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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婕妤也沒有直接回答崔嘉宜的問題,而是開口說道:「貴妃娘娘,您自入宮起就順風順水,得到了皇上的獨寵不說,如今膝下更是兒女雙全。自然,也就不可能體會到,嬪妾這種普通妃嬪過得是何種日子。」
「在這個後宮中,無寵,無子嗣傍身,便會為人所欺。甚至,有些權力大的奴才,你反過來,還要去巴結他!」
宋婕妤說話間笑容苦澀。
「貴妃娘娘是不是覺得難以置信?可事實就是這樣。因此,嬪妾若想在這個後宮,有尊嚴地活下去,便只能選擇一棵大樹倚靠。」
在崔嘉宜未進宮之前,後宮中,能稱之為大樹的,也不過三人而已。
苑如意、淑妃跟德妃。
這三人之中,更出頭的就是苑如意跟淑妃。
所以,宮裏絕大多數人,都是選擇這兩個人作為依靠。
「比如錢貴嬪選擇了苑如意,安若薇選擇了淑妃。而嬪妾……」
宋婕妤眼神有些迷離,長嘆了一口氣才接着說道:「表面上,嬪妾選擇的是淑妃,實際上,則是德妃娘娘。」
為什麼,看焰火的時候,宋婕妤能恰好站在崔嘉宜前面,這真的只是巧合嗎?
自然不是的。
當時,宋婕妤一直觀察着崔嘉宜的位置,她是特意站到她的正前方的。
為得就是,能面對面的,讓小白撲向崔嘉宜。
利用小白,傷害懷孕的崔嘉宜,也是宋婕妤給淑妃出的主意。
而宋婕妤,則是受到德妃的點撥。
宋婕妤即使不願意,也不得不親自,把小白送上絕路。
「呵呵,認真算起來,當初害死小白的,其實是我自己罷了。」
宋婕妤笑着笑着,就哭了。
崔嘉宜沒有說話,只是等着她哭完,慢慢恢復平靜。
宋婕妤拭掉臉上的淚水,「讓貴妃娘娘看笑話了,嬪妾失禮。」
「攬月,先扶宋婕妤起來坐下吧!」
「是,娘娘!」
「宋婕妤,您請這邊坐。」
「多謝貴妃娘娘!」
宋婕妤就着攬月的手,站起來,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並伸手揉了揉她的膝蓋。
崔嘉宜這才又開口問道:「還有呢?」
聞言,宋婕妤揉膝蓋的手一頓。
「宋婕妤不會認為,只是這一件事情,就能讓本宮救你宋家上上下下幾十口吧?」
崔嘉宜沒看宋婕妤,只是端起一旁的茶盞,輕啜了一口。
片刻之後,崔嘉宜就聽宋婕妤開口說道:「有淑妃在前面打頭陣,德妃娘娘其實很少出手。而且德妃娘娘為人極度小心謹慎,否則,也不可能沒人想的到,嬪妾會是德妃的人。」
「不過,德妃娘娘只會在需要嬪妾的時候,派人給嬪妾傳幾句話,所以嬪妾知道的實在有限。嬪妾只知道……」
宋婕妤神色認真。
「嬪妾只知道,小和子跟喜鵲都是德妃娘娘的人。」
崔嘉宜的眼神立刻變得有些凌厲。
小和子。
崔嘉宜還記得。
那不就是被她發現,在雅嵐殿放火,燒死了小貴子,然後自殺的那個小太監嗎?!
原來他是德妃的人!
沒想到,德妃那麼早,就將手伸到了她的身邊。
不過,喜鵲是誰?
崔嘉宜微微蹙眉。
一時間,她倒是想不起來了。
一旁的攬月見狀,連忙開口說道:「娘娘,喜鵲是當初安若蘅身邊的大宮女之一!」
經攬月這麼一說,崔嘉宜立馬想起來了!
她記得,安若蘅進宮後,身邊換了好些個宮女,只有一個人自始至終沒有變過。
那人正是宮女喜鵲!
宋婕妤點點頭,道:「沒錯,當時淑妃跟德妃,都在安若蘅的身邊安插了人。淑妃也一直以為,安若蘅腹中的孩子出事兒,是出自她的手筆。」
但其實,在淑妃的人下蠱之前,喜鵲就已經提前出手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德妃才能完美的隱身。
「還有嗎?」
聽到崔嘉宜這話,宋婕妤立馬從椅子上,滑跪到地上。
「貴妃娘娘,沒有了,嬪妾發誓,真的沒有了!」
宋婕妤之所以能發現喜鵲,還是因為她無意中看到,德妃派來給她傳話的人,跟喜鵲悄悄的見面。
不然,她也不可能知道,喜鵲是德妃的人!
崔嘉宜仔細審視了宋婕妤一番,覺得她確實不像是在說謊話。
「你先起來說話。」
宋婕妤盯着崔嘉宜看了看,見她並沒有不高興的樣子。
宋婕妤咽了咽口水,「是,貴妃娘娘。」
她這才扶着椅子重新坐了回去。
「那你可知,德妃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嗎?」崔嘉宜開口問道。
淑妃的目的,崔嘉宜知道。
無外乎是為了她跟李婧的地位。
那德妃圖的又是什麼?
這是崔嘉宜一直以來,都沒有想通的事情。
宋婕妤搖了搖頭:「嬪妾不知。嬪妾私下裏,連跟德妃娘娘說話都不曾有過,又怎麼能知道,她到底是如何想的呢!」
崔嘉宜又想了想,「那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作臧亞的宮女?」
「臧亞?」
宋婕妤在腦海中,搜索了一圈,實在是不記得聽說過,或是在哪裏見過這個名字。
「回貴妃娘娘,嬪妾不曾聽說過。」
崔嘉宜認真地打量着宋婕妤。
看來,她知道到,也就這麼多了。
不過,對崔嘉宜來說,這也算是不小的收穫了。
宋婕妤就聽,貴妃淡淡地開口說道:「不管怎麼樣,你這也算是背叛了德妃,你就不怕,等回宮,德妃會找你算賬?」
宋婕妤苦笑一聲。
她當然怕啊!
但她也沒有辦法。
別說德妃根本就不在這裏,就算德妃在,德妃也不會,或者說根本沒有這個能力,能勸得動皇上。
這天底下,要是有一個人,能讓皇上改變主意,那個人有且僅有,眼前的貴妃娘娘了。
所以,宋婕妤別無選擇。
「嬪妾只求,能保住嬪妾的父母兄弟,以及其他無辜之人。就當嬪妾報答了他們的養育之恩吧!」
其餘的……
呵,反正她在這個世上,也已經沒有什麼好牽掛的了,生或者死,也無所謂了。
宋婕妤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