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子時,十一點過十分。
我們偷偷從老人家裏溜了出來,前往九姨太的家中。
九姨太的家離老人的家沒有多遠,白天的時候我讓老人帶我去看過。
那是個二層小平房,平時只有九姨太一個人住。
現在九姨太死了,沒有人再去那幢房子。
農村的人比較迷信,尤其是九姨太這種情況,她獨居,現在人還在靈堂里躺着,沒人敢靠近她的房子,怕遇上她。
很快我們到了九姨太家的門口,我突然反應過來一件比較重要的事。
我沒她家的鑰匙啊!
沒鑰匙我們怎麼進去!
何助理抬頭一望,說道:「陳先生,這二樓太高了,我們沒辦法爬上去,咋辦?」
「我會開鎖。」安寧取下頭上的發卡,直接朝着大門走了過去。
她開鎖的動作很專業,簡直跟七爺開鎖的樣子一模一樣。
我心想出來混的,還真是什麼技能都要會點啊,他倆拜的是同一個師傅吧?
何助理見狀,頓時瞪大眼睛,忍不住問:「安寧小姐,你還會開鎖啊,你以前幹嘛的?」
安寧脫口而出:「我偷偷上大學的時候偷偷學的,兼職幫人開鎖。」
我強忍着笑。
我記得她連初中都沒上過。
何助理感嘆道:「你很勵志,我上大學的時候也是勤工儉學,原來我們有着相同的經歷。」
他剛說完,鎖開了,用時不到一分鐘。
別說何助理震驚,我都很震驚。
她這技術,也難怪警察抓她這麼多次。
一支發卡,都夠她開一個小區了吧!
我們推門走了進去,又將門關上,直接上了二樓。
剛到二樓,何助理嚇得狂吸一口涼氣,連退了好幾步。
二樓進去是個客廳,大門正對的位置,擺着一個供桌,供桌上供着一個雕像,旁邊還有插電的紅燈亮着。
九姨太修煉的紅蓮法教的法術,她拜的這個人,應該是她的祖師爺紅蓮教主。
其實這真沒什麼嚇人的,連安寧都沒被嚇到,可能是我們經歷得多。
但這何助理的反應實在是有些誇張了點。
我拍着他肩膀安撫道:「那是雕像,人家祖師爺,不是別的東西。」
我看他害怕的樣子,都不敢跟他提個『鬼"字。
何助理鬆了口氣,一臉尷尬:「不好意思,平時很少接觸這些東西,本來以前我還是個無神論者。」
我說:「要不你先回去,我們問到什麼重要線索,回頭再複述給你聽,也是一樣的。」
他忙道:「不用遷就我,這些東西就得多見,多見見就好了,不能給你們添麻煩,待會兒回去你們還得休息。」
我沒再多說,直接走到那張供桌前,抽了三支香出來點燃,畢恭畢敬地對着紅蓮教主的雕像鞠了三個躬。
「前輩,多有打擾,希望別跟小輩一般見識。」
「我們辦完了事情,馬上就走。」
有些規矩,是必須要遵守的,要懷有敬畏之心。
將這三炷香插手,我又點了三炷香。
九姨太是壽終正寢的,以前那一套招魂流程不適用於壽終正寢的人。
我對着房子的四個方向分別鞠了一躬,嘴裏念念有詞:「手捧一炷香,香煙升九天,大門掛歲紙,二門掛白幡」
「生人陳墨,請求亡人老太太徐秀一見。」
「徐老太太,請現身一見。」
念完,我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腦袋和雙手全都趴在地上,手舉着三炷香,等着九姨太現身。
可奇怪的是,等了好幾分鐘,屋子裏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抬頭一看,屋子裏只有瑟瑟發抖的何助理,還有一臉茫然的安寧,還是不見那九姨太。
奇了個怪的。
按照七爺的說法,這九姨太生前是入了道的術士,死後即開靈智。
她死了之後,不用像其他鬼一樣在外飄蕩,界於剛死的鬼會對自己當下的狀態感到不習慣,這個九姨太肯定會留守家中,她如果聽到我的召喚,肯定會上來見見我。
為什麼她沒來呢?
「為什麼沒反應?」安寧忍不住問我。
我四下張望,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
「不應該啊」
「我剛才念的那些,都是七爺教我的,是念給壽終正寢的人聽的。」
安寧想了想,看着我:「萬一她不是壽終正寢的呢」
我僵在原地,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我捧着那三炷香,重新念道:「天羅地煞,亡人徐秀行年119,119死於非命,進入枉死城,懇請明燈引路,帶徐秀回來。」
「懇請明燈引路,帶徐秀回來。」
我念完,屋子裏一片死寂。
但下一秒,整個屋子突然就颳起一陣風。
我抬頭一看,客廳的窗戶明明是關上的。
除了這陣風以外,屋子裏的溫度也在急劇下降。
上一秒我還感覺到熱,但這一秒,我呼吸之間都能瞅見冷氣。
「咳咳」
忽然,一陣微弱的咳嗽,也冷不丁地在客廳里響起,這聲音,就跟八九十歲生了病的老人發出的聲音一樣。
她來了!
我心臟狂跳,一時有些慌亂。
我亂的不是她來了,而是我居然用給橫死之人招魂用的方式,把她給招上來了!
也就是說,她不是壽終正寢,她是被人害死的!
這時,站在我旁邊的安寧,突然就把腦袋垂了下去,連同上半身都彎了下去。
她此時的樣子,就跟一個佝僂老人一樣。
何助理看得渾身發抖,狂咽唾沫,嚇得差點跑出去。
「安寧」我喊了她一聲。
她沒有回應我,搖搖晃晃地走到沙發邊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她這舉手投足,完全就跟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一模一樣。
我知道,九姨太已經上她的身了。
果然,安寧很快開口說話,但嘴裏發出的,卻是一個年邁老人的聲音。
「年輕人,你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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