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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床上的少年突然睜開眼,一雙深遂似無邊寒潭的黑眸直直盯着木柔桑。
她的腦海里只浮現兩字:無情!
「你醒了?感覺好點沒?」
少年打量四周一番,這才發現自己躺在陌生地方,轉頭疑惑地看向木柔桑。
這人難不成是啞巴?木柔桑壞壞的想着:「我家下人在院子西邊發現了你,當時看樣子好像是中毒了,我也不懂這些,只好死馬當活馬醫......」
木柔桑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只因無數道冰凌甩過來,她頭皮發麻全身一僵,雖然現在是春暖花開時,室內氣溫驟降!
「呃,我說錯了什麼嗎?」
「......」
「需不需要給你請個大夫瞧瞧!」
「......」
「那個,旺財嬸子已經給你去收拾房間了,你現在身子還很虛弱,得多躺上幾日。」
少年的嘴角微扯不屑地撇她一眼,冷冷的說道:「蘇瑞睿!」
木柔桑一時沒反應過來呆愣住,他是在說自己的名字對吧!
蘇瑞睿如濃墨描繪的雙眉微動,似平靜的湖面泛起漣漪,木柔桑看傻眼了,極品帥鍋啊,連皺個眉都如此好看。
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凍醒YY中的她,訕訕的笑笑:「我叫木柔桑,我有個哥哥叫木槿之,這會兒去私塾了,我們這裏是平安鎮的小山村。」
她心裏的小人頓時撫額,木柔桑你個花痴,人家又沒叫你交待老底,你......
蘇瑞睿精神很不好,說了這麼三個字已睏倦,在木柔桑依然喋喋不休的話語中進入夢鄉,那是一遍開滿桃花的山坡,四周果樹婆娑落英繽紛,清脆悅耳的笑聲在果林里飄蕩,漸漸撫平他不安的心。
木柔桑小心的為他蓋好被子,旺財媳婦已經收拾出東廂房,正好挑簾進來:「姑娘!」
她豎起食指放嘴邊表示噤聲,這才步履輕柔的走向門口,向旺財媳婦招手示意,兩人走出西廂房北二間。
「回稟姑娘,東廂房南一間已經收拾妥當。」
木柔桑指指蘇瑞睿所在的房間:「嗯,他剛才醒了,看樣子應該沒有大礙,旺財嬸子,你去熬些小米粥,一會兒蘇公子醒了商給他喝,對了,旺財叔和招仕爺爺回來沒有!」
旺財媳婦很擔憂的望向遠處搖頭:「未曾!」都出去幾個時辰了怎地還沒有回來?
正在說話間,兩人從垂花門處匆匆走進來,腳上沾了不少濕泥,連褲腳、身上都弄了不少。
木柔桑看了兩人一眼又回頭看看西廂房,先一步去了正堂。
幾個下人互看一眼,旺財媳婦進了自己房間拿針線簍子,她準備去熬小米粥順帶做點針線活。
旺財與自己的爹一起隨木柔桑進了正屋的堂廳,木柔桑已經坐在主位上等兩人回話。
「姑娘,事情已經辦妥!」
她皺眉看向這兩人:「怎地去了那麼久?」言語間捲起一縷關心與擔憂。
招仕看看旺財,示意他來說,旺財點點頭回道:「稟姑娘,我們去處理蹤跡時,發現在離此處五里地的地方有幾個死人,身中數刀,奴才們怕血腥味會引來山裏的野獸,與爹爹一起把那幾個人埋了!」
他猶豫不決不知該不該把發現的事說出來!
木柔桑看看兩人:「你們可有什麼發現?」
旺財咬咬牙想着自己上午做了錯事,不敢有任何隱瞞了:「回姑娘話,死的那幾個都是官兵!而且似乎還有多處通往別處的痕跡。」
什麼?木柔桑大驚失色,沒想到救了一個千年禍害:「即如此便作罷,你們若還想活命,此事以後休得提起!」
揮退兩人,坐在椅子上發呆,半晌回過神來才發現手上出了不少冷汗。
干着急也沒用,她現在只希望那個叫蘇瑞睿的少年快些醒來趕緊離開。
當然木柔桑的想法最終落空,等到太陽西沉蘇瑞睿依然沒有醒,她豎起耳朵站在布簾外細聽,尼妹哦,還打起呼嚕了!
在門外跺跺腳無奈的離開,旺財媳婦已經把小米粥煨得爛爛的,正在廚房裏做晚飯,見木柔桑進來從自己懷裏摸出一個東西遞給木柔桑:「姑娘,這個是系在那位少爺的腰帶上的,夾在衣服里被旺財給遞出來了。」
木柔桑接過玉偑細看,這是一個紫羅蘭玉偑,上面鏤空雕刻的花草中有一條四腳蛇忽隱忽現。
「這個玉偑挺好看的,我去還給人家,記得今晚的青菜少放些有,不能有辣椒味。」她吩咐旺財媳婦,事實她並不懂醫理,人家也不樂意她去請大夫,只是病人一般都是需食清淡這種常識她還是懂的。
「是,姑娘!」
木柔桑出了廚房望向西落的紅日,早已沒有中午的炙熱,紅得如同鮮血染過。
挑開帘子對上一雙寒眸,蘇瑞睿正一臉警惕防備的瞪向門口,一隻手緊緊的拿着自己的長劍:「你醒了,這是你的玉偑,是旺財叔替你換衣時夾在了中間。」
「衣服!」蘇瑞睿甩出兩塊冰坨坨。
木柔桑笑道:「你的衣服不知道從哪兒染了許多鮮血,我已經叫旺財嬸子幫你洗乾淨晾起來了,你是不是在大山里碰到了野獸?」自古民不與官斗,隨知道床上這位大爺是幹什麼的。
她走到炕前把玉偑遞過去:「還你!」
一盞茶後依然維持這個畫面:「你的玉偑,還你!」
蘇瑞睿的耳根處泛起可疑的紅暈:「放下!」
木柔桑心中埋怨,冰塊神馬的最討人厭了,說個話還得玩你猜我猜,大家一起來猜猜猜。
放下玉偑的木柔桑覺得跟他無法溝通,準備離開。
蘇瑞睿躺在床上眼看這小姑娘又要走了,急道:「衣服!」
木柔桑好奇的回頭看向他:「衣服不是已經拿去洗了嗎?」呃!她怎麼把這事兒給忘記了:「你再,我要旺財找一身他的衣服給你穿!」
蘇瑞睿面若寒霜的死盯着她看,一直看到她發毛為此。
「下人的,不穿!」某冰山傲嬌了!
木柔桑現在恨不得拿塊冰砸他臉上,說多幾個字會死人啊。
「我哥哥和拾書的衣服你穿太小,你身上穿的裏衣是旺財叔的,要不晚上我和旺財嬸子連夜給你趕一件!」
她說完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這個蘇大少爺從被救到現在都沒說過一個謝字,為毛她還要給他做衣裳?
跺跺腳覺得被坑了的木柔桑扭頭甩開帘子出去了,先去廚房外的平地量了一下蘇瑞睿衣服的尺碼,然後直奔自己的房間,為毛?做衣服撒!那裏晾着的衣服明明白白的告訴他
她的房間裏已經安置了一個專門用來裁衣服用的案板,正適合小胳膊短腿的她。
開了庫房門看看家裏的布料,綢緞,咦,她可捨不得套在那個蘇大少的身上,扯了幾尺玄青色細棉布笑眯眯的拿在手裏,誰叫這個是自產自銷呢,都是不用花銀子買的,又扯了幾尺白細棉布,準備晚上叫旺財媳婦給那冰山做兩套衣服。
天色漸暗,木柔桑剛剛把衣服裁剪好,旺財媳婦已為她掌起油燈:「姑娘,天色已晚,小心傷了眼睛明日再縫吧!」
木柔桑笑笑,到是她自己太着急了,竟忘記晚上可以進空間加工趕製衣裳:「旺財嬸子,這塊白細棉布頭你等會兒一起帶走,晚上抽空給蘇公子趕製兩套。」末了又低聲解釋道:「大戶人家出來的,多有忌諱!」
旺財媳婦一臉瞭然,拿起那塊布頭這才道:「也就姑娘心善,捨得給他如此好的布料做衣裳。」
木柔桑翻翻白眼,那廝傲嬌着呢!這細棉布的還不曉得他會不會喜歡,管他喜歡不喜歡,反正只有這樣子的衣裳穿。
「我哥可回來了?」
旺財媳婦把油燈放在一旁的案板上:「拾書趕着毛驢已經出發有小半個時辰,估計快回來了,飯菜已經做好,等少爺回來後再炒青菜。」
「嗯!」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旺財媳婦第一次單獨燒晚飯時,竟然把青菜炒好一起放在飯鍋里煨着,等端上桌子時已經成了狗屎黃!
木柔桑把裁好的布塊疊一起,伸了個懶腰!
旺財媳婦想起自己丈夫交待的話:「姑娘,果園裏的雞窩已經搭好,當家的說明日砍些細竹削片把院子前的坡地隔開!」
「明日?不知現在有沒有筍子可挖了!」木柔桑好想念泡椒酸筍小炒肉。
旺財媳婦一細想,兩個小主子尚年幼對居多農事皆不懂,便笑道:「姑娘,我回頭跟當家的說一聲。」
這時院子裏響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哥哥回來了!」她放下手中的東西,催促旺財媳婦拿起油燈。
「姑娘慢點!」
木柔桑穿過西次間來到正堂,木槿之正好背着書箱回來:「妹妹,小心便摔着。」
「哥哥,今日怎地如此晚才回來!」木柔桑上前幫他把書箱取下來。
木槿之揉揉酸痛的肩膀:「今天意楊哥在課堂與人打架,便乾爹罰抄大字了,我等他抄完才回來的。」
「打架?被罰?不像是意楊哥的性子啊!」木柔桑相當驚訝。
「嗯,是隔壁村的一名學子故意挑事找茬,意楊哥才會沒忍住跟人打架!」見自家妹妹可愛的困惑又擔心的樣子,忍不住笑道:「無事,我送意楊哥回家後,順便請村裏的大夫看過了,只不過是蹭破點皮,還有就是額頭上腫了塊包包。」
那個小娘炮會打架?好吧,雖然過年後經木槿之調教變得硬氣了些,可是說打架,這好像離他太遠了:「哥,快點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意楊哥怎會與人打架?」
木槿之接過木柔桑為他到的涼茶一口喝完:「還是家裏的水好喝!」這不廢話嘛,兩兄妹是喝着空間水在長大。
他伸手摸掉嘴角的水漬:「隔壁村的那名學子是咱村李寡婦夫家妹妹的兒子,所以......再加上又說大伯娘不論常理倫綱欺負小叔的遺孤,所以意楊哥才會與人動手。」
木柔桑知事情遠不止他三言兩語所描述:「意楊哥明日上學嗎?」
「妹妹是想去看意楊哥吧,我看還是算了,沒得遭污了自己的耳朵。」
她點點頭笑道:「大伯娘想必又罵得很難聽吧!我才不會上趕着去見她,明日叫
旺財叔去看看意楊哥,順便拿些上好的消腫去瘀藥送去。」
他笑道:「你個鬼機靈,咱家的日子越過越好,大伯娘如今可是連咱家的院門都進不了,家裏安寧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