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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給你做羊肉餡的吧!」
她在楊子軒面前總是很容易心軟,也許是因為兩人的經歷相似,說話更親近隨意些。
木柔桑應下了他,便吩咐了春染叫廚房準備了麵粉,還好她昨晚又翻牆換吃食了。
不時,春染便來回稟說是準備齊當了,自是不用她去和面,旺財媳婦早就把面和好了。
見到木柔桑與楊子軒過來,笑道:「奴婢一早估摸着今日怕是要吃餃子,早早的便把面和了,姑娘這是要親自下廚?」
她見木柔桑換了一舊素衣過來,覺得應該是如此。
「嗯,你先幫我把羊肉剁成臊子。」
「旺財嬸,勞煩你了,我喜歡吃肉多白菜少的。」
木柔桑白了他一眼:「你怎地不說,要她不放白菜。」
「我也想啊,可是光吃羊肉又覺得膩得慌。」楊子軒十分光棍的聳聳肩。
廚房裏的婆子們早就拉開了架式,拿起麵杖就開工了,木柔桑不過是給楊子軒包了兩碗。
當她揭開鍋開,迷朦的霧氣擋住她的姣顏時,楊子軒突然覺得心裏很平和,很溫馨,從來沒有人願意為他親手煮羹湯,他心中生出扯不開的留念,不舍離去......
楊子軒最終還是硬起心腸離開了,那日天空下起了小雪,木柔桑俏立於門前目送他離去,也許在她的印象中再次見面不知是何時了......
「姑娘,該進屋了。」柳姑姑撐着紙傘站在她身後。
「嗯,回吧!」她留念的看了一眼拐過街角只剩一個尾端的馬車,這才隨柳姑姑進了院子。
「姑娘,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楊子軒離開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上位者威勢終於消散一空。
「姑姑可是要說楊子軒的事?」
「姑娘聰慧!」
「我知道你是蘇瑞睿派來的,但是......」木柔桑轉身盯着她一動不動。
一直盯到柳姑姑不自覺的退縮,才想起她還為木柔桑撐着傘,她往後退了兩步又僵硬着身子站立不動。
「楊子軒同樣是與我相識於微末。」
柳姑姑張了張嘴,最終嘆口氣說道:「姑娘還是不信奴婢,奴婢即然已經隨了姑娘,萬萬沒有再回王府的道理,這輩子無論姑娘去哪裏,奴婢都會跟着。」
她把心裏的話最終咽下去了,默默地陪着木柔桑往內院行去。
雪越下越大,路漸漸難走起來,到了第二日家中便來了左府的下人,原來左老夫人頭幾日見天越來越冷,越來越陰沉怕到時大雪封路,連忙打發了人來接她回蜀州城。
得到這個消息時,木柔桑正在案前翻看帳本,也不知是木柔桑運氣好還是怎地,她家的良田自打買回來後,這些年一直風調雨順,帳本上的數字也越寫越大,及至今年已有三萬兩的進項。
「春染,這次回了蜀州城,記得提醒我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鋪子。」
「姑娘可是又要開什麼樣兒的鋪子了?」春意到是先興沖沖的跑到她跟前。
「春意,你怎可如此沒規矩,等晚上到自己房裏走上兩百遍。」柳姑姑在一旁繃着臉說道。
春意聞言立即苦着臉道:「姑娘,你快看,姑姑不但要管你,連帶奴婢們都要包圓了。」
柳姑姑不為所動,自打那次在院子裏說過話,表明心意後,她越發的對丫頭們管得嚴了。
「你若是想丟姑娘的臉,只管不學,便宜了事。」
「好啦,姑姑說得對,你們的規矩也要立起來,往後家中客來迎往也要得儀,不能落了旁人口舌。」
「姑娘,老夫人打發人來問,姑娘幾時回蜀州。」春風挑開帘子走進來,就着門邊的火盆子驅寒。
「知道了,來人可是安頓好了?」
「旺財叔已經安置在南倒座的客房了,另又備了些驅寒的吃食,也叫小丫頭已經燒起了碳火,小心伺候着。」
春風一口氣把所有的事都說了,完了還打了個冷顫,笑道:「走時,可要多帶點銀絲碳,外頭太冷了。」說完吸吸發涼的鼻子,又用烤熱的手狠狠搓着小臉。
春染回頭看她那樣子,知道是凍壞了,給她倒了一杯熱薑茶端過去,笑道:「可是凍壞了,秦姑娘怎地沒有同你一起過來?」
春風今日是被木柔桑打發去秦椿樹在縣城的家裏去接秦桃花,這年底了也該把幾人的紅利分上一分。
「昨兒秦姑娘的小丫頭怕懂着她,便在她屋子裏多放了兩盆子碳火,沒想到秦姑娘圖一時痛快着了涼,今兒起來鼻子塞住了,又是咳嗽的,奴婢去那會子,她屋子裏正忙得人仰馬翻的,奴婢便把事兒說了就先回來了,正準備同姑娘說呢。」
木柔桑心中擔心,忙問道:「她可還好,可有請大夫去瞧瞧,,你再跑一趟前院,叫人拿了我哥的名帖去把縣裏最好的大夫請去。」
「姑娘,你啊,還是甭操這個心了,奴婢回來的時候,正好碰到朱大少爺把人拖了過去。」
她聞得此事莞爾一笑:「是了,前幾日學裏放假了,意楊都已回家了,富貴定也一同回了。」
見只有春風一人進來,便問道:「對了,鳳釵怎麼沒過來?」
「哦,三姑娘不知聽誰說用梅蕊上的雪來煮茶最是好不過了,她便打發了奴婢先回來,說是要采了那梅花尖尖上的三分雪,再來姑娘這邊煮茶品茗。」
「她到是個會享受的,春染,去把上次楊子軒送來的那套琉璃茶具拿出來,春意,你走路最省事,去園子裏摘些梅花過來。
木柔桑說着此事時,卻不知家中又來了一位貴客,到了她家大門口,正好碰上準備出門採辦的旺財,一見來人頓時嚇得六佛升天,七佛出竅。
「見過,見過.....」
「不必多禮,先進去再說。」
旺財到底不是一般下人,這些年隨着木家兩兄妹也見過不少達官貴人,很快便穩住了。
「王爺,這邊請。」
他壓低了聲音對蘇瑞睿說道。
蘇瑞睿身着棗紅雲紋墨錦袍,外披深灰厚貂斗篷,大搖大擺地走進靜居,陳烈則是一副老管家的模樣,不仔細瞧去,還只當又是一個楊子軒來木家了。
「王爺,還請隨奴才的先去花廳,再容奴才去稟了姑娘。」
蘇瑞睿擺擺手:「我自會去,你忙你的,叫使人通知了木姑娘便行。」
蘇瑞睿打發走旺財,自己熟門熟路的行往花廳,他當日在京城見天氣一天涼過一天,心中便急于歸襄陽,忙完手中的事,又過了他娘恭貴妃的壽辰,這才緊趕慢趕回了襄州。
剛進地界兒便收到了樊公公的飛鴿傳書,告知他木柔桑已回了蜀州。
他拿着紙條喃喃自語:「終究還是回來晚了......」紙條在他手中碾成灰末,隨着寒風飄散入枯草叢。
剛硬的臉比寒風還冰冷:「快馬輕騎回襄陽!」說完打馬揚鞭快速奔往襄陽城。
經過五六日,襄陽城在一個難得的晨曦中,一隊輕襲叩開了厚重的城門,誰也不知經過歲月洗禮的城門承載了多少故事,而襄陽王爺的也在其中......
「王爺!」
一進城門,陳烈一身銅甲掛身的迎上來。
「嗯,去劉府!」
蘇瑞睿淡淡的回應。
陳烈自知不好多言,隨即翻身上馬追隨他而去。
劉府門前與往日一般只開了側門,年邁的老下人正拿着竹掃帚清掃台階,蘇瑞睿快馬奔至此處不遠,卻又躊躇不前,只是坐在馬背上悄悄注視這邊而不語。
院內枯樹枝上掛着的零星樹葉,被寒風輕卷扔到了他的身上,蘇瑞睿伸手接住樹葉沉默不語。
英花落盡,人去樓空。
「回!」他毫不留念的打馬轉身,下屬們或多或少知道他心情不佳,連帶騎馬的動作也輕緩了不少。
蘇瑞睿滿腦子亂鬨鬨的回了王府,襄陽王妃早已得知他進了城,守在大門口遲遲不見其歸來。
「你說什麼?去了劉府?」
她滿臉憤怒,那個叫木柔桑的人雖走了,卻也帶走了他的心,襄陽王妃心生不甘。
「是的,王妃!」
凝香見她如此,又思及自身的婢微,越發想念還在痴痴等她回家鄉的表哥。
「哼,凝香,晚些時候給我磨墨,眼看冬至將近,我甚是想念父親,是該給他老人家去封信了。」
襄陽王妃十分突兀的提及此事。
凝香心中一驚,腦海中晃過木柔桑爽快的笑容,那樣的姑娘不適合被摘走揉碎濺踏在泥里。
「王妃,不妥。」她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襄陽王妃狐疑的打量她,面色一沉,問道:「有何不妥?」
凝香急中生智,忙道:「回王妃的話,此舉反倒會令王爺與你離了心。」
襄陽王妃臉色一松,溫婉地笑道:「還是你最得我心,再過上月余便是冬至了,從咱們襄陽到京里一個車隊要走上個把月,正好在冬至時把節禮送給我父親,這事就交給你去辦了。」
凝香忙應了退下,寒風瑟瑟,這才發現後背一片冰涼,原來她早已驚出一身冷汗。
襄陽王妃又等了半個時辰,才見到蘇瑞睿回來。
「王爺回來了!」她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
「嗯,最近可還好?」他依然木着臉。
「好着呢。」
襄陽王妃還想說什麼,蘇瑞睿已抬步率先走進大門,後又停頓了一下方道:「我去書房了。」
意思是叫襄陽王妃該幹嘛便幹嘛去,行了兩步又道:「你父親給你捎了東西,後行的車隊過兩日便會東西送來。」
說完便不再理會她,徑直帶了陳烈、又招了一直守在門邊的樊公公隨行。
襄陽王妃氣得暗惱,凝香忙道:「王妃,王爺怕是還沒有吃早飯。」
「餓死算了!」她惱火的嘀咕,卻也不敢明目張胆的怒吼蘇瑞睿。
已經行去十多步遠的蘇瑞睿,耳朵根子微微扯了扯,目光瞬即冷如寒冰,一言不發的去了南書房。
幾人剛入得南書房,蘇瑞睿已冷聲打發多餘的人下去,便開口說道:「說!」
陳烈與樊公公對視一眼,這才將蘇瑞睿離開襄州的所有事都稟明了,後來又說起襄陽王妃的事,陳烈因是外男,對此不甚了解,到是樊公公回來後,把前因後果都摸了個遍兒。
「主子,都怪奴才,當日便應該想法子留住木姑娘的。」樊公公見蘇瑞睿真上心了,暗惱自己沒有揣摸清主子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