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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情況,喻秘書第一時間就掌握到了,確實如陳庭漢所猜測的那樣,這場面雖然不至於是專門為陳家而設,可確實是含沙射影,看不見的刀劍交錯。
一個大桌,三十多號人,其中有六個大院的名家、大家以及他們的女眷,三個望海友誼的老闆,餘下名義上沒有山頭的散戶,手裏操持的生意從民生到材料,從餐飲到醫藥,幾乎是全部囊括了。
哪怕以喻秘書的目光,他能分得清,這其中哪些敬酒,哪部分交談屬於善意的打探,哪部分又屬於包藏禍心的攻訐,但,老陳和程軍都屬於圈外人,哪怕沒有王凱的人渾水摸魚,要進入到這個圈子,天然就需要接受審視和打量。
而正如陳庭漢所想,喻秘書可以一定程度上代表林家,但在這種場合,很多壓力,以他的身份是扛不下來的,他畢竟不等於林夫人。
而且他請示過林夫人,林夫人那邊並未傳回任何指示,保持沉默,而他,就更不敢隨隨便便把這勢借出去。
酒過三巡,喻秘書接下不少酒,面色泛紅,顯然是酒意上涌,再看老陳那邊,情況也差不多,他的酒量算是不錯的,直到現在也沒在語言上犯什麼錯誤。
——是的,這是喻秘書很佩服這兄弟倆的一點,他們並不清楚這背後陳庭漢與王家的彎彎繞繞,卻僅憑直覺與本能,察覺到了這其中來者不善。
而且,他們都是在江湖行走多年的老弟兄,以前發過狠、斗過毆,各式各樣、形形色色的局也都闖過來了,他們手裏沒有多少資本,不如這些老闆們遠甚,那就虛張聲勢,不能露怯。
不管他們背地裏怎麼打探,哪怕隨便一查,這瞎吹的牛皮,起碼在這場飯局上,這個牛皮也不能破!
他們之所以會來到這權貴雲集的飯桌上,堪稱自取其辱,不正是因為,這其中飽含着能改變他們命運的因緣際會嗎?
以前從材料開始發家,後來從大老闆手下接過分包,做過望海一個地區的垃圾桶生產,就說成「和大老闆合夥,參與過望海創衛項目的大工程」。倒騰過一個鑄模具做鋼鐵構架的廠子,那也算得上是手上有生產線,隨時可以開工接大單子。
他們必須唬住,哪怕唬住一兩個也好,因為他們手上正有筆生意,需要伯樂,需要投資。
只是......這無休無止的試探,以及飯桌上高談闊論的話題,終究還是有些脫離他們所接觸到的階層,讓他們明白了世界的參差。
老陳很疲憊,高度白酒不要命地灌,終於讓他反胃,捂住嘴險些嘔吐。
一邊的程芝蘭輕輕拍着自己丈夫的背,憂心地道:「少喝點吧。」
他搖了搖頭,湊近妻子耳邊,帶着醉意說道:「我現在都不敢接他們的話,生怕露怯了......你說我從老陳頭村里出來,兜里就五十塊錢,從十七歲開始做了三十年生意,以為自己什麼陣仗都見過了。
可你看看現在這些人,這才是真正下棋的,玩規則的,他們想怎麼賺錢,就能有怎麼個賺法。」
老陳深深嘆氣道:「從你給孩子買奶粉的錢都要找鄰居借,混到今天能搞輛車,以為自己算個人物了,我算什麼?天生手裏就攥着金子的人,咱比不上啊。」
程芝蘭在一邊聽着,心裏真不是滋味兒,她半晌後說道:「他們手裏有金山,你手裏有什麼?他們要是跟你換,換去陳家村,從大山旮旯裏白手起家,不見得比你更有出息。
咱們這錢不賺也罷,人生在世,夠個溫飽就行。」
老陳緩緩搖了搖頭,他是個心氣極高的人,有本事,而且自忖年輕,也確實正值壯年,此時不拼,再過幾年就再也拼不動了。
而且家裏兩個孩子都很爭氣,一個讀初中,年級第一,一個讀高中,走了些岔路,現在步入正軌,奮起直追,眼看着就是個做大事的料子。
升高中要錢,升大學更要錢,以後婚假又是一筆大山一樣的開銷,只夠溫飽,給自己孩子拖後腿,他照這個當爹的,如何自處?
於是他灌了一口茶水,順了一下上涌的血色,端起酒杯,心中打好腹稿,主動找上剛剛物色好的老闆。
......
......
包廂內的小宴散場。
老陳和程軍,兩兄弟從包間裏出來,看到了自己的兒子女兒,各自找了個位置坐下,他們面對的是更大的舞台,可他們的臉色都不好,甚至可以說很差。
陳詩葵擔憂地望着老爹,自她記事起,就沒見過自己父親渾身冒過這麼大的酒味,也沒見他露出過這般神色。
而遵照着剛剛陳庭漢拜託的事,她牽起媽媽的手,小聲說道:「媽,你陪我去一趟洗手間吧。」
程芝蘭不太想離開,想要照顧丈夫,看到陳庭漢的神色,又仿佛明白了什麼,帶着女兒離開,給一大一小,一個男人一個男孩獨處的空間。
坐在那兒的老陳怔怔出神,半晌過後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他手勁向來是大,拍的陳庭漢皮膚生疼,隱隱發紅,卻依然一聲不吭。
老陳平靜地說道:「你要學習,你要進步,真的要多讀書。」
陳庭漢望着他,鼻頭猛地一酸,深吸一口氣後說道 :「咱家的生意沒談成?」
老陳擺了擺手,說道:「什麼生意,不重要。」
「沒少喝吧。」陳庭漢忽然說道。
老陳看着自己的兒子,他是個大家長,在自家那邊說一不二,相當於程家的程軍,他向來不願意跟小輩多費口舌,更不願意在自己孩子面前流露出軟弱的一面,今天卻不知為想把陳庭漢當個大人,聊聊天,訴訴苦。
他笑了一下,說道:「給人敬酒,陪人笑臉,沒意思,沒意思的很吶,你爹生你的時候,沒法往你嘴裏塞塊金子,所以以後你得多讀書,上個好大學,以後不要看別人臉色,就靠自己,你明白不?」
陳庭漢卻不回答,他望着老陳,突然極為認真,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會記住今天為難咱們家的那幾號人物,然後馬上,我就要別人來給您敬酒。」
老陳愣了一下,然後仰天大笑,不停拍兒子的肩膀,顯然只當這是少年的雄心,是童言無忌,不作數的,當然,自家兒子有這心思他就已經很高興了。
正當老陳這麼想着時,原本已經處於包場時間的茶樓,門口忽然又走進幾道人影,吸引了幾人的注視,然後消息傳開,不少人都看向了門口。
那是一個男人,許多人都認識他,他代表着望海的一方巨大的手腕。
他是望海秦家,秦思遠。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他邊笑着招呼周圍的人,邊徑直走向陳庭漢,然後說道:「哦,這不是陳老弟嗎,許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