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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望海,自亞海港口直接前往鋪鎮的大巴上。
如果從銀河上俯瞰下來,在後人的口中,後來繁華開始倒退,構成那條跨海橋和仿佛一條銀河懸臂的漫長公路分解成混凝土結構、石頭,直到變成基本的微觀粒子,最終化歸於無。
所以今日之望海,還承載不起旅遊勝地的美譽,從島外而來,哪怕直直看去,入港後的目的地簡直近在咫尺,可來客們就是得坐上大巴,繞上極遠的一條規劃中的土路,一路顛簸,從視野中的這邊到那邊。
下了車,如何從遠離市區的港口到他們要到達的市、鎮、鄉,又是個問題,望海是海島,沒有地鐵,此時也並未架設起環城的輕軌,路況極差,遠道而來的出租車零星分散,但他們這些跑車的圈子,比港口邊上的黑潮還要水深,謀財都只是小事,有的心更邪,還害命。
好在,會走亞海港的,幾乎都是跑這條海路,來來回回送貨的老江湖,都有自己的門路,不會被這種小事絆倒,其中只有一個人看上去像是生面孔,之前在車上時,只有她望着這令人覺得膩味的海岸線,饒有興致,此時下了大巴,正拖着行李,左顧右盼,似乎有點迷茫。
這是一個扮相年輕,非常貌美的姑娘,這就像羊入了狼群,引來覬覦,來來去去,頗有強行拉客,讓她上車的意思。
若不是最後,一輛拉土的大車停在她面前,靠噸位震懾宵小,她今天還真不能輕易脫身。
抓着扶手,踩上簡直要高過她腰線的踏板,進到副駕,見到了今天要送她到萬康市裏的司機,一個留着寸頭的中年男人,他幫着把有點分量的行李放到後邊,打量這女性一眼,說道:「石子蕊?」
「是的。」石子蕊緊了緊衣服,看着窗外心有不甘的人們,喘了口氣,說道:「島上的朋友,有點兒太熱情了。」
「大陸仔?一個姑娘家家,自己跑來這鬼地方闖啊?」司機問道。
「不是,本地人,只是有些年沒有回來了。」
「在外面讀書?」
「您怎麼知道?」石子蕊有些驚訝地道。
「就你這扮相,這口氣,一聽就是個讀書人,而且是個有錢人,就是腦子不太好使,」司機半諷刺半玩笑地說道:「你不知道望海有多亂?特別是這一片地方,亞海港是送貨的,不是拉人的,你怎麼會從這旮旯下來。」
「我不是有錢人,」石子蕊搖了搖頭,說道:「我從首都坐飛機到對岸辦事,本來以為在那兒能辦完,不曾想又得坐船過來一趟,當時最近的天聞港離亞海港最近,時間最短,船票也最便宜。
路再遠一點,公家可能就不報銷了。」
司機驅着車輛,偏頭看了眼她年輕的臉龐,有點意外:「公家.....你已經出來幹活了?」
石子蕊望着車外闊別多年的家鄉風光,有些心不在焉地回應:「算是分配到崗實習吧。」
「回自個兒家裏出公差,也是稀奇哈。」司機笑了起來,說道:「在外邊做工,待遇怎麼樣?」
「拿不到多少錢的,混個溫飽。」
「這次回來要做啥?」司機問完,才忽然自省地一拍腦袋,說道:「哎喲,你別怪我話多哈,我是跑車的,島上東南西北到處跑,車上一般是倆人,天南海北的什麼都聊,習慣了。」
「沒事的,路途遙遠,聊聊天無傷大雅。」石子蕊輕輕一笑,說道:「平常兩個人,那今天怎麼就您自己?」
「嗐,」司機聽到這個問題,一下就來火了,他說道:「跑長途肯定要兩個人搭夥,這沒毛病吧?可我們那老闆摳,棺材本都要摳出來了,不想付那個人的工錢,那誰跟他干?拍拍屁股走了唄,剩我一個。
一個人拉不了長途,路那麼遠,累了沒人換,車壞了沒人能修,就是晚上睡覺,碰到油耗子都不知道該咋辦,所以也正巧是順路,我正好要去萬康拉東西,要不然我也不會來拉人。」
石子蕊搖頭,說道:「現在各行各業都不容易啊。」
「哪有的事,你們這些知識分子,現在不就很吃得開嗎?」司機說道。
石子蕊不接這恭維,略顯苦澀地一笑,說道:「其實也不然,我這次回來,是來追債的。」
這個說法可大大出乎了司機的意料,他瞬間在想,難道她說的公家指的是那種「單位」?一時目瞪口呆,看着這個嬌滴滴的姑娘,無論怎麼樣都不能把她跟凶神惡煞的追債人員聯繫在一起:「追,追債?」
「是,不過不是您想的那種。」石子蕊說道。
司機看出,大概是提及了煩心事,她有點煩悶,便開解道:「既然是回家,那就開心一點,如果真碰上解不開的麻煩事,那就找我。」
石子蕊看着他,一陣驚訝。
「別這麼看着我,我可沒有到處給人擋災的本事和閒工夫,」司機哈哈大笑,道:「知不知道現在望海最缺啥?最缺像你這樣的知識分子,那個叫什麼,求什麼,饑渴?」
「求賢若渴。」石子蕊掩嘴說道。
「對對對,」司機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名片,說道:「我一大老粗,就知道踩油門,不知道你是哪種知識分子,但是,但是啊,望海的那些老闆,現在就非常歡迎各種人才,如果你想賺錢,或者出人頭地,就打這個名片上的號碼。
信我,在望海這地方,沒有這個電話解決不了的問題。」
石子蕊接過名片,笑了一下,並未把這番話放在心上。
......
......
兩個小時,從港口驅車到萬康市,時隔五年重回家鄉,踏上故土,石子蕊卻沒有什麼悵然或是近鄉情怯。
如果她在這裏有什麼美好的回憶,那也不至於五年不曾回來探望,而且這裏一切照舊,不曾變化,熟悉地令她甚至有點噁心。
就算不帶任何偏見地說,這裏從她外出讀書開始到今天,就沒有任何變化,依然老舊、落後,因循守舊,固步自封。
她不打算在這裏停留太長時間,記住自己待會要做的事,與早一步來這兒留宿的同事匯合,把事辦妥,立馬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