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一個時辰前,墨簫正在英華殿批閱摺子,突然接到皇后的消息,連忙扔下手中的事情來了皇帝寢宮。
墨簫一進門,就見屋子裏亂糟糟的,空氣中還飄着一股難聞的鐵鏽味兒。
墨簫抬手揉了揉鼻尖,才快步走進內室。
裏面更亂。
太醫院的人幾乎齊聚於此,全都圍攏在皇帝榻前,每個人的臉上都神色凝重。
皇后紅着眼眶站在床頭,目光緊緊地盯着躺在床上的人。
皇帝仰躺着,這會兒似乎清醒着,一雙眼睛睜開,視線有些不對焦,嘴巴微微地張着,吸進去的每一口氣都好像很用力,墨簫瞧着,心中忍不住想起擱淺的魚,皇帝現在就像離開了水的魚。
他身上的明黃色中衣染了血,斑斑點點,連蓋着的被面都染上了許多。
看來皇帝是突然間吐了血。
墨簫快步上前,沉聲問了一句:「怎麼樣了?」
聽見他的聲音,床上的皇帝有了點反應,偏着頭視線往墨簫的方向看過來。
墨簫走得更近了一點,再問了一句:「到底如何?」
這一句話出,那些太醫對視一眼,隨後噼里啪啦地跪了一地,全都埋着頭一言不發。
墨簫的臉色霎時間沉了下去,視線從這些太醫的身上掃過,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治好父皇,否則我讓你們統統活不了!」
這些太醫一個個噤若寒蟬,抖得篩糠一般。
墨簫上前一步,揪起最前面的太醫拉到床前,冷聲道:「想辦法,只要你能治好父皇,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
那太醫嚇得臉色煞白,砰砰磕頭:「太子殿下饒命,太子殿下饒命啊!」
這皇帝已然在彌留之際,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他們這些太醫哪裏還有辦法啊?
墨簫臉色陰沉,張嘴要說什麼,床上的皇帝突然開口了:「太子。」
他的聲音很低,但是卻足夠讓在場的人都聽見了。
墨簫立刻轉頭撲到床邊,定定地看着皇帝,輕聲喊了一句:「父皇。」
皇帝閉了閉眼,一字一句地說:「讓他們都出去,朕……有話要跟你說。」
墨簫紅着眼眶,輕聲道:「父皇,可是……」
「讓他們都出去。」皇帝的語氣里多了幾分不容拒絕。
墨簫抿了抿唇,轉頭看向眾人:「都出去。」
屋子裏的人如蒙大赦,很快屋子裏就空了,只剩下他們一家三口。
皇帝卻轉頭看向站在床頭的皇后:「你也出去。」
皇后抿了抿唇,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等皇后也走了之後,皇帝對墨簫招了招手:「你來,朕跟你說。」
墨簫靠近,讓皇帝微微偏頭就能看見他的臉。
本以為是多麼重要的事情,卻聽皇帝張口問他:「陸九卿……找到了嗎?」
墨簫眼裏閃過暗芒,輕聲說:「人還未找到,不過已經有消息了。」
皇帝看他:「在哪兒?」
「往江南的方向去了。」墨簫輕聲回答。
皇帝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一聲:「跟她還真像,她曾經也說,想去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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