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穆先生那日多嘴了幾句之後,此後一連好幾日都沒再和陸九卿說上一句話。
他們住在這個小院子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但是卻過着互不干擾的生活。陸九卿似乎真的將自己當成了金絲雀,每日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
穆先生看着陸九卿這個樣子,心中堵得慌,但是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做。
就在小皇子生辰的前一日,暗衛終於從京城快馬加鞭地趕了回來。
暗衛照舊將陛下親手寫的書信遞給陸九卿,然後毫不意外地看見那封信被扔進了火堆里。
暗衛視線很快從火盆里收回來,轉而眼睛亮亮地看着陸九卿,繪聲繪色地說:「姑娘,屬下此次回京,正好遇見小皇子。」
他將那日小皇子是如何穿上陸九卿做的新衣服,又是如何抱着那個虎頭娃娃不鬆手,最後是如何字正腔圓地叫出『母親』兩個字的事情說得生動無比。
陸九卿靠坐在椅子上,微微有些出神,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裏終於有了一絲波瀾。
「他竟然……會叫娘親嗎?」陸九卿實在是有些詫異,她從未敢奢想過這一點。
孩子是墨簫養大的,孩子就算是開口叫人,也應該是父皇才是,結果第一句卻是叫的娘親嗎?
暗衛輕聲道:「許是陛下常常在小皇子面前提及姑娘的緣故。」
陸九卿:「是嗎。」
她沉默片刻,又問:「他喜歡我做的東西嗎?」
暗衛點點頭:「小皇子抱着就不撒手了。」
陸九卿抿了抿唇,到底露出兩分笑意來:「他喜歡就好。」
其實在把那些東西送出去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全都被扔掉的準備,如今沒有被扔,她已經很高興了。
可是,暗衛這次帶來的驚喜好像不只一件。
他小心翼翼地將一直背在後背的捲軸拿下來,然後將裏面的那幅畫取出,雙手遞給陸九卿:「這是小皇子的話,陛下特意命畫師作的,還請姑娘過目。」
陸九卿原本不想要的,可一聽說畫中之人是小皇子之後,陸九卿就控制不住的伸出手拿過了那幅捲軸。
她的兒子……她也想知道,他這一年都長成了什麼模樣。
手指在畫卷上撫摸了片刻,最後才小心翼翼地將畫卷打開,裏面的人物霎時間躍入眼帘。
「是阿鳶!」
陸九卿有些驚喜的看着畫卷之上的那位女子,眼神裏帶出了幾分笑意。
她的手指在陳鳶的頭髮上摸了摸,忍不住笑道:「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頭髮都梳不好,亂成這樣啊。」
旁邊的暗衛悠悠地道:「聽說,小皇子格外鍾愛郡主的秀髮,每每見到總要把玩。」
陸九卿:「……」
陸九卿忍不住失笑,暗道阿鳶對孩子也太過縱容。
仔仔細細地看過陳鳶之後,陸九卿的視線終於一點一點地往旁邊挪。
粉雕玉琢的小奶娃,穿着自己親手縫製的衣裳,一手抱着自己做的虎頭娃娃,一手抓着陳鳶的頭髮,小嘴咧着,露出兩顆可愛的小門牙來。
這便是她的兒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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