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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正中央掛着一頂老式燈泡,光線一般,但可以看清這裏存放的都是些箱子,上面還有快遞的字樣。
這群人應該是以快遞為幌子,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林致堔一直想買斷的一項核心技術在謝濯手上,方才故意提起來,就是為了不讓林致堔袖手旁觀。
「休息下。」謝濯打開那把躺椅,扶蘇曼躺下。
她嚇得不輕,一直拽着謝濯衣角。
「乖,我去看看。」
謝濯撫平她額頭,起身在四周轉了一圈。
小倉庫,窗外遠處景色很黑,看不見光,只有院內幾個男人在打牌。
摸不清地形,逃走有危險。
但是,三個小時,應該夠莫行找過來了。
蘇曼眼神一直跟着謝濯轉,他站起來時,比坐着更給人壓迫感。
謝濯回眸,對上蘇曼的視線,「現在不是時候,出去再說。」
蘇曼搖搖頭,扯起嘴角,「不用解釋,我為你高興。」
謝濯腳步一頓,微微側臉,避開她的視線。
這個女人,總是能輕而易舉地讓他分心。
屋外打牌人的聲音很大,蘇曼躺在椅子上,謝濯靠在一旁,兩人心思各異。
過了一會兒,燈泡里燈絲閃了一下,蘇曼抬頭,「砰——」火花四濺後隨即一片黑暗。
眼前突然什麼都看不見。
「謝濯!」蘇曼大聲呼叫。
對黑暗恐懼,對現下處境害怕,此時此刻謝濯是她唯一的支柱。
耳邊有輕微響聲,她伸出手,觸碰到他溫熱的掌心,隨後被拉入懷抱。
「我在。」
心頓時安了下來。
突然一陣嗆人的煙味傳來,就聽見門外有人喊,「他媽的,怎麼着火了!」
「快叫人滅火啊!」
八爺要錢,如果裏面人死了,一毛錢都拿不到!
火勢來得很快,倉庫里本來就堆滿了紙箱,一遇火,瞬間燃了起來。
借着火光,看見門口處濃煙滾滾。
「火是從外面來的!」蘇曼心驚,門口出不去,怎麼逃生。
真要喪生在此?
「跟我來!」
謝濯拉住她,幾步跨至台階上,來到類似閣樓的地方,在台階中間有一扇窗戶。
窗戶上還有一封死的紗窗,謝濯讓蘇曼後退幾步,用力想踹開紗窗。
一旁,蘇曼強迫自己鎮定,眼看火勢要席捲過來,她匆匆將周圍的箱子扔下一樓,阻斷火源。
漸漸,兩人呼吸都開始急促,蘇曼甚至覺得胸口有些悶。
謝濯掃了眼她的狀況,沉下眼,加大力度,「砰——」紗窗破掉。
出口有了!
「我先下去,在下面接你。」
謝濯沒有猶豫,跨上窗台,突然感覺有人在身後拉住他。
「這個高度,你的腿......」
蘇曼不清楚謝濯現在的情況,只是本能的擔心,即使腿疾好了,但這高度真的沒問題嗎?
即使只是作為合作夥伴,她也希望謝濯可以不用受限於輪椅之上。
他們身後,火苗已經衝到了閣樓。
謝濯眼眸一沉,撥開蘇曼的手,縱身一躍。
「砰——」
安全落地。
但是一陣刺痛,讓謝濯皺起眉,他單手撐地,調整呼吸,好一會兒,這才緩緩站起來,對上面道:「下來,我接着你。」
蘇曼聽着他的聲音不似方才那般清澈,探身看了眼,卻見他臉色如常。
她這才安心。
跳下去的一瞬,火苗已到了窗台,四周聲音嘈雜卻沒看見人。
謝濯緊緊抱住蘇曼,離開倉庫。
......
程熹微光。
透過樹葉灑下斑駁的光影,有微風拂過。
蘇曼伸出手接住跳躍的陽光,劫後餘生,才知道過往的每一天都是上天饋贈。
林子那一頭,濃煙還在,但已看不見明火。
「火差不多滅了,我們得趕緊離開,不然他們會找來。」
沒有得到回聲。
蘇曼側目,謝濯有些不對勁。
他一手按在腿上,一手五指深深抓着樹幹,像在逼迫自己強忍什麼。
「謝濯。」蘇曼擔憂他的狀況。
謝濯緩緩睜開眼,額角汗水順着下顎,滴在手背,餘光里瞥見那抹身影越走越近,突然低吼。
「不准過來!」
蘇曼停在原地,不安湧上心頭。
過了好久,謝濯突然轉身背靠樹幹,滑坐了下去。
臉色蒼白的可怕!
蘇曼心裏一驚,這是第一次見謝濯如此狼狽,整個人虛弱極了!
她上前用衣袖擦去他的汗水。
蘇曼不知道,她怕得手都在抖。
謝濯喘了一口氣,握住蘇曼,聲音沙啞道:「林子那邊應該有住戶,他們現在還在滅火,等發現我們不見了再找過來時,你應該已經走出樹林了。記住順着一個方向走!」
昨晚他看到一片黑暗後面有燈光,黑暗的地方應該就是這片林子。
蘇曼看着他,堅定道:「要走一起走!」
謝濯沉下眸子,他現在別說走出這片林子,甚至無法站起來!
他不想她看見如此狼狽的自己。
「蘇曼。」謝濯定了定神。「你先走,我休息會再去追你,我速度比你快。」
憑他對那群人的了解,已經逃了,就不能被捉回去!
蘇曼必須要離開!
蘇曼垂眸,目光落在謝濯垂在身邊撐在地上的手掌上,暴起的青筋,告訴她,謝濯在說謊!
即使他已經有所隱藏,蘇曼也知道,他現在的狀況非常糟糕!
「謝濯,我說過要走一起走。」
「蘇曼,我也說過,我不喜歡別人拒絕。」謝濯生氣道。
蘇曼看着那張俊臉,明明虛弱得不行,還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突然癟了癟嘴,「不喜歡就不喜歡,凶什麼凶,誰稀罕你喜歡。」
她也知道,如果被抓回去,勢必會受辱!
不過她已經做好必死的準備,這樣一想竟感覺輕鬆了一些。
謝濯聞言眉頭壓得更低。
蘇曼尋了位置,靠在謝濯身邊,看着頭頂的枝葉。
「謝濯,你不用想辦法趕我走,我本來就活不了多久的。」
謝濯猛然抬頭,對上蘇曼有些空洞的眼神。
「很奇怪嗎,你不是知道我為什麼要和林白遠離婚。」
慈善晚宴那日,他腿疾才恢復,在房內休息,蘇曼和蘇茜的對話,他只聽見了一半。
蘇曼怔了怔,「原來你不知道啊,那我跟你結什麼婚啊。」她一臉痛心疾首。
謝濯臉色暗了幾分。
「謝濯,如果這次我沒回去,希望你能繼續按照協議約定,不要動盛天,給林白遠一個機會,我相信憑他的能力,一定能打破南城四足鼎立的局面。」
謝濯握緊拳頭,她的心裏只有林白遠......
「謝濯。」蘇曼看着他,突然伸出手撫平他的眉骨,「嗯,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不生氣的時候超級帥!」
謝濯一怔,蘇曼眼裏有星辰,還有決絕......
「你要幹什麼,蘇曼!」他倉皇疑問。
蘇曼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他們要錢,應該不會為難我,我會想辦法和那邊聯繫上,你在這等莫行來。」
「蘇曼!」謝濯咬牙道,「你要是敢回去,我會讓林白遠一無所有!」
蘇曼回身,挽起耳邊碎發,「謝濯,如果真如此,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