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片土地 第108章 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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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小紅她爸雖然對住院花錢的事氣不打一處來，但是，事到如今，一點辦法都沒有，錢已經花了，你總不能去醫院再要回來吧！那是不可能的。再者說了，那確實也是為了給自己治病嘛，又不是亂花，這樣想着，似乎也就想通了，用老婆子的話說，命只有一條，錢可以再掙嘛，但是，他偶爾還會想起這事，心就像被針扎了一下疼，幾千元呀！這就給穿白大褂的了？這些人掙錢怎麼這麼容易，他心裏難受，沒有辦法慰藉受傷的心靈，只好強迫自己想其他的事，他琢磨着，再去哪個鄉鎮去販幾頭牛呀，把這幾天的損失能補回一點算一點。

    但是，他老伴卻堅決反對他再販牛，畢竟被牛傷了他兩回了，這是鬧着玩的嗎？要是再傷一次，他這條老命就交代了，他想到此，心裏又害怕起來，才五十多歲的人呀，不能這麼早就走，老婆也才五十多，房子去年剛翻新了一下，跟新的差不多，要是自己走了，房子老婆還有女兒還指不定落到誰手裏，他才不過早地離開這世界呢，想想吧，看還有沒有其他能做的事，於是，老漢就在自家院子裏來來回回地度步，一會兒抬頭看看天，一會兒又低頭看看地，一會兒又透過院邊的樹林朝遠處看，他冥思苦想，思考重大的前途問題。

    沒幾天，媒人牛建安帶來韓家山人的消息，說是給小紅找到了個活，他委婉地說，就是幫廚，一月三百八十塊錢，按時發工資，以後工資還可以慢慢漲，牛小紅她爸媽以為是國營食堂去幫廚，如果是這樣的工作，那也不錯，畢竟還有「國營」二字在前頭呢，聽起來也體面，再者說村里也沒有幾人在國營單位幹活，但是，牛建安進一步說，不是國營食堂，因為吃飯的人多，那太累，是個小食堂，吃飯的有二十多人，其實就是包工隊的食堂，牛小紅她爸媽聽了「包工隊」三個字，心涼了半截，簡直不想再說話了，心思，這建安說個話怎麼還繞來繞去的，就直接說給包工隊幫忙做飯就完了嘛，還說什麼食堂，讓人白高興一場，看來韓家山也沒多大能耐呀，找了幾天找到包工隊去了，老漢點了一支自己用舊報紙卷的紙煙，吸了一口說：「給包工隊幫廚也不輕鬆呀！」

    「真正做飯的有一個人，五十多歲，人家都做了十幾年了，小紅就是打個下手，摘個菜啥的，也輕鬆，」

    牛建安說完話，沒人在接話，大家沉默了一陣，老漢還是拿不定主意，他看了看老婆，老婆努着嘴，似乎要說什麼，卻沒說，只是嘆口氣。

    此時，牛小紅正好端着面盆從廚房走進來，她很禮貌地向牛建安問好，她爸說：「小紅，你先不要急着做飯……」

    牛小紅看她爸的臉色顯得不是很高興，猶豫了一下便問：「啥事？」

    「你建安叔說，給韓兵他家給你找了個活，就是給包工隊幫忙做飯，你看咋樣？」

    老漢心想，女兒肯定不願意，那他托媒人建安就給韓家山人說，讓重新找，到大商店當個售貨員也不錯呀！沒想到小紅說：「好着哩，我去，」

    牛建安聽了此話，高興地說：「那行，我明天給韓兵說下，就這幾天出發，馬上割麥了，包工隊人都要回來，也剩不了幾個人，做飯也輕鬆，」

    牛建安閒聊了幾句就走了，老漢對女兒說：「你這娃，說話咋不動腦子呀，那給包工隊幫忙做飯，累得很呢，你咋就答應下來了？」

    小紅當然知道她爸這是關心他，就說：「就是幫忙摘菜啥的，也沒有多累，我就是想把自己鍛煉一下，你看我高中畢業在家老閒着，也不是個事，」

    三天後，他們商量好了去西安的時間，牛小紅收拾幾樣簡單的行李，由韓兵開卡車來接，小伙子給老丈人買了一條紙煙兩斤茶葉和一斤白糖，給丈母娘買了一斤水果糖。讓老丈人略顯失望的是，這次他沒見到誘人的麥乳精。

    韓兵駕車絕塵而去，他為了在未婚妻面前展示他精湛的駕駛技術，把車開得極快，這讓牛小紅有些膽震心驚，更讓牛小紅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卡車在路過陽灣村時，砸死了一隻在路上覓食的老母雞，那母雞的主人喊叫：「開車的人，賠我的雞，你賠我的雞呀，」韓兵通過後視鏡看見聲嘶力竭的婦女，他「嘿嘿」一笑，又加一個檔位，汽車更快地朝前飛馳。

    坐在一旁的牛小紅心裏很不舒服，他沒想到韓兵是這樣一個人，你把人家的雞砸死了，也不說聲對不起！也不賠償，居然還能笑出來，這太不可思議了，想到他將來要跟這個人生活在一起，心裏便非常矛盾起來。

    「你停車，」牛小紅說。

    韓兵手握方向盤，朝她看了她一眼，以為牛小紅暈車，遂逐漸將車速減下來，問：「你咋啦？暈車嗎？那你把車玻璃搖下來，」

    牛小紅猶豫了一下說：「走吧，我不暈車，」

    韓兵一臉無奈，踩離合加檔，踩油門，卡車繼續在灰黃的土路上跑起來。

    越過綿長的盤山路，卡車行駛在平坦寬敞的柏油馬路上，速度比剛才還快，牛小紅提醒韓兵，這裏車多人多，你還是開慢一點吧！韓兵又「嘿嘿」一笑，這種笑讓牛小紅滿身不舒服，心想，你不就要證明自己開車的技術很好！萬一出了事，看你怎麼辦。韓兵看牛小紅表情有些不高興，似笑非笑地說：「你喜歡開車不，我教你，」說着，他就把車速減了下來，看這陣勢，現在就要給她教。牛小紅連忙擺擺手說：「老天爺，這車來車往地，你不敢開玩笑，」

    正如牛小紅心裏想的，韓兵還真打算在路上教牛小紅開車，他一看牛小紅堅決反對，這才作罷。天啦！他怎麼跟個小孩子似的。這開車可不是鬧着玩的呀！牛小紅不知道說什麼好，索性閉上眼睛裝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