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咬月亮 5.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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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崇在聽到李玥說完這句話後，腦袋重重的嗡了一聲，緊接着周圍的聲音全部消失了。

    和李玥在一起這麼久，哪怕兩個人吵得最凶的時候，李玥從沒提過分手，正因為這樣，江崇更加怒火中燒！

    他現在正在她家樓下，幾個小時前，他看着李玥一個人坐車回來，本以為她會很快打電話給自己，他就會上樓好好哄她。

    可結果呢，足足在車裏憋了五六個小時，她的電話沒等到，馮盈盈倒是打給他了。

    電話里馮盈盈哭得厲害，說她給李玥打電話道歉，李玥不接受。

    馮盈盈聲音里含着顫抖，聽了就讓人心疼：「崇哥，玥姐生我氣了，她都掛我電話了，怎麼辦，她是不是真的誤會了。」

    江崇知道，李玥肯定是生氣了，不然不會不懂事理的掛盈盈的電話，更不會過了這麼久不聯繫自己解釋她和程牧昀的事！

    她不高興找自己不就得了，盈盈還生病住醫院呢，她和一個小姑娘置什麼氣！

    結果他打過去，她非但不認錯，還說這種話！

    江崇第一反應就是一定有人攛掇她這麼做的，「李玥，誰教你用這種手段威脅我的？」

    「威脅？」李玥的聲音聽起來冷淡的沒有一絲起伏，「威脅是想要獲得什麼，可我什麼都不要，只是想放你走而已。」

    江崇胸口升起一團怒意，他強壓住：「我給你一次機會把話收回去。」

    李玥非但不收，反而重複了一遍，「我要和你分手。」

    江崇全身的血液直往頭上沖，額角的青筋一鼓一鼓，「李玥，是我太慣着你了是吧，你以前不是這麼任性的！」

    她冷嘲一聲：「我只是不想忍下去罷了。」

    這句話深深地刺激到了江崇，他惡狠狠地說道：「好，隨便你！」

    他啪得掛斷了電話，啟動車子，馬達開到最大，直接駛出小區。

    等着吧，這回李玥再來求他，他不會給她一個好臉色！

    ******

    第二天一早，李玥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昨晚她和江崇說完分手後又把手機設置了免打擾，只有幾個親近的人才能打進來。

    她困意正濃的說了一聲餵。

    「玥玥，你那邊什麼情況，現在還好嗎？我今天早上才看到你直播的事，你說的承諾是怎麼回事，你快說句話啊。」

    對面的夏蔓噼里啪啦的問了一堆，李玥是徹底清醒了，「你問這麼多讓我從哪兒說啊。」

    夏蔓：「就從我學校的男神程牧昀開始講起吧。」

    李玥頓了一下。

    李玥和夏蔓是多年老友了。

    說起來，夏蔓和江崇、程牧昀是一個高中的，那時李玥和江崇已經交往，一起出去時，程牧昀偶爾會來，夏蔓想追程牧昀，為了貼近關係，主動結識了李玥，兩個人興趣相投，慢慢成為好朋友。

    至於她的追人計劃沒多久便失敗了。

    對此夏蔓的想法是：「程牧昀是學校里萬眾矚目的男神嘛，誰沒點憧憬呢，男人沒追上，但我收穫了好朋友啊。

    男人能換，好朋友可是一輩子的！」

    李玥對這句話深深的認同。

    她把事情簡單說了一下，提到江崇給她惹完麻煩去照顧馮盈盈時，夏蔓氣不打一處來。

    「江崇這個王八蛋腦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麼垃圾，這種事他也做得出來，被慣得想上天了吧！」她意識到自己有點失言，連忙說：「玥玥，我瞎說的，你別往心裏去。」

    李玥笑了笑，「你說的沒錯。」

    江崇可不是被她慣的，每次吵架，全是她主動求和，最後哪怕自己是有理的也成錯了。

    可她只是討厭冷戰，不想用這種方式折磨自己和愛人。

    冷的久了，感情會變，她不想讓感情在無謂的冷戰中消磨。

    只是一步步退讓，終究還是走到底了。

    「你放心，我已經和他分手了。」

    夏蔓愣了一下，痛快地附和：「分得好！」

    她早瞧江崇這種拎不清的做派看不慣了，「那程牧昀是怎麼回事？」

    李玥抿了下唇，「他來幫我忙救場的。」

    夏蔓有點意外，「沒想到程男神這麼高冷的人還挺仗義的。」

    李玥沒說話。

    外界對程牧昀的評價大多是矜貴高冷，他的家世和外貌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冰冷印象，可李玥倒覺得他不是那麼冷傲的人。

    年少的時候，她有見過程牧昀發脾氣。

    當時江崇他們一群人一起玩，有個男生知道程牧昀長得好，打着程牧昀的名號半夜約女生出來，還硬拉着她去酒店，不巧正被他撞破了。

    程牧昀當眾翻了臉，一拳頭把人打倒在地，場面極其嚇人。

    李玥當時就在旁邊看着，周圍所有人嚇白了臉，連被騙的女生都懼怕的躲着程牧昀。

    從那之後，再沒人敢打着程牧昀的名字騙人，只是外界對他的評價變低了很多，說他大少爺脾氣，動不動就打人，身邊再沒人靠近，顯得他更冰冷高傲。

    不過這件事讓她對程牧昀有了全新印象，不覺得他高冷，反而挺夠爺們，有擔當。

    所以昨天他來幫忙救場，李玥有些吃驚，倒並不意外。

    她斟酌了下，說：「他人是挺好的。」

    夏蔓擔心的是，「那你和江崇分手，阿姨知道嗎？」

    這是李玥頭疼的另一件事了，她家母上大人一直以為自己和江崇感情穩定，之前還問過他們的結婚計劃，乍然跟她說他們分手了，她媽指不定會直接從老家殺過來刨根問底。

    李玥揉了揉太陽穴，「先不跟她說吧。」

    「那你可得想好說辭。」

    夏蔓知道李玥家庭情況，她是單親，她媽一個人把她養大，本就性格強勢，再加上李玥有點媽寶，真犟起來李玥不一定扭得過她媽媽。

    「我心裏有數。」李玥說。

    ******

    之後兩天李玥一直窩在家裏。

    期間她教練熊耀打了個電話關心她腿的恢復情況，又問她直播時對外承諾一定會拿金牌是怎麼回事。

    李玥簡單說了原委，熊教練長嘆：「你太衝動了。」

    李玥的腿是老傷加新疾，這些年國內女單選手青黃不接，基本上每次大賽國內只有一兩個名額，雖說李玥再沒達到之前的成績，可排行位列國內第一，每年國際大賽都要她出戰。

    這就導致她壓力倍增，傷情舊苛不斷，直到那次馮盈盈爬山把她拽倒，李玥腳踝腫傷影響到訓練，她一直堅持到比賽結束，因為在賽場上摔倒，下了比賽後傷情嚴重到立即手術，直到現在要長時間的療養才有可能恢復到從前。

    別看她現在行走看起來沒什麼大問題，可身體難以支持長時間的劇烈運動和訓練。

    然而距離冬奧會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她怎麼能保證自己能恢復到從前的狀態並能夠打敗常年訓練的各國運動員呢？

    李玥承認自己性格里是有些衝動意氣，可她不會對自己做出的承諾感到後悔，既然當眾誇了海口，努力去做就是，哀怨愁苦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熊教練：「過幾天你來隊裏一趟，我們再細談。」

    李玥：「是。」

    然後，她翻出程牧昀的微信。

    他的微信頭像是一座高聳的雪山，月亮高掛山頭，非常符合他對外的形象。

    李玥給他發了條消息，感謝他的幫助和禮物，問他什麼時候有時間出來吃個飯。

    程牧昀回的很快：【今天就有時間。】

    李玥：【那下午兩點？】

    程牧昀：【好。】

    李玥發了個位置給他，是她早挑好的一個高檔餐廳。

    打車到了餐廳，沒多久她看見了程牧昀。

    英俊出眾的長相非常出挑，額頭的發微微垂下來，眼眸漆黑明銳，下顎線條流暢，他今天穿的休閒，略寬鬆的黑色襯衣，襯衫的第一顆扣子沒有繫上，露出微凸的喉結和一小片鎖骨，看起來隨性又慵懶。

    他對面正站着一個年輕女孩兒，滿臉通紅的在說話。

    李玥見怪不怪，程牧昀長成這樣，難怪招人。

    她自然的走過去，程牧昀看到她眸色微亮，對女孩兒說：「我等的人來了。」

    女孩上下打量了李玥，猶不甘心，「就加個微信，幫我完成一下調研就行。」

    「那加我好了。」李玥開口。

    女孩難堪的跺了下腳，這才轉身走了。

    「謝了。」程牧昀起身幫她拉開椅子。

    要是兩個人關係近一點，李玥大概會揶揄一句他隨處招人的桃花運，只可惜他是江崇的好友，兩個人認識許久，幾乎從沒有單獨吃過飯，便把開玩笑的心思壓了下去。

    李玥關心問：「你的病還好嗎？」

    上次他好像是發燒了。

    「吃了藥就退熱了。」

    他那天果然是病的。

    沒等她說什麼，程牧昀把菜單遞給她，「想吃什麼？」

    李玥趕緊推回去，「今天我請你，你來點。」

    程牧昀眼尾彎了一下，「好。」

    他翻開菜單，白皙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明顯，手指修長漂亮。

    她是手控，很喜歡看別人的手。

    李玥記得第一次見程牧昀印象最深的不是他那張矚目的臉，反而是他一雙指節分明的手。

    當時他們一起吃海鮮，李玥看着程牧昀用叉子輕巧的分開貝蚌，取出裏面鮮嫩的肉，吃完之後，用自帶的雪白手帕擦手，大約是她盯得有點久了，程牧昀還送了她一張帕子。

    被他看穿的一瞬間，李玥臉頰有點發熱，當時她接過手帕沒用，回家偷偷展開。

    手帕是絲綢質地，手感比她師姐的最貴的賽服還要柔滑，手帕左下角是黑色的刺繡，花體的字母c。

    李玥當時就想，程牧昀不愧是矜貴的名門少爺，隨身帶的一塊手帕都這麼漂亮。

    這時候程牧昀點的菜上桌了，李玥從回憶中抽離，低頭掃了一眼，發現大部分是她愛吃的。

    這、都是程牧昀喜歡的菜嗎？

    他倆口味這麼一致？

    尤其是這些菜里，都是不帶一點香菜和香草的。

    李玥看着程牧昀拿起叉子，嫻熟的切起牛排，她問：「那天后，江崇有聯繫你嗎？」

    程牧昀：「沒有，怎麼了？」

    李玥鬆口氣，她還怕江崇去找程牧昀來當說客呢。

    「沒事，」她儘量用輕鬆的語氣說，「我和江崇分手了。」

    餐刀重重劃在餐盤的嘎吱聲驟然響起，周圍的人紛紛看過來，李玥抬頭看到程牧昀整個呆住的表情。

    別說，有點呆萌。

    李玥輕咳了下掩飾說：「你別多想，不是因為直播那件事。」

    感情轉淡不是一日兩天築就而成，是日積月累的失望與疲憊，經過這段時間李玥是徹底明白了，這段她堅持的感情也許並沒有想像中珍貴。

    從她提分手的三天裏，江崇完全沒有聯繫她，甚至對直播的事都沒問過程牧昀，足以證明自己在他心底是多麼微不足道了。

    程牧昀垂下眼睫：「……我知道了。」

    接着李玥從包里拿出裝着鑽石手鍊的盒子，「這個還給你，我知道這對你不算什麼，但實在是太貴重了。」

    程牧昀放下手裏的刀叉，烏黑的眼眸盯着她，被他這麼看着，李玥有點緊張。

    是她說錯什麼了嗎？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你最近有沒有時間，如果方便的話可以當我的女伴陪我出席活動嗎？」

    程牧昀剛幫了自己一個大忙，李玥當然願意還他人情，只是當女伴……

    她剛猶豫了下，程牧昀低聲開口：「我聽說有人打算在活動上表白。」

    呦。

    「因為她的男朋友劈腿，她想要報復。」

    嗯。

    「她打算和他男友的小叔交往，以懲罰她的前男友。」

    嚯！

    「被選中那個人就是我。」

    噗！

    李玥當真是沒忍住，捂住臉笑了足足半分鐘。

    這着實是個精彩絕倫的計劃，就是可憐程牧昀無緣無故就成了別人感情報復的攻略目標，還有比這更無妄之災的嗎。

    她笑得眼角淚花都出來了，「所以你想讓我當你女伴擋住那個女人？可我要是演技不過關怎麼辦？」

    程牧昀好脾氣的任她笑夠了，「她應該不會找你麻煩，你只要陪在我身邊就行了。」

    李玥想想也是，對方是被插足的，知道程牧昀身邊有女性，應該會放棄攻略計劃。

    「這些話我不好對外人講，只能拜託你，」他抬起頭看向李玥，眸色亮的驚人，「可以幫幫我嗎？」

    他的目光太亮，對視的瞬間，李玥瞬間有種心臟被擊中的震動，狂跳的同時，耳根隱隱生熱。

    唔，所以說，她對程牧昀來說，不是外人？

    「好吧。」

    於情於理，她幫他一把是應該，畢竟他之前帶病幫了自己一個大忙，幫他擋擋桃花而已，她可以的！

    程牧昀瞬間眉眼舒緩，表情生動瀲灩，讓人移不開眼睛。

    他把手鍊盒子重新推回李玥身邊，「這個你留着活動當天戴。」

    李玥錯過他的視線，說了聲好。

    吃完飯兩個人一起出去，李玥的電話響起，她看了眼區號，直接掛斷，拉黑。

    程牧昀低聲問他：「有人找你？」

    「沒誰。」她遮掩的垂眸。

    天氣微微有些冷，李玥發現對面有奶茶店問程牧昀：「要不要喝奶茶？」

    她自己也知道她遮掩的方式不太巧妙，好在程牧昀沒追問下去，主動說：「我去買。」

    「別，我來我來，你在這兒等我。」李玥自己去了奶茶店，店裏正在做促銷活動，情侶第二杯半價。

    這對剛剛請客花了一筆巨款的李玥有着無比的吸引力，可她想了想又算了，做這種曖昧不清的事不太好。

    於是她忍痛單獨點了兩杯奶茶，出來的時候，迎面遇到一行人。

    頓時她冷呵了一聲。

    江崇和馮盈盈並肩站在一起，倆人手裏各有一杯奶茶，正在她剛才在店裏看到的活動情侶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