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咬月亮 7.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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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玥越過江崇一行人直直的往前走，腳下一時不穩，身形跟着一晃，一隻手伸過來穩穩地扶住她的腰。

    李玥側頭看向程牧昀，他很快收回手，低聲說：「小心點。」

    「……謝謝。」

    她退了一步，從年輕男人手臂傳來的力度與溫熱讓她呼吸一頓，印象中程牧昀總是冷淡的，以前一起出去話很少，兩個人沒什麼近距離接觸，剛才一瞬間，她隱隱感覺到他身上有股漫不經心的侵略感。

    她抿了下唇，「我現在和江崇關係已經到這種地步了，你要不要考慮換一個女伴？」她不想因為自己讓程牧昀和江崇這對老友產生齟齬。

    「不必，阿崇是個大方人。」程牧昀微微一笑，「何況你們已經分手了，不是嗎。」

    李玥想了下，覺得也是，為什麼要為了江崇放棄自己的交際圈，程少爺怎麼看都是一條非常好的人際關係。

    「而且除了活動的事，我還要找你，我家旗下的銳步想讓你代言，你覺得怎麼樣？」他問。

    銳步是知名的體育品牌，質量好，口碑佳，絕對的國貨之光，在國際上一樣享有名譽，和國家體育局達成多年的冠名合作。

    之前的代言人不是國際巨星，就是奧運冠軍，李玥的經紀人之前問過她這個項目，她婉拒了。

    「我不太適合，」李玥垂下眼睫，「我太久沒出成績了，也沒拿過冠軍，你們那麼大的品牌找我不是降了格調嗎。」

    「現在的成績不代表以後，何況你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女單花滑選手，你不是說過要拿金牌嗎，等到你拿到了，我可是沾你的光。

    李玥，能站在世錦賽領獎台讓國家紅旗在世界面前揚起的，無論過去還是未來，你都能做到。」

    她抬起頭，心臟激烈的怦跳，她已經很久沒聽到這些話了。

    這麼多年，她知道自己的成績讓太多的人失望了。

    網絡上的唱衰，周圍人的不屑，所有的壓力全部負擔在她的肩膀上。

    身邊更有江崇經常勸說她放棄花滑。

    「反正你也滑不出什麼好成績了。」他總是這樣說。

    上次直播間的衝動承諾是被逼迫的壓力，更是她一直想達成的目標，她想得到金牌，但她知道，沒有人相信她。

    她離開領獎台太久，連自己都快忘記曾經的榮光。

    可程牧昀的一番話瞬間令她渾身的血液被點燃，胸口的熱意不斷鼓脹。

    「銳步的代言人非你莫屬。」程牧昀堅定地看向她。

    程牧昀的眼睛是極其漂亮的，形狀狹長，瞳仁烏黑，裏面露出的神色往往是冷然的，危險的，漫不經心的，從沒有像現在如此熱烈過。

    一瞬間，李玥的心顫動了下。

    宛若蠱惑的點了頭。

    「好。」

    程牧昀開車送她回了家，李玥上了樓，在電梯裏收到他的微信。

    程牧昀：【謝謝奶茶，我很喜歡。】

    李玥到家後從窗戶看下去，程牧昀還沒走，看到她後抬了下手臂。

    夕陽的餘暉落在男人黑色的短髮上，在他矚目立體的五官上打了一層絢麗的柔光，同時落在他寬闊的肩膀與比例優越的長腿上。

    他今天和以前李玥認識的程牧昀很不一樣，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李玥在窗口抬手回應。

    他像是笑了一下。

    長腿一邁，轉身坐回車裏駛離了小區。

    ********

    李玥聯繫了自己的經紀人，同意了銳步的代言合作。

    經紀人大喜過望，讓她明天來公司簽合同，「你一會兒上線關注一下銳步的官方微博，正好可以預熱一下營銷。」

    「上次我直播的事，網評還好吧？」李玥是爭議體質，基本不看微博，也不搜索自己的評價，真出了大事經紀公司會第一時間聯繫她，最近風平浪靜的，大約……沒事了吧。

    果然經紀人回：「你應對的很好，網絡輿論現在很支持你。」

    李玥說要拿金牌，粉絲一擁而上的支持，不想拿金牌的人還算體育人嗎，支持，必須支持，誰嘲的話都不說是黑了，懷疑你是不是恨國，否則怎麼就不盼着點國家運動員點好呢？

    更多的好評來自李玥和程牧昀的果粒橙cp粉，現在磕cp是網絡大趨勢，甭管你是不是真的，有多冷門離譜，我磕到的就是真的！

    富豪神顏大佬x颯爽運動員

    多新鮮啊，多有意思，磕瘋了好吧！

    對此，李玥毫不知情。

    她打開微博，關注了銳步官博之後，看到它們最近微博有@程牧昀，她點進去看了下。

    程牧昀的微博頭像和微信一樣，同樣的皚皚雪山上有一輪明月，內容多是工作相關，今天倒是發了一條最新微博。

    很奇怪的，他只發了一張頭像照片。

    看時間是兩個人分開之後發的，什麼意思？

    李玥順手給程牧昀點了下關注，程牧昀早關注了她，兩人變成互相關注的狀態。

    她關掉微博，進浴室洗澡，身心一片輕鬆。

    明天去公司簽約合作，沒什麼比賺小錢錢更讓人開心的事啦！

    ********

    這天晚上，江崇喝得爛醉。

    江崇拜託了他爸，晚上又跟錢總約了一次，總算敲定了合同，江崇被灌了不少酒。

    他倒在車座後面沉重的喘氣，旁邊的馮盈盈替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柔聲說：「崇哥你要是難受我們就去醫院。」

    「不用，」江崇知道自己只是喝多了難受，「盈盈，對不起，這次代言沒有你。」

    江崇晚上約了錢總後又帶了馮盈盈一起，可錢總答應和他旗下的一個知名小花代言支線產品，對於馮盈盈又是拒絕了。

    畢竟她現在頂多算個網紅，知名度和人氣沒高到宣傳產品的地步，品牌方才不願意拉低自己的名氣呢。

    於是馮盈盈今晚陪笑了一整晚，什麼也沒撈着。

    想到飯桌上錢總連個眼色都不給她的樣子，旁邊的工作人員瞧她的臉色都僵了，馮盈盈委屈的眼淚差點當場掉下來。

    那個錢總一定是眼瞎了！

    她哪裏不比李玥強，對着李玥笑臉相逢，對上她看都不看一眼。

    他家公司早晚倒閉！

    可對着江崇，馮盈盈露出笑來：「我沒關係的，只要崇哥工作順利就好。」

    江崇心底一松，看馮盈盈多懂事，李玥怎麼就不能學學呢。

    前排開車的秘書周雨薇開口說：「盈盈姐，你早晚會有更好的機會的，江總一定把你捧成國際大明星！」

    馮盈盈臉頰一紅，「別胡說。」

    周雨薇：「我才不是胡說，到時候別說一個小代言，不知道多少資源求着跟你合作呢。」

    「對，盈盈你放心，我會給你安排合適的資源……」江崇沒說完，太過疲憊的身體讓他睡了過去。

    車子繼續行駛在回馮盈盈家的路上。

    她趁着前排開車的周雨薇不注意，讓江崇的頭搭在她的肩膀上，偷偷拍了一張照片。

    到了她家後，馮盈盈輕輕推醒江崇，「崇哥，你這麼難受，不然到我家睡吧，我父母的房間是空着的。」

    江崇頭暈，意識尚在：「不用了，你回家好好休息。」

    馮盈盈還想勸說，前面的周雨薇神經大條的插嘴：「放心吧盈盈姐，我保證送江總安全回家。」

    馮盈盈笑容勉強的說了聲好。

    周雨薇是不錯，傻愣愣的好糊弄，缺點就是太不會看人臉色，剛畢業的大學生真不行。

    馮盈盈只能不甘心的目送江崇離開。

    周雨薇確實安安穩穩的把江崇送回了家。

    她是所有人當中第一個發現江崇和李玥感情變化的人，作為貼身秘書，從前幾天開始，她發現江崇不再回李玥家的住處，反而住回之前的小別墅里。

    今天下午公司的人全在八卦老闆娘李玥在客戶面前當眾打了江崇的臉，一定是吵架了，而且是很嚴重的那種。

    周雨薇心想我早知道他倆出問題了，而且她知道是在李玥生日直播那天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在她看來，肯定是李玥又開始作了。

    周雨薇挺瞧不上李玥的。

    她總是跟江總鬧彆扭生氣，也不反思一下自己的問題。

    她是運動員，常年不能陪在江總身邊就算了，偶爾來一次公司，總是冷冷淡淡的，對他們這些員工沒什麼好臉色，哪像盈盈姐，長得漂亮說話又甜，家世好又沒架子。

    要她說，盈盈姐多好的人啊，李玥卻總是對盈盈姐挑三揀四的，弄得江總夾在中間為難，還是李玥太小家子氣了。

    周雨薇把車停下，叫醒了江崇，「江總，到家了。」

    江崇睜開眼，看到別墅門口時愣了幾秒鐘，心底隨即生出濃重的煩悶感。

    要是換作是以前，他現在早到李玥家裏了，她會提前出門接他，煮好暖熱的醒酒湯餵給自己。

    可回到別墅里，裏面冷冷清清的只有他一個人。

    沒人關切，沒有熱湯，更沒有一盞留給他的燈。

    只是一想到今天白天李玥冰冷的表情，他就憋悶的不行。

    他絕不能讓李玥覺得用分手威脅的招數對他管用，這回好好晾着她，讓她心裏清楚，到底是誰離不開誰！

    馮盈盈的電話突然打來，「崇哥，你到家了嗎？」

    「嗯，到了。」

    「那就好，」馮盈盈怯怯的問了句：「崇哥，我覺得今天錢總雖然話說得難聽了點，倒是有道理的，我現在確實沒什麼知名度，不怪他們不要我。

    我聽說過幾天凱悅的製作人會參與一個商務活動，你去的話能不能帶上我，我想參加凱悅投資的那個真人騷試試。」

    馮盈盈說的那個活動是業內非常重要的活動，出席的行業大佬眾多，是結交擴展關係的絕好機會，江崇靠着他爸的關係才得到一份入場券。

    這種活動本來帶的女伴該是最親密的人，他本來是打算帶李玥去的，據說會有幾位國外的知名教練和舞者到場，對她的事業會有很大幫助，可誰叫她非在這個時候跟自己鬧彆扭呢！

    馮盈盈今天因為她丟了臉，江崇心懷愧疚，又想趁機懲罰一下李玥，便答應了，「行。」

    是李玥自己跟他作才失去了這個機會，讓她後悔去吧！

    馮盈盈語氣歡悅極了，「謝謝崇哥，你對我最好了。」

    江崇低笑一聲，「還是你乖，要是李玥能學學你就好了。」

    馮盈盈哽了一下，沒接他的話，「崇哥，那我穿什麼好呢，首飾我也沒什麼適合的，你知道我父母舉家去了國外，東西都帶走了。」

    「我這邊有幾件，明天讓雨薇帶給你。」

    馮盈盈嬌聲說：「崇哥，你真好。」

    江崇讓周雨薇跟他進去，他從保險柜拿出一個翡翠手鐲，手鐲水頭不錯，卻稱不上絕品。

    想着馮盈盈不在乎這些首飾貴重，只要搭配適宜便好，放到了藍色的盒子裏。

    他又從保險柜拿出一個紅盒子，打開裏面是一串極其漂亮的寶石項鍊，這是他給李玥訂的生日禮物，本來想在她當天生日的晚上給她的，誰叫她非跟自己矯情，還說什麼要分手的鬼話！

    一想到直播時程牧昀送出的鑽石手鍊，江崇的額角直抽抽。

    他的女朋友，用得着別的男人送禮物嗎，他難道給不起？

    算了，就當給李玥個台階下。

    等收到東西，她自己乖乖過來主動認個錯，他就既往不咎了。

    江崇把盒子拿出來遞給周雨薇，「紅色的快遞給李玥，藍色的拿給盈盈。」

    江崇頭疼欲裂，交代完轉身回了房間。

    ********

    第二天早上周雨薇寄快遞的時候，看着兩個除了顏色一模一樣的盒子發了呆。

    昨天江總說什麼來着，藍色的給盈盈姐，紅色的寄給李玥？

    她有點不確定，可又不能再問江崇。

    她是托關係進的公司，要不是她媽認識江總的媽媽，自己能剛畢業就進這麼大的公司給江崇當秘書嗎。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不是證明她工作能力不行嘛。

    快遞員問：「這倆哪個發快遞？」

    「等一下。」

    她挨個打開看了一下，被紅色盒子裏面的項鍊晃花了眼，她昨天聽到江總要給盈盈姐首飾的，肯定是這個了。

    「寄藍的！」

    「保價嗎？」

    周雨薇看了一眼玉鐲，突然皺了下眉頭，「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