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上。
十朵蘑菇雲出現眾人眼中。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
寂靜!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不但寂靜,更有一種絕望,一種無法言說的絕望。
本以為,傳送陣是唯一的生路,可沒想到,魔神教居然早有準備,猜到會有傳送陣。
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天穹之上,彩色的蘑菇雲,意味着空間坍塌,也就是說,方才傳送的修士們,全部死了。
恩,全部死了。
空間坍塌是最恐怖的事情,莫說普通修士,除非是元神境的強者,可以藉助元神脫殼,從而不死,元神之下,只要遇到空間坍塌這種事情。
必死無疑。
不但死,而且連屍體都沒有。
空間與時間,是最神秘的東西,非強者不可研究。
眾修士安靜下來了。
他們看着天穹上的蘑菇雲,實實在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尤其是一些之前還在憤憤不平的修士,在這一刻更是沉默了。
誰能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誰能想到,魔神教居然會這樣做?
這簡直是不當人子。
「畜生。」
陣中,哪怕是葉平,在這一刻也不由攥緊了拳頭。
因為李鈺就在這十座陣法當中。
此時此刻,葉平的目光血紅一片,但他沒有說話,在壓抑着憤怒,因為葉平知道,即便自己在憤怒也沒有任何作用,先保持冷靜再說。
可即便是如此,葉平的身子也不由輕微震顫。
而一旁的皇甫天龍更是死死地捏着拳頭,目光充滿着無窮恨意。
「畜生,這群魔神教的雜種。」
皇甫天龍感到無與倫比的憤怒,雖然李鈺跟他的關係不算很好,可至少認識,再者性格還合得來,算得上朋友。
如今朋友慘死在魔神教手中,他如何不怒?
他是十國權貴,優先離開,但沒想到的是,結局會是這樣的。
「快!再入陣法!」
也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響起,驚醒了眾人。
這一刻,所有人不由愣住了。
都這樣了,還要讓人入陣法?
這是要人去送死嗎?
「長老,都這樣了,為什麼還要讓人上去?」
「是啊,長老,魔神教在阻殺我等,然而我等還去送死,這不是.......」
「長老,這不是擺明着讓我們去送死嗎?」
一道道聲音響起,有人開口,認為傳送陣已經被魔神教知曉,再激活傳送陣,豈不是給人家送菜?
「不要廢話!這是唯一生還的機會,只要有人逃出去,傳出消息,搬來救兵,我等就能得救,魔神教已經揚言,要在兩個時辰內,掌控魏國。」
「眼下坐以待斃,就只能等死!」
長老的聲音響起,充滿着冷漠。
此話一說,眾人更加沉默了。
因為他說的沒錯,不用傳送陣用什麼?
難不成真的在這裏等死?
「長老,你們是不是早已經知道,魔神教會襲擊傳送陣?」
「否則的話,為何讓十國權貴先走?是因為他們的身份地位高,若是傳送出去,可以及時得到反響?」
「並且,即便是他們死了,也能保留火種?不會隕落天才嗎?是這樣的嗎?」
可就在這時,有人大聲吼道,這是一位十國權貴,他是第二批離開的,只是這一瞬間,他猜到了一些什麼,忍不住這般問道。
隨着這道質疑聲響起,突兀之間,眾人不由看向那名元嬰長老。
「沒錯。」
元嬰長老開口,他目光平靜,回答了這個問題。
只是,還不等眾人回過神來,長老的聲音依舊響起。
「眼下魏國已經被重重包圍,魔神教精心策劃數十年,我們一步一步陷入了他們的陷阱之中。」
「但想要真正挽救這場大難,就只能通過聯繫外界,只要消息傳到十國學府,會有無數高手趕來魏國,鎮壓魔神教。」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只能優先讓十國權貴先行離開,他們說話的分量,比普通修士要好一萬倍。」
「你說的也很對,不讓十國天才先走,就是為了保留火種,權貴死了,還可以再生,天才死了,可就無法挽回。」
「我知道,這很殘酷,但你們要記住,有時候為了大義,犧牲部分是值得的,再者你們身為十國的權貴。」
「每隕落一位天才,都是你們十國的心頭血,如若十國國君在此,也必然會同意我們的主意。」
他開口,神色冰冷無比。
這番話,說的讓人寒心,尤其是讓十國權貴寒心。
但更寒心的是,他說的沒錯。
每一位天才,都是十國的天才,權貴死了,他們的父母可以再生,但天才死了就不一樣,各國的天才,尤其是一些小國,可能每一屆能派來參加十國大比的,也就是那三五個。
是未來振興國家的中流砥柱,而這些權貴們,也不缺乏天才,但大部分都不是天才,他們只是通過各種丹藥資源堆起來的修為。
根本算不上天才。
所以他們死了,影響不是很大,無法動搖根本,因為他們的父母還在,國家還在。
可若是天才死了,那麼這個國家就會被動搖,隨時可能會被敵國吞沒蠶食。
這才是讓他們心寒的地方,甚至如果十國國君在這裏,他們可能更狠,連自己的兒子,也願意犧牲。
在大局面前,任何個人利益都是浮雲,如果能犧牲一個人,平息這場災難,相信所有人都會願意。
就是這麼現實。
當下。
的確沒有人在說話了,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
因為他們知道,魏國的強者與十國長老,也不想看到這一幕。
這一刻,傳送陣法再次激活。
雖然知道是必死的,可依舊有人願意踏上陣法,一是僥倖心理,二是慷慨赴死,眾人都知道,這是一個死局,若是出去了,報了信息,拯救魏國與水火之中。
也算是不枉生。
陣中。
葉平靜靜地聽着這一切,他顯得十分沉默。
雖然這名長老說的沒錯,可他無法接受,但他知道,無法接受也只能接受。
然而下一刻。
這名元嬰長老繼續開口道。
「眼下,我等也不是只能在這裏等死。」
「我們會出動三位元嬰強者,走出大陣,鎮殺這群魔神教的畜生,如若有願意的,可以隨同一起,誅殺這群畜生。」
「一切憑自願,生死由命,一炷香後,待陣法激活時,一同殺去。」
他開口,聲音冷漠。
此話一說,一時之間,引來一片喧譁。
有人恐慌,有人畏懼,但這麼多修士,不缺乏熱血傲骨之人。
「他娘的,這群魔神教畜生,我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我參加,你們有誰願意一同去的?」
「我去,就算是死,我也要站着死。」
「雖我不是天才,但也能盡綿薄之力。」
「坐以待斃也是死,倒不如直接殺去。」
一道道聲音響起,陣中的修士,對魔神教弟子極其痛恨,他們憋着一股氣,尤其是陣法被阻擊之後,他們更加憤怒。
如今他們一腔熱血,願意一同殺去。
但雖然叫聲很大,可有九成的修士,還是沉默不語,顯然他們害怕了。
在死亡面前,沒有幾個人能做到鎮定自若,也沒有幾個人,敢勇於犧牲。
「葉師兄,打不打?」
此時,一旁的皇甫天龍開口,他詢問葉平,要不要一同出去。
他本是真正的天驕,若不是對方有元嬰強者,在暗中狙殺天才,他早就出去,以血償血了。
「皇甫兄,葉兄,你們要出戰嗎?我與張忍師兄決定出陣一戰。」
南宮星與張忍走來,他們目光堅毅,決定出陣。
雖然出陣很危險,但他們實在是忍不了。
不僅僅是他們,有不少天驕也走來,他們也願意出陣殺敵,但若是能聯手,那自然更好。
一時之間,數百位天驕聚集,不知不覺中,他們看向葉平,等待着葉平的回答。
「我輩修士,何惜一戰?」
陣中。
葉平看向陣外的煉獄,而後緩緩開口,一句話說的斬釘截鐵。
「好,好一個我輩修士,何惜一戰,葉師兄,我果然沒看錯你。」
「葉兄不愧是晉國第一天驕,在下欽佩。」
「我輩修士,何惜一戰!我輩修士,何惜一戰!好!好!好!」
不少人在聽到葉平這句話後,一時之間不由莫名熱血,甚至感染到了一些還在猶豫之人。
也就在這時,有幾道人影出現,他們來到葉平等人面前,是幾名女子。
「諸位,我們是天雲宗的弟子,這是我們天雲宗的療傷靈丹,此番出陣,生死未知,希望能夠幫助到你們。」
她們開口,雖然她們沒有選擇出陣,但也不想什麼事都不做,她們將最寶貴的丹藥取出,贈給這群天驕。
唯一讓這群天驕難受的是,這些女子都來到葉平面前,紛紛贈送丹藥,讓皇甫天龍不由鬱悶道。
「唉,不能跟葉師兄站在一起,你們看這群仙子們,都將寶藥贈給葉師兄,我們就可憐了。」
他打趣着說道,引來不少人鬨笑。
但眾人知道,下一刻,他們就要出陣,兇險萬分,如今這樣打趣一番,也是為了緩解一下這種壓抑的氣氛。
「多謝諸位好意,但這些寶藥對我等來說,意義不是很大,倒不如給其他境界稍差一些的同道們,對他們來說,效果更佳。」
葉平拒絕了對方的好意。
他說的沒錯,到了他們這個層次,受了重創也有秘法療傷,這些寶丹效果不大,如若遭受致命傷,即便是吞服了這些寶丹,也於事無補。
可那些修為不如他們的修士,若是受傷有很大作用。
此話一說,眾天驕紛紛點頭,而天雲宗仙子們也沒有多說,只是朝着葉平等人一拜。
緊接着分發丹藥。
或許是被天雲宗仙子感染了,許多修士紛紛拿出自己的丹藥,亦或者飛劍法寶,贈給這些出戰的修士們。
這一去。
或許就再也回不來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氣氛也越來越壓抑。
所有人都莫名緊張起來了,即便是那些天驕,也緊張起來了。
突兀之間。
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
「吾皆正道弟子,正氣浩然,百年苦修,一為成仙,二為護人,三為誅魔,殺!」
洪亮的聲音響起,是那位元嬰強者,他第一時間殺出,剎那間一座百丈寶塔出現在他身後,這是一件道器,剎那間一道道烏色光芒綻放出去,一個照面鎮殺數萬魔神教弟子。
這一幕,讓陣內無數修士連連叫好,也讓無數修士熱血沸騰。
「吾輩修士,何惜一戰!諸位,殺啊!!!!」
「殺了這群畜生。」
「魔神教弟子,你爺爺來了。」
「狗雜種們,都給我去死。」
震耳欲聾的殺喊聲響起,這一刻,一道道人影衝出大陣,他們手握各種法器,朝着魔神教弟子殺去。
轟隆。
也就在這一刻,一柄天刀從虛空中斬出,一瞬間數以萬計的修士死在了這柄血色天刀之下。
但剎那間,陣法當中,有同為元嬰的強者,在一瞬間出手,制止了對方,與其在天穹上廝殺起來。
這是元嬰境的戰鬥,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
他們之間的搏殺,恐怖無比,動輒毀天滅地。
「殺!」
此時此刻,葉平出陣了。
簡簡單單一個字,顯得無比冷漠。
下一刻,葉平化作一道金光,左手度化天河劍法,右手真龍古拳,所到之處,魔神教弟子如同豆腐一般,被葉平隨意抹殺。
「殺!」
皇甫天龍緊隨葉平身後,他身後演化龍象虛影,橫推一切,一個照面,便斬數百魔神教弟子。
南宮星,張忍,陳鴻飛等人也不弱,殺的渾身是血。
他們太憋屈了,魔神教之前在陣外極其囂張,如今出陣,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氣。
而這一口氣,在此時此刻,全部釋然出來了。
這是一群無畏的修士,因為他們知道,走出陣內,基本上難以生還,所以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態,浴血而戰。
所以魔神教弟子最大的優勢沒有了,他們之所以能做到摧枯拉朽之勢,就是因為這群修士怕死。
可如今對方不怕死了,就是真正的實力較量。
雙方廝殺。
但就在這一刻。
埋伏在暗中的魔神教弟子,突然出現。
「殺!」
「殺!」
「殺!」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響起,許多房屋當中,亦或者街道之外,湧出大量魔神教弟子,這群魔神教弟子,不是普通魔神教弟子。
他們是魔神教真正的精英,一個個目光冷冽,無懼這群修士。
而且修為不差,最差也是築基後期,這才是魔神教真正的中層力量。
突如其來的魔神教弟子,的確給不少修士莫名壓力,他們早就在周圍埋伏好,等到陣內修士出現後,便開始殺戮。
噗噗噗噗。
一顆顆人頭飛起。
一具具屍體倒下。
殷紅的鮮血,流淌在魏國國都之中。
這是場血戰很殘酷,也極其血腥。
第一批殺出去的修士,的確剿滅了不少魔神教弟子,但那群魔神教弟子,並不是真正的精銳。
隨着這群精銳出現後,國都內的修士,再一次被壓制住了。
不遠處。
一名中年男子,手握一柄飛劍,刺穿了一名魔神教弟子的頭顱,還來不及笑,下一刻一道光芒殺來,當場炸開。
一名少年修士,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手握三尺青鋒劍,被洞穿了心臟,但依舊還在揮劍,雖然很快他失去了意識,可死的那一刻,是站着的。
甚至一名女修,也持劍殺出,她模樣普通,目光血紅,以一人之力,硬生生斬殺三名魔神教弟子,但數十道身影齊齊出手,洞穿她的心臟。
她死了。
倒在了地上,甚至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沒有。
「他娘的,你們這群畜生,老子拼了。」
「連女修都上了,我一個男人,還他娘的畏畏縮縮,橫豎不就是一死嗎?我就不信,魔神教有殺不完的弟子?」
「等也是死,出去也是死,倒不如殺兩個墊背。」
「呸,你們這群人,躲在陣內,比女人還不如,我瞧不起你們。」
或許是這一幕幕壯烈的情景,陣內第二批修士捏緊了拳頭,他們沒有遲疑,直接走出陣內,同時滿臉不屑地嘲諷着那群躲在後面的修士。
剎那間,又是一道道身影走出陣法。
雙方都如同絞肉機一般,每一次衝擊,都死傷一片,魔神教弟子損失慘重,國都修士損失也極其慘重。
這是死戰。
也是血戰。
踏出陣後,要麼生,要麼死。
好在得是,國都修士唯一的優勢就在於,葉平這群天驕。
他們做出了極大的貢獻。
每一位天驕,都殺出別樣風采,尤其是葉平,度化天河劍法,即便是魔神教精銳,在葉平面前,也如土雞瓦狗一般。
度化金光是魔神教修士的克星。
就如同紙怕火一般。
只是,就在這時。
轟隆!
轟隆!
轟隆!
天穹之上,又是十朵彩色蘑菇雲出現。
這意味着第二次傳送,也失敗了。
「再次激活!」
不等陣內修士絕望,陣中的強者開口,冷漠無比道。
眼下。
不能浪費每一秒。
雙方都在爭奪時間。
兩個時辰內。
魔神教完全有能力破入魏國國都。
而若是這兩個時辰內。
只要有人逃離魏國,去外求救。
那麼......就有生還的希望。
眼下,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時辰。
所以,時間極其緊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