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是唯一選擇。
好在光頭他們兩個人沒有任何值錢的物件要拿,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裏上路,只不過,行動不便造成逃跑速度很慢。
「得抓緊了,幫里的人到了。」時不時回頭觀察的光頭,發現橋洞上方道路上開來一輛白色麵包車,急忙說道:「要是給他們發現,我們就跑不了了。」
「分開跑吧,想辦法找地方躲起來,要不然這荒郊野外的,一個也跑不了。」男人給出自己建議。
「也好。」
光頭心裏很清楚,兩個廢人一塊兒跑目標太大了,分開來多少還有一線生機。就這麼着,在各自一聲「保重」聲中,相依為命快一年的兩個人,分道揚鑣。
男人知道,按照自己如同散步一般的速度,恐怕用不了十分鐘,就會被人追上,唯一生存希望,只有找個隱秘處躲藏起來。
好在這一片區域是原先修建高速公路的施工現場,有不少建築垃圾和廢棄渣土,找一個縫隙大點兒的地方藏個人,沒那麼難。
男人藏好以後,凝神靜氣聽着外面動靜,心中卻是十分苦澀——自己把自己給忘了,這叫什麼事兒?讓光頭雷豹救了本來算是命大,可誰知道雷豹居然成了幫會棄子,跟着他整天擔心遭人追殺,天吶,這他娘的是什麼日子?
所謂禍不單行。就在男人感覺到有人接近自己所在區域範圍時,天空中忽然下起了小雨。
「我靠!」男人心裏大罵老天:「奶奶的,這時候下雨那不是要我命嗎?」
他想的一點沒錯,在寒冷冬季,雨水不僅刺骨冰冷,而且能夠很快帶走人體熱量,僅僅過去半小時,他已經凍得渾身發顫。
可是,他不敢動,更不敢現身,因為他能夠清晰聽到一些人在附近說話:「再仔細搜!兩個殘廢跑不遠的肯定是找地方躲起來了」
「鐵定是有人通風報信,害我們遲了一步,天哥,得向老大匯報一下」
「知道,趕緊搜,少廢話」
雷豹躲哪兒去了?男人完全不知道,況且他現在都快要凍成冰棍,哪裏還能顧得上其他?更要命的是,「華龍幫」的人好像很有耐心,始終在搜尋,不曾離開。
漸漸的,四周沒了聲音,只是雨水更大了些
冷!鑽心刺骨!身體每產生一絲熱量都被濕漉衣服吸走,而寒氣卻透過每一寸皮膚,不斷湧入。
此刻,男人手腳已經凍麻木了,即便意識到外面可能已經安全,但凍僵的軀體卻失去了行動能力。
「完了!得凍死在這了!」男人心底發出一聲吶喊,可屁用沒有,因為他動不了了。
又過去一些時間,男人意識逐漸模糊,處於「半夢半醒」之間。
從常理來說,人逐漸失去意識之後,繼而會進入深度昏迷,而後走向死亡。但是,男人卻能夠感覺到滴落在身上的每一滴雨水,感覺到每一縷進入身體的絲絲寒意。
昏迷?應該不對,可為什麼睜不開眼呢?
正當男人渾渾噩噩之際,他忽然感覺到腹部升起一絲溫暖!那是一股帶有蓬勃生機的暖意,如遊絲,鑽入經脈之中。且似乎有意識地順着經脈自行流動,從「督脈」至「任脈」,很快運轉全身,流經人體每一處穴道,而且並不停息,回歸起始「丹田」後,再次流轉,周而復始
很快,遊絲般暖意好像變得粗壯一些,繼續流轉全身
這次有些不一樣了,男人能夠感覺到身體逐漸發熱,意識也清明一些,暖意自行流轉越來越快,似乎有些失控。一周又一周地循環流轉,身體越來越熱,而更為玄妙的是,潛意識當中,感覺到「丹田」好像多了一個東西,而且在慢慢變大,如同成長一般,隨着每一個周天,逐漸成型。
「那是火焰嗎?」
「如果是一團火,那火中正在長大的是什麼呢?」
恍惚間,男人在腦海中的意識里完成了一次自我對話。
暖意依然快速流轉,男人能夠感覺出,要比先前快很多,只是不受控制地匯聚在腹部「丹田」附近,從而令那團炙熱的火焰越來越大,而火中的那個小東西,似乎正在成長。
此時此刻,他已經感受不到外面的世界發生了什麼,全部意識都在自己體內,用心在感悟着那一團愈來愈熱、愈來愈膨脹的火焰。
十周天、百周天,暖意飛速流轉,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男人意識里,終於可以看到那團火焰中,站立起來一隻七彩大鳥。
「金雞?不像。」
「鳳凰?不可能吧!世上真有這東西?」
潛意識中的自我對話,帶來了一個疑惑。
隨着暖意繼續自行飛速流轉,那大鳥越來越高大,面目越來越清晰。
「我靠!真是鳳凰!」
還沒等意識里弄明白,那隻彩色大鳥動了起來,兩扇巨大的翅膀緩緩揚起,又緩緩扇動起來一下、兩下、三下!
突然,大鳥昂首高鳴,聲音清亮無比!
「鳳鳴!原來真是鳳凰啊!」
瞬間,大鳥一飛沖天,帶起周身所有火焰,形成一條火柱,直上雲霄!與此同時,火柱的光亮突然放大,成一道光牆!
隨後,「鳳鳴」再次響起,原本彩色的大鳥,不知怎麼變得金光閃閃,翅膀揮舞之下,光牆灰飛煙滅!
緊跟着,大鳥站立於地,引喉高鳴,其聲歷久不歇,其音高亢不止,且越來越高,直至超出人所能夠承受的範圍!致令男人失去所有意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男人終於睜開了眼睛。
沒有風,沒有雨,甚至連光線都很微弱。
本能抬起手,想要將遮擋在自己面前的雜物推開,下一秒,那些雜物如同塵埃一般,飛向遠方。
他傻了!但很快就欣喜若狂起來,因為他感覺到了力量,四肢百骸似乎有無盡充沛的力量,更讓他意外的是,往事種種,清晰無比出現在腦海深處。
男人走出藏身地,昂首看向遠方,嘴裏念叨一句:「爺爺,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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