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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趣小組辦公室,還是四菜一湯,兩人低頭吃飯。
孟曉雯吃了幾口,說道:「我媽邀請你除夕去我們家吃飯。」
「過年我得回家一趟看望奶奶,奶奶一個人在家,去年就沒回去,替我謝謝阿姨的盛情。」
孟曉雯臉色黯了黯:「你爸媽呢?」
這會輪到吳子光臉色黯了黯:「不知在何方。」
孟曉雯疑惑地看看吳子光。
吳子光苦笑:「聽說過幾年前溫市的經濟危機嗎?」
孟曉雯瞪大了眼珠子:「知道,你家也被波及了?」
「不是被波及,是首當其衝,波及親戚好友。」
孟曉雯心疼地看着吳子光:「那你豈不是很難?」
「那能怎麼辦,死扛咯,只要還活着,總還有希望。」
孟曉雯聽得淚光瑩瑩:「最近幾年私營經濟太難了,我爸常說,我們浙省私營經濟又多。」
「現在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拼了吧,我也不比別人聰明,只能笨鳥先飛了。」
「你們溫市人就是比別人聰明。」
「No,大家平均智商都是一樣的,溫市人只是多動腦而已,被逼的。」
「被逼的?誰逼你們?」
「大環境,溫市處在對台前沿,隨時可能發生戰爭,建國後國家基本上沒在溫市投資建設過,溫市地區七山二水一分田,土地上的產出根本養活不了那麼多人,大家只好往外走,憑三把刀走遍全國。」
「哪三把刀?」
「剃頭刀,剪刀,菜刀。」
「對應的是理髮店、服裝店、飯館?」
「正確。」
「不對啊,你家都對不上啊。」
「以上說的三把刀是指早期出去闖的,溫市本地後來還有其他產業,眼鏡、打火機、電器之類的,還有模具,我家做的最多的就是模具加工。」
「哦,怪不得那些機床你用得那麼熟練。」
「誒,你上次說怪不得,怪不得什麼呀?」
「哪一次啊?」
「就是,就是你睡着了那一次。」
「哦——」孟曉雯狡黠的眨眨眼,「秘密。」
「那麼多天過去了,還不肯說?」
孟曉雯頭搖的像個撥浪鼓:「這是女生的秘密,不能跟你說。」
「好吧,不肯說算了,我回家之前請你爸吃個飯吧,就當是提前吃年夜飯了。」
「真的,太好了。」孟曉雯兩眼放光。
「什麼時間你來定,我反正都在這兒。」
「我媽也來行嗎?」
「應該的,吃了阿姨那麼多頓飯,才回請一次而已。」
「好,我回去就跟我媽商量。」
「一定要把那句話帶到。」
「哪句話?」
吳子光看看孟曉雯,孟曉雯癟癟嘴:「知道了。」
景仙飯店,吳子光等在門口,和他認識的迎賓小姐問吳子光:「吳子光,發財了啊,什麼時候也請我們吃一頓啊?」
「等以後我再多掙點錢,一定請你們,今天是請一位老師吃飯。」
孟曉雯一家三口下車向門口走來,孟曉雯看見吳子光和迎賓小姐聊天,打趣道:「你到哪兒都很受歡迎啊。」
吳子光大大方方說道:「我在這兒打過工。」
「怪不得。」
孟曉雯母親訝異地看一眼孟震元,孟震元也有點兒小驚訝,但是不動聲色往裏努努嘴:「進去吧。」
小包間,四人落座,孟震元夫婦居中上座,孟曉雯靠近母親就座,並把自己身旁的椅子拉開,意思是讓吳子光坐她身邊,吳子光卻走到孟震元身邊就座,孟曉雯有點小失望,但並沒表現出來。
吳子光落座後開口:「這家飯店粵菜、川菜、本幫菜都有,不知孟老師、阿姨喜歡什麼風味的?」
「搭配着來吧,都嘗嘗,你阿姨不怕辣。」孟震元一錘定音。
「好的,」吳子光都不用看菜譜,隨口報出:「西湖醋魚,龍井蝦仁,宋嫂魚羹,油燜冬筍,廣式燒鵝,阿一鮑魚,毛血旺,清炒時蔬,老火湯,」
孟曉雯母親趕忙說:「夠了夠了,吃不完的。」
吳子光:「好,再加一份木瓜燉雪蛤,一份椰汁冰糖燕窩,看阿姨和曉雯喜歡吃哪個,孟老師喝什麼酒?」
「你開車來的,又不能喝酒,我一個人喝沒意思。」
「阿姨會開車吧,我可以叫代駕,陪你喝點兒。」
「好,那就還是小二吧,剛好夠咱倆喝。」
「小,小二?」服務員新來的,不認識吳子光,還以為吳子光是哪個經常光顧的闊少,,不敢怠慢,點頭哈腰問道「小二是什麼?」
吳子光笑道:「這家店沒有小二,咱來點兒本土特色,花雕燉蛋花怎麼樣?」
「行,聽你的,」孟震元哈哈大笑:「小吳同學挺會點菜啊,搭配得很好。」
「孟老師過獎了。」
服務員問:「花雕來多少?」
吳子光示意孟震元,孟震元接口道:「來兩斤。」
服務員點完菜,鞠躬退出:「請稍等。」
另一位服務員過來上了一壺茶水,說是大堂經理贈送的。
吳子光給大家倒茶。
孟曉雯母親好奇問道:「小吳,你真的在這家飯店打過工?」
吳子光也不隱瞞了:「是的,剛入學那會兒手頭拮据,就過來做小時工,在後廚洗碗。」
「我聽曉雯說過你家情況,你家沒有親戚嗎?他們也不管你?」
「親戚還不少呢,可所有的親戚都被我爸媽拖下水,手裏資金抽空,還有舉債的,我家出事之後,他們恨不得從我身上榨出錢來,哪裏還會管我。」
「那是啥時候的事?」
「我高一的時候,奶奶也病倒了,家裏連一分錢都沒有。」
「那你們是怎麼過來的?」
「我女朋友資助的。」
孟震元一家三口面面相覷,孟震元向吳子光投來詢問的目光。
吳子光繼續說道:「我女朋友家經濟也很困難,但卻在我最無助絕望的時候伸出了援助之手,幫我完成了高中學業,順利考上大學,滴水之恩,當湧泉以報。」
孟震元一家三口聽得心情沉重,飯桌上一時鴉雀無聲。此時服務員來上菜:「老火湯,請慢用。」
吳子光主動站起來打破沉默,給幾人盛湯:「來,阿姨,孟老師,先喝口湯,暖和一下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