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鶴檻花 第72章 一錘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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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女看向貴妃的動作很明顯,似乎生怕別人注意不到似的。

    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隨着她移動,落在了梅瑾萱的身上。

    梅瑾萱挑了下眉毛。

    她還真的挺好奇,這小宮女要給她編排出什麼話來。但是……

    梅瑾萱目光沉沉頗有壓力的壓在宮女的身上。

    她並不覺得這宮女有這麼大的膽子,更不覺得策劃此事的幕後之人這麼沒有腦子。

    所以,這宮女看她,並不是要污衊她,她只是……害怕她。

    但梅瑾萱什麼都沒做,這宮女為什麼會這麼恐懼呢?

    心頭一跳,梅瑾萱有了一個猜測。

    果然,下一刻,就聽這宮女壯着膽子,顫抖着說:

    「是,是齊家姑娘!是她半夜來找葉姑娘!」

    說完,小宮女就把頭又埋了下去,好像這樣就能躲避危險。

    室內安靜得可怕。

    劉復水的抽氣聲,在此時就像格外大聲,驚得他趕緊屏住了呼吸,把自己臉都憋紅了。

    反觀和齊岫玉關係更為緊密的梅瑾萱,這一刻卻坐得穩當。

    她平和地垂眸注視着告狀的宮女,沒有一絲不滿和驚恐。

    聽到陌生的稱呼,李惑停下轉動戒指的手,皺了皺眉問:「齊家女?」

    梅瑾萱大大方方地告訴他:「就是齊昭儀母家的小姑娘。今年也在秀女的名單里,入了宮。」

    說到這,她還特意加重描述:「她是齊昭儀的親侄女。」

    這話一出,坐在末尾的秦愉瞬間怪異地看着她。

    這和直接跟皇帝打招呼,走後門有什麼區別啊!

    梅瑾萱就是要走後門,她挑起眉眼,對着秦愉挑釁一笑。

    秦愉頓時緊張地看向皇帝,擔心皇帝真的因為齊昭儀,而將這件事草草揭過。

    幸好,皇帝並沒有那麼「糊塗」。

    李惑面色沉凝,威嚴詢問:

    「你怎麼能肯定,那人就是齊家女?」

    小宮女抖了下,然後一口咬定:「婢子看清楚了。」

    「嗤……」

    下一瞬,梅瑾萱就嗤笑出聲:

    「本宮要是沒記錯,這毓秀宮平日夜裏,門廊可是不點燈的。昨天有雲,月光不明。你長得醜什麼眼睛,能看清楚啊?」

    宮女背影霎時僵直。

    梅瑾萱乘勝追擊,冷聲呵斥:「說啊!」

    宮女啜泣一聲:「我……我……」

    賢妃這時插話:「你這婢子,沒看清就是沒看清,怎麼可以自己聯想,在陛下面前撒謊呢?」

    梅瑾萱冰冷的眼神看過。在這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下,賢妃呼吸一窒,但很快,她平復下來,面色如常地和梅瑾萱對視。

    被賢妃訓斥過,宮女好像終於知道錯了,連聲口頭認錯:

    「婢子有錯。但婢子也是因為前幾天齊姑娘和葉姑娘結了仇,所以才一心把人認成齊姑娘的。」

    「結仇?」

    李惑沉聲重複。

    他聲音不重,但是梅瑾萱卻突然感覺,自己好像被帶進了一個圈套。

    這些人的最終目的就是要捅出齊岫玉和葉盼兒的矛盾,然後讓她這個「解決」矛盾,且跟齊岫玉聯繫緊密的人,卷進漩渦之中。

    想明白了這一點,梅瑾萱眼睛裏寒意森森。但沒等她開口,下面有一個人搶先說話了。

    「回稟陛下,只是女孩之間的一點小矛盾,稱不上仇。已經調解好了。」

    說話的人是毓秀宮掌事王嬤嬤。

    自上次一見,梅瑾萱就發現這王嬤嬤是個明白人。今天,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梅瑾萱微啟的唇瓣又合上,她覺得她還能再靜靜看一陣兒。

    王嬤嬤否認小宮女的話,但是宮女並不打算就此罷休,就聽迫切地說:

    「不是的!齊家女欺負葉姑娘,被貴妃娘娘責罰。本來說要杖責,後來變成打手板,但就這樣齊家女也不服氣,從承乾宮回來就記恨上了葉姑娘。」

    「休要胡說!」

    王嬤嬤呵斥她。

    「自從葉姑娘搬到西院,除了一起學習禮儀規矩,私下裏連見都沒見過,你哪看出來齊姑娘記恨的!」

    小宮女:「沒見過就不記恨嗎?就齊家女蠻不講理的性格,她都敢仗着家事,仗着齊昭儀欺負人,怎麼可能善罷甘休。她就是沒找到機會!而昨夜被她躲開眾人視線,找到時機溜到了西院,今天一早葉姑娘就沒了。」

    說着,小宮女淒淒切切地哭起來,對着陛下喊:「請陛下為葉姑娘做主啊!」

    好像這短短几天,就跟葉盼兒建立了多麼深厚地主僕情分一樣。

    她演得這樣明顯,梅瑾萱再看不出來就是瞎了。

    她冷笑一聲:「陛下還沒說什麼呢?你就這樣給人頂罪了?」

    宮女哭泣的聲音驟然停止。

    梅瑾萱不肯放過她:「本宮竟不知道這宮裏還有你這樣厲害的人。看來刑部、大理寺的官員都可以回家了。換你上去就夠了。」

    宮女心跳如鼓,她知道她說得話正在遭受質疑,她得再說點什麼取信陛下,才能完成任務。但是她現在害怕得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會說:

    「婢子不敢。」

    眼見就要擊潰這宮女的心理,秦愉突然插進來:

    「陛下的確不能只聽這人一面之詞。不如將齊姑娘和東院伺候的宮女們叫過來,兩方對質,一問便知。」

    她前腳話音一落,後腳梅瑾萱就反對:「不行!」

    秦愉非常疑惑無辜地看向梅瑾萱:「貴妃娘娘這是何意?」


    梅瑾萱心裏轉了兩轉,決定引蛇出洞,遂說道:

    「秀女們雖然只是待選,但也是各個官員的女兒。僅憑一個宮女空口白牙的誣告,就將人帶過來詢問,未免太過草率。此風一開,恐後宮人人效仿,什麼人都可以肆意污衊別人,那豈不是宮闈動盪,風波不斷。」

    秦愉反駁:「不過是想讓齊姑娘來自證清白,哪有貴妃娘娘說得那麼嚴重。」

    「既然清白,何須自證!」

    梅瑾萱的話如金聲玉振,響徹宮闈:

    「你若是控告一個人,那就拿出證據來。無憑無據只說自己看見了?呵,這算什麼證詞,滑天下之大稽!」

    梅瑾萱指尖如劍指向宮女:「若天底下都像她這般,說自己看見了,自己猜測的,就要給一個清白的人扣上嫌疑,帶來問話。那大理寺,京兆府的官員豈不是都要累死!?」

    梅瑾萱氣勢逼人,一錘定音:

    「她拿不出別的證據,那就只能代表着,齊岫玉無罪。」

    秦愉忍無可忍:「貴妃這是詭辯。只是問一下,哪裏能牽扯出這麼多來?莫不是真如她們所說,貴妃娘娘是故意袒護齊家女。」

    說到這,秦愉一頓,像是感覺到自己太急說錯了話,趕緊找補:

    「臣妾是說……」

    但梅瑾萱已經抓住了她話里的漏洞,打斷她:「她們?她們是誰?誰說本宮袒護齊家女?」

    秦愉咽了下口水,有點緊張:「就是一些宮人閒聊。臣妾也只是聽聞了,娘娘對於齊家女的懲罰……」

    「哦~」

    梅瑾萱拖長了尾音,步步緊逼:「是宮人們說本宮袒護?哪個宮的宮人,毓秀宮,承乾宮,還是……你啟祥宮啊?」

    秦愉抿了下唇角。

    梅瑾萱乘勝追擊:「本宮看這話不是別人說的,就是你賢妃認定本宮會袒護齊岫玉!」

    秦愉看向皇帝,急急否認:「臣妾沒有!」

    「哼!」梅瑾萱冷哼:「賢妃先是要問責齊岫玉,又給本宮扣上袒護之名,可是要將本宮牽扯到這水之中。莫不是還想把這殺人的罪名,污衊到本宮身上吧!」

    梅瑾萱不介意說得在嚴重一些。

    然後她不給秦愉辯解的機會,矛頭直指誣告的宮女:「還有你!膽大包天,誣陷秀女,是何居心!」

    霎時,室內落針可聞。

    眾人都被梅瑾萱的氣勢震住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宮女先是猛地抬頭,錯愕恐懼地力氣幾乎要把脖子折斷。

    在觸及到梅瑾萱冷厲的目光時,又驀地把頭砸在地上,接連磕個不停。

    「婢子冤枉!婢子冤枉啊!」

    秦愉絞緊了手裏的帕子,配合着宮女弱小無助的哭喊,向皇帝陳情:

    「陛下,這宮女只是說了自己的猜測,且前幾天齊家女和葉家女鬧得難看,撕打一團滿宮皆知,臣妾想,她懷疑齊家女也是情有可原。怎的貴妃娘娘要按這麼大的罪名,連找人來問上一問都不行了?」

    嘴上是為宮女說情開脫,實際直指貴妃仗勢欺人,意圖包庇齊岫玉,兩人狗鏈十分可疑。

    但梅瑾萱這麼多年,最不怕的就是這種明嘲暗諷。

    光動嘴,從來對她構不成什麼威脅。

    就見貴妃面色肅然,對着賢妃毫不留情地呵斥:「陛下,太妃在此,豈有你多嘴的餘地。賢妃,你還懂不懂規矩!莫不是你父親升上禮部尚書,你兄長治水得力,即將前往蒲州修河,你仗着自己娘家勢大,不光不把本宮放在心眼裏,三番四次忤逆不尊,現在連陛下的主都敢做了!?」

    「我沒有!你休要胡說!」

    賢妃激動地站起來。

    梅瑾萱冷笑:「賢妃,我之前就告訴過你,現在這後宮還不姓秦。二皇子年幼,陛下還在龍位,這天下——也不姓秦。」

    殺人,就得往最緊要的地方扎。

    說些有的沒的,東拉硬扯的罪責有什麼意思。

    要動嘴,就得向梅瑾萱這樣。挑着最禁忌,最實際,最可以引得天下共主猜疑的東西說。

    這東西,還不怕多說呢。

    只要這孩子存在一天,只要你秦家在朝中站一天,那每一次說出來,都是一記重刺。

    甚至隨着時間的流逝,孩子慢慢長大,男人漸漸老去,這傷口就會越戳越深,直到不可調協。

    到時候,就算你秦愉真的放棄了,也不會有人相信,最後只有兵戎相向的結局。

    這道理,秦愉也懂。

    她盯着梅瑾虛的眼睛恨得快滴出血來。

    但她除了跪在地上,低微地重複自己絕無此意,再沒有別的辦法。

    她甚至不能用同樣的招數,還給梅瑾萱!

    這邊秦愉牙都要咬碎了。

    那邊,梅瑾萱站起來,對着皇帝俯首躬身:

    「陛下明鑑。這宮女前後言語矛盾,實在可疑。臣妾請求,把此人交給宮正司嚴加審問。」

    一聽到宮正司的名字,宮女恨不得現在就自戕。

    她拼命搖頭:「不!不!我沒說謊!我沒說謊!」

    但現在,再不會有人聽她說一句。

    梅瑾萱繼續說:「再有賢妃之前所說,找齊家女和東院所有伺候的宮女前來問話,實在太過愚蠢。」

    是指着秦愉鼻子罵無疑。

    「毓琇宮中出了這樣的事,又有這宮女隨意潑灑髒水,可見是有人在背後操控。這人既然能收買一個,當然能收買第二個,第三個。當中叫人過來,不過是給了賊人可趁之機,讓他們捏造更多的『證人』,將殺人之事定罪在齊家女身上。到時候,就算齊家女不是,三人成虎,滿宮傳揚,不是也是了。」

    「葉家女出身官宦,這不只是後宮之事,也是前朝之事。若背後之人也與朝堂勾連,在朝上煽動眾人,以流言當證言,逼迫陛下處置齊家。陛下到時該如何抉擇?」

    「這不就是以下犯上,冒犯天威!」

    「所以,懇請陛下把毓秀宮所有伺候宮人,都送往宮正司。將今日這宮女誣告的話嚴密封鎖,以防節外生枝。」

    宮女還在哭泣喊冤,但是秦愉已經沒了聲音。

    她跪在地上沒有起身,低垂的頭顱讓人看不到她的神情,更猜不到她心裏的驚濤駭浪。

    李惑扭頭去看梅瑾萱,眼神先是驚訝,然後轉變為滿意。

    驚訝的是她今天突然對賢妃爆發出來的厭惡和敵意。

    滿意的則是她對於這件事情的處理。李惑並不好愚弄,相反他是人精中的人精,所以他坐下不久就發現了宮女的異常,和整件事情的詭異。

    他靜靜聽了一會,觀察在場所有人的反應。然後不用他多費口舌,梅瑾萱就已經給出了貼合他心意的答案。

    ——自己調教出來的人,果然最為聰慧可用。

    抱着這樣的心理,李惑對梅瑾萱點了點頭。



第72章 一錘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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