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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外面風和日麗,齊岫玉此時身處在這間閉鎖的宮殿裏,依舊冷得渾身發抖。
她嘴巴半張開,已經到了嗓子眼兒的聲音,卻半點發不出來。
她心裏只有一個想法——
完了!
真的完了!
然後她就聽到梅瑾萱下一句,更為可怖的話,好像地府的勾魂惡鬼。她說:
「宮正司都查出來了,證據確鑿,即將遞到陛下面前。你做好給葉盼兒——償命的準備了嗎?」
償命?
這一瞬間,齊岫玉好像已經聽不懂話了。
這個詞在她的腦中轉了好久,她才明白。
是要殺了她,讓她為葉盼兒的死付出代價。可是……
齊岫玉像是得了病,身體猛烈抽搐一下,然後如夢初醒,伸手拉着梅瑾萱的袖子大叫:
「我沒有!我沒殺人!我沒殺人!真的不是我!」
梅瑾萱煩躁揮開她的手:「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她冰冷的目光刺痛了齊岫玉的心:「你說你沒有殺人,你有證據嗎?光說有什麼用!」
塗着蔻丹的指甲像是染了血,指着殿門外的方向,厲聲道:「人家可是有你夜半離開房間,前往西院的證據!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怎麼抵賴!」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齊岫玉無助地搖着頭,淚水發了洪一樣順着臉頰嘩啦啦流下來。
「我沒去西院,我就是在兩院之間的小花園裏,見了一個人。我根本沒找過葉盼兒!」
抓到重點,梅瑾萱眼神一凜,發問:
「見了一個人?什麼人?」
齊岫玉的淚水一停,好像是什麼極其難以啟齒的話。
這表情,看得梅瑾萱心臟都打突突。
不會是……私會吧?
這個猜測瞬間讓梅瑾萱血氣上涌,覺得頭昏腦脹。
要被氣暈了!
然後,她就聽到齊岫玉蚊子一般的聲音,從她的牙縫裏擠出來:
「是……是一個宮女。」
「宮女」而字一出,梅瑾萱感覺自己心臟都停了。不是什麼氣憤驚訝,而是剛剛翻湧上腦袋的氣血剎那回落,堵在她胸口憋的。
一時間,梅瑾萱就覺得腦子裏嗡嗡得響,心情大起大落帶來的刺激感,讓她非常想再呼齊岫玉兩巴掌。
什麼倒霉孩子 ,這是!
見一個宮女,你有什麼好隱瞞的!
你是不是有病!!!!!!
然後她就聽到了齊岫玉給了她一個聽起來,更為離譜的原因。
齊岫玉:「那宮女偷偷找到我,讓我丑時二刻去小花園見她。她說她是貴妃的人,我才去的!」
梅瑾萱:……
說實話,在宮裏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她很少有被人蠢到如此無奈的時候。
她都想扒開齊岫玉的腦子看看,她的腦殼裏是不是裝得都是漿糊!
承乾宮沒來過嗎?她身邊的心腹的宮女沒見過嗎?一個人突然找過來跟你說,她是貴妃派來的,你好不懷疑就相信?!
且不說這些,就說那宮女約定的時間。夜黑風高夜,殺人滅口時,齊岫玉也不怕那人是想要她的小命!這都是什麼膽子啊,就敢大半夜和不熟悉的人私下見面!
梅瑾萱沉默了半晌。
她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她甚至連一開始的火氣都沒了。捂着腦袋,非常無力地問:
「然後呢,你見到她了?她跟你說了什麼?」
梅瑾萱想從那宮女的話中,再獲得一點信息,可沒想到,她就看見齊岫玉等着雙大眼睛,搖了搖頭。
梅瑾萱:???
可能是梅瑾萱的表情太明顯,齊岫玉搖完頭,開口解釋:
「我,我沒見到人。我在小花園裏等了一柱香,沒等到人就知道……」
她咬咬唇,屈辱又帶着點羞臊委屈地說:「就知道,我被人騙了。」
「你!」
梅瑾萱的手又抬起來,那巴掌差一點就落在齊岫玉的臉上。
但是想着,一會兒還得面聖,還有那麼多豺狼虎豹盯着,她把人打成豬頭,不好解釋,只能恨恨把手甩了下來。
她不能理解,嚴聲質問:「知道被騙,怎麼不來找我!好,就算事發突然,第二天一早葉盼兒就出事了,沒有時間。那我讓素凝去問你的時候,你問什麼要撒謊!」
齊岫玉的淚珠子又掉了下來,像是一個犯了錯害怕長輩責罵的稚童,抽抽嗒嗒地生活:
「那,那不是怕你罵我,打我嗎?我以為沒人看到,只要我不承認,就不會有事……」
梅瑾萱氣得手都在抖。
她的之間戳在齊岫玉的鼻子面前指着她,半晌說不出話來。看那樣子,感覺她更想把這手戳到齊岫玉的腦子裏。
一指頭,戳死她得了!
人家真正的孩子,五六七八歲,害怕責罵辦出這種事,情有可原。
可是你齊岫玉都多大了!
再有一年就及笄了,現在也是可以嫁人生子的年紀了,真當自己還是八歲的孩童嘛!
梅瑾萱覺得眼前發黑,回身摸了椅子坐下來緩緩。
她真是想不通,齊家二房是不是都有病!集體吃了傻藥嗎?這樣的孩子也敢送進宮裏。
怎麼?一種新型的報複方式?不想讓她梅瑾萱好過嗎?
不知是不是被罵開竅了,齊岫玉突然機敏起來。
她似乎察覺到了梅瑾萱想要放棄她的打算,她倏地兩步跑到梅瑾萱身邊,大聲地說:
「你得救我!你必須救我!」
梅瑾萱慢慢扭頭,側目看她。那眼神極其漠然,看得齊岫玉心頭顫動。
於是,她心一橫,更加用力地說:「我姑母,是因為你們死的!她死得時候那麼年輕,死得那麼慘!這是你們欠她的,你必須還!」
梅瑾萱眼神一動不動,看着齊岫玉的樣子就像一尊木雕的菩薩。麻木地縱容一個孩子的無理取鬧,除了不計較,再無其他。
是冷漠,是無視,是與己無關的高高在上。
她問:「齊夏菲的名頭你覺得你能用多久?」
這一次還了齊夏菲的恩情,那下一次呢?
下一次,她還好使嗎?
正常人都會認真考慮這個問題。畢竟,人情債也是有盡頭的。
可意料之外,齊岫玉的答案是:「一輩子!」
她言辭鑿鑿地說:「我祖母說了,就是你娘!是你娘害死了夏菲姑母。而若不是頂了我姑母的身份,你娘根本不可能在宮裏平安的享福。更別說,還把你帶到身邊照顧,為你遮掩身份!你能有今天,都是踩着我姑母的屍骨爬上來的!」
梅瑾萱闔上雙目,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一切……終於被挑破了。
……
其實關於上一輩的事兒,總結起來很簡單,那就是——
強勢的娘,軟弱的爹,倒霉的初戀,和變態的他。
這個他,就是李惑的親爹,先帝李越昂。
李越昂的母親,孝烈皇后出身肅國公府,的確是一個不符合世人眼中女子典範的妻子與母親,但這不能淹沒她的才華,抹殺她的功績。
孝烈皇后手腕強硬,政治素養過人,可以說沒有她絕對沒有仁宗朝的繁榮盛世。
仁宗在位時,力排眾議,北練強兵,驅逐韃虜;南聯大理百越,建立互市,通商經貿。而對於南平朝內,更是減免賦稅,以工代役,修溝建渠,關心民生。
可以說,能得到「仁宗」這個廟號,就足矣見得他極受朝臣用戶,百姓愛戴。
但是在仁宗的不世功績里,哪怕很多臣子不願意承認,也不得不成,有一半是屬於孝烈皇后的。
仁宗是一個很好,很善良的人。
但歷史告訴我們,善良的好人適不適合做一個皇帝的。
所以,在這樣一位「不適合」的明君身邊,誕生了一位武曲星——他的結髮妻子,卓沅。
孝烈皇后的殺伐果斷,正好彌補了仁宗的心軟仁慈。
仁宗政治生涯的每一步,都可以見到這位皇后的身影。
建立赤北軍,穩固西北防線,是孝烈皇后向仁宗提議的。朝堂上,在和親派不想再打,息事寧人的時候,是肅國公府四處遊說,鼎力支持的。
和大理百越互市聯合,也有許多大臣反對。看不起南蠻的,覺得這是養虎為患的,還有拿祖宗先例試圖壓制仁宗的,最後也是孝烈皇后讓肅國公府,幫忙聯絡各大商人。晉商,徽商,潮商,還有個州鹽商,以利益動人,用商人之力破開了朝臣的阻力。
當然,這中間還有御史當庭辱罵孝烈皇后牝雞司晨,被皇后提劍從後宮奔襲斬殺的震懾,就不用提了。
而之後,仁宗各項惠民政策中的錢,也都是皇后和肅國公府傾力支持的。
肅國公當然沒有那麼多錢,但是他有拳頭。
為什麼赤北軍建立,卻沒有讓肅國公執掌。除了防止功高蓋主,肅國公主動避險外,也是因為他正忙帶兵,把別人口袋裏的錢掏出來,塞進仁宗的私庫里。
有山賊?搶!
有商人發國難財?搶!
實在找不出錯出來,他還能帶着兵馬挨家挨戶地敲門。
被黃巢軍刮骨一遍,遺留下來的門閥餘孽,啊不是,余族;近百年興起的世家大族;還有各個宗室勛貴。
只要有錢的,就沒有沒被他敲過門的。
人家也很客氣——
噹噹當。
您好,支持一下陛下,捐點銀子唄~我們也不買拿,之後讓陛下親手給你寫塊匾。
最輝煌時,一條街上五戶人家,掛着的都是御筆親題。累得仁宗右手好幾天抬不起來。
而就是這樣的兩個人,卻生出來了先帝那樣的兒子。
一度,是梅瑾萱心裏的未解之謎。
其實,李越昂的脾氣挺像孝烈皇后的。強勢,想要唯我獨尊。
所以,自從他登基後,和自己親生母親的關係日益僵硬。到後來更是水火不容。
可是,他偏偏又沒有他父親的胸襟,仁愛,和他母親的智慧,手腕。
他像是一個集合了父母所有缺點的失敗品。
最後,只有一個無能狂怒的人生。
而他和梅瑾萱他娘齊夏煙的故事就更簡單了。就是古往今來話本子最平常的痴男「怨」女的故事。
他少年時的確是真心喜歡齊夏煙的。
齊夏煙幼時和卓耀靈一起,入宮成為公主伴讀。對,就是現在的大長公主,李越珍。
可以說,她和先帝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順理成章。
而當時,齊夏煙也是真心喜歡先帝的。
可是這對有情人,卻被孝烈皇后拆散。
也不能說拆散。孝烈皇后不過是想讓李越昂娶自己的侄女為正妻,齊夏煙做個太子良娣,以後封個貴妃啥的,她也沒意見。
只不過是肅國公府為仁宗得罪了太多人,她得給肅國公府留一條後路。
但偏偏齊家家規,不允許齊家女為妾。
齊家夫婦是真心疼愛女兒的,他們太知道一入宮門深似海的道理。所以他們對於齊夏煙的期望,從不是望女成鳳,只希望她找一良人平安幸福就好。
奈何,緣分就是這樣不可捉摸。齊夏煙竟和李越昂兩情相悅。
齊大儒本來也決定順從女兒的心愿,可沒想到,孝烈皇后橫插一腳。
這就讓本就勉強齊大儒,徹底冷下心腸。
但當時齊夏煙還是執迷不悟的。就齊夏煙之後自己對梅瑾萱說,她被感情沖昏了頭做下了人生最錯誤的選擇。
她沒有服從父母的安排嫁給別人,而是執意要等李越昂。
李越昂說了,終有一日,他會光明正大地娶她過門。
她信了。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從豆蔻,等到桃李。同齡女子早就成親生子,就她一個人,成為了古怪的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成為了滿京城的笑柄。
可她不在乎這些虛名,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只一門心思守着和李越昂的承諾。直到——仁宗駕崩,李越昂登基。
太子妃卓耀月被封為皇后,不過兩月病逝。
隨後,李越昂再次被孝烈皇后逼迫,娶了卓家女,也就是齊夏煙的表妹,她的好友,如今的卓太嬪,卓耀靈。
齊夏煙自此徹底對李越昂失望。
倒不是因為李越昂又一次對她失信,而是她從卓耀靈口中知道了貞靜皇后去世的真相。
她是被李越昂毒殺的。
為了娶齊夏煙,也是為了反抗他的母親,所以他親手殺了自己的結髮妻子。那個也不過才二十五歲的女子。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齊夏煙沒感受到任何被偏愛的柔情蜜意,她只覺得——遍體生寒。
這一個如何自私陰鷙,心狠手辣的人啊。
就算沒有感情,可一日夫妻百日恩,一個對你千依百順,小心恭敬的女人,一個陪伴你六年,為你盡心料理後宅的臣子,就這樣被棄之敝履嗎?
齊夏煙沉溺在情愛里的腦子,這一回終於醒了。
害怕李越昂利用皇帝的權利,點她入宮。齊夏煙火速把自己嫁了出去。
齊大儒夫婦嘆息,覺得她做人家填房,受了委屈。但齊夏煙自己卻不這麼覺得。
甚至,她對徐敏因是充滿感激的。
她名聲不好,又因為李越昂的關係,京中官宦勳爵為了自己的前程都對她比之不及,只有徐敏因願意幫她。
哪怕多年之後,母女二人已經身陷囹圄,齊夏煙還跟梅瑾萱偷偷說過一次,她永遠記得,她向徐敏因提出結親,徐敏因的反應。
他當時看出了她的恐慌,她的為難,她的尷尬。
他很寬容,很溫和地對她笑着,沒有猶豫點頭說好。
他這樣痛快,反而讓齊夏煙遲疑,她向他確認:「你知道,若是娶了我,可能會遭到陛下厭棄。斷了官途嗎?」
徐敏因滿不在乎地抬了下肩膀,然後對着齊夏煙拱手鞠躬:「在下胸無大志,實在是個守着祖業,不知進取的玩樂之徒。之後,煩請娘子擔待了。『
在那一刻,齊夏煙就知道,她這一次終於選對了人。
齊夏煙以為她的人生終於可以回到正軌。
可是,他們誰都沒有想到,李越昂竟可以偏執到這種地步。
做出污衊朝臣,奪人妻子之事。
元豐九年,舞弊案發,李越昂囑咐刑部尚書,特別關照徐敏因。
徐敏因不肯被屈打成招,他們就偽造證據,栽贓嫁禍。
徐敏因死後,齊夏煙被其家人帶走。
第二年,李越昂點齊家二房嫡女,齊夏菲入宮伴駕。同時和齊家二房商量好,把迷暈的齊夏煙偷偷送入宮闈。
齊家二房,高高興興把女兒塞進馬車裏是,還幻想着自己的女兒在宮裏,能有一份作為。
誰承想,在齊夏煙剛踏進宮闈不久,就被賜了毒酒。
五六個婆子按着她,讓她跪在地上,卸了她的下巴,把毒酒硬生生灌進她的嗓子裏。
當時齊夏煙已經醒了。她就被李越昂拉着,在旁邊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堂妹,被人毒死。任她怎麼哭喊求饒都無濟於事。
這毒是宮裏特意挑出來,折磨人的。
齊夏菲足足喊了兩柱香的時間,才七竅流血,結束了這場極度痛苦的酷刑。
都最後,齊夏煙已經呆坐在地上,哭都哭不出來了。
李越昂抬起她的下巴時,她唯一能說的就是——
你殺了我吧。
但是李越昂偏不。
他說,這些都是她對他不忠,應該付出的代價。他要她好好活,如果齊夏煙死了,那她的父母兄弟,兒子女兒,會比齊夏菲還慘。
他們受盡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從回憶中脫離,梅瑾萱重新回到現實,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齊岫玉身上。
齊岫玉之前說,她需要還齊夏菲的人情,還一輩子。
梅瑾萱不是冤大頭,心裏只覺得齊岫玉蹬鼻子上臉。
可是就這一次來說,她的確應該看在齊夏菲的面子上,拉齊岫玉一把。
也是拉齊家二房一把。
齊夏菲和她的父親母親兄弟不同,她是一個很好,很溫柔,很心善的人。
梅瑾萱對她有一點模糊的印象,小的時候,每次跟着娘回齊家,這個小姨媽都會站在門口等她們。等到徐靜嘉跳進齊府大門,她總會第一個迎上來,掐掐她的小臉,然後拿出一個小禮物。
有的時候是幾塊糖果,有的時候是一支可愛的髮簪,有的時候也會是一個風車、一個風箏。
梅瑾萱記得當時長輩們都笑她,喜歡小孩子,以後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疼到天上去。
可惜,這樣的一個人卻再也沒有機會,擁有自己的孩子了。
她永遠停留在十九歲的年紀。
齊夏菲是無辜的,雖然梅瑾萱和她娘並不是罪魁禍首,但是她也是被齊夏煙牽連的。
所以……哪怕是顧念着曾經的好,也不能袖手旁觀不是嗎?
梅瑾萱嘆了一口氣。
她沒有去看齊岫玉,而是看着虛無的空氣,好像透着它們看到另一個人:
「就這一次。」
「什麼?」
突兀地話,讓齊岫玉一愣。
梅瑾萱:「看在夏菲姨母的份上,我只幫你這一次。」
齊岫玉哪肯答應。她祖母從小就告訴她,梅瑾萱母女欠他們的一輩子都還不清。
她張嘴剛要鬧,就被梅瑾萱凜冽的目光嚇退。
梅瑾萱看着她的眼睛,說最後一遍:「就這一次。你以後,好自為之。」
說完,梅瑾萱不再理她,站起身,走到殿門處雙手向前,狠狠推開。
外面的陽光照射到她的身上,讓她渾身上下從骨頭縫裏散發的寒氣褪去一些。
理智重新恢復,梅瑾萱對着門外眾人連下三道命令。
「去找齊寧安,讓他繼續審問看到齊岫玉半夜出門的人。尤其是那個榮國公府的婢女,問清楚,她問什麼會在丑時出門,她又是怎麼看到齊岫玉的。」
頓了頓,梅瑾萱思索片刻又加了一句:「對了,看看踏進宮之後有沒有交好的宮女太監,仔細查一下。」
素雪躬身:「婢子這就去。」
梅瑾萱繼續說:「去毓秀宮,找到那個帶銀葉子的首飾。」
齊岫玉在旁邊老實聽着,突然插嘴:「銀葉子的首飾?」
梅瑾萱瞥眼看她,但一想她自己應該更清楚,遂道:「對,你想一下,是什麼?這葉子估計不是一兩個,而是還很多。不然他們不敢偷拿。」
梅瑾萱已經大概猜到那片銀葉子掉落在拱門邊上的前因後果。
對於自己的東西,齊岫玉還是了解的,她很快想到:「我是有一個步搖,它墜着的就是銀葉子組成的流蘇。這東西怎麼了?」
梅瑾萱沒時間跟她解釋,只問她:「那流蘇一共有多少葉子,你知道嗎?」
齊岫玉呆了呆,她還真沒注意過,搖了搖頭。
梅瑾萱蹙眉:「這不搖,你在哪裏買的?」
齊岫玉回想了下:「應該是……朱雀街上的雲飾坊。」
梅瑾萱即刻下令:「帶着那立即去雲飾坊,別做多餘的,就問他這步搖上一共應該有多少葉子。給我數,要是不止少了一片,把匠人和步搖一起帶回來。」
素晴點頭,拿好腰牌,立馬動身。
最後,梅瑾萱看着素凝:「帶着她,去宮正司。」
她一指身邊的齊岫玉。
齊岫玉驚訝地等着梅瑾萱,她想不明去宮正司幹嘛?
」自首「嗎?
梅瑾萱冷聲:「去把那個騙你的人給我找出來。」
齊岫玉抖了一下,想起自己辦下地蠢事,頗有些無地自容。
乖乖地點點頭。
把事情安排好,梅瑾萱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心裏默念:
距離未時還有半個時辰,應該都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