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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總是怎麼決定的呢?」
老者問道,「是同梁小姐賭一個未來,還是仍執意要為梁小姐添加心理負累,換個旁人命格?」
周子恆和保鏢進來攙扶成琛,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他的臉上,暗沉的光線將他高挺的鼻樑鑲了層陰影,成琛沉默了幾秒,「賭。」
音落,他看向老者,「先前的方案會繼續執行,只有這樣,一切才會順理成章,滴水不漏。」
「後生可畏,成總的智謀將決定成敗。」
老者笑了,「老朽相信,成總一片真情,不會被天地辜負,心有所往,終至所歸。」
符籙燃盡——
幻境消失的瞬間空氣中只剩飛揚的黑色灰屑。
我卸力般坐在橫杈上,賭?
成琛選擇了賭?
腦中回放着成琛從無量道長宅院裏出來的視頻……
他走的步伐踉蹌,推開了周子恆和保鏢司機,獨自一人驅車去了沒人的地方。
原來並非是無量道人說救不了我,而是成琛選擇了「賭」。
他受不了我承受那份『痛無可痛』,才會抽煙後又在車裏痛哭。
根本不是袁窮說的那個答案!!
思維噼啪作響。
無量道長說同|房後成琛便可展開謀劃——
亦就是說,當我和和成琛覺覺後,就註定他一定要着手準備下注了?!
在港城那段時間成琛一直在忍,我以為他是因為懷揣對我爸爸的承諾,回頭看看,除此之外,他也會糾結我的內損,以及最重要的,邁出這一步,他就要看着我一步步走向『痛無可痛』了。
等等……
成琛說先前的方案也會執行,由此才不會露出破綻。
所以當我們徹底在一起後,我看到了成海集團很多不利的新聞,心裏正自責時,看到了那份成琛故意搞出的妖雲雜誌,我的心態完全被他拿捏,接手了他的財產,每一步,成琛走的都和袁窮所講的『真相』無異。
可成琛的終極目的卻是要用他自己做「餌」。
在最關鍵的節點,一局,定輸贏。
也就是說……
成琛那晚是故意用搶打的袁窮?!
他知道袁窮不會輕易的死去,但他一定要將自己扔到裏面。
只有這樣,我才能萬念俱灰!!
痛無可痛,失無可失!
與此同時,成琛還得將自己摘的乾乾淨淨,他不能真的犯|罪。
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做給我和袁窮看的!
對了。
我在醫院去看懿兒姐的那天,周子恆一眼就看向我戴着的手套,見到瘢痕後他那表情極其複雜。
後來周子恆送我出來,他忽然問我是不是能重塑一個新命格。
我那時還有點奇怪他怎麼知道的「重塑」這詞兒,現在想來……
都是成琛設的局!
周子恆並沒有背叛成琛!
包括我後來去醫院見成天擎,一番不愉快後,周子恆反倒一副放心的樣子,同我說他的目的達成了,成天擎日後不會再阻礙我和成琛在一起,見我不解,周子恆還欲蓋擬彰的強調「假如」……
思維愈發的明朗,那就是說,我先前在樓下看到的成琛極有可能不是幻覺?
那就是成琛!
媽媽呀。
套路太深了!
局中局啊!
周子恆所謂的「背叛」還特別符合人之常情,有理有據,連袁窮和成天擎都沒看出破綻!
可能所有人都被成琛裝進去了!
如此一來,周子恆和我發的短訊內容是不是就不能信了?
成琛為什麼會從容平靜?
他坐|莊的當然會平靜了!
人家玩的就是穩。
世事如棋局局新,輸贏看透有幾人?!
那……
東西成琛喝了嗎?
咱這手指頭可不摻假啊!
心跳嗵嗵嗵的加快,我摸起手機,想到在書包里,我還在樹上,六神無主的就要爬下去。
不行。
我得趕緊回去找成琛說道說道。
他這歲數是真不白長,眼瞅着一年比一年穩當。
記得去年在港城,我發現他膝蓋的淤青,他說,「栩栩,對不起,我能為你做的事情太少。」
那時我以為他只是因為齊思仁牌位的關係,後來袁窮給我看了成琛從無量道長家裏出來的視頻,我以為他那句話所表達的是心疼和無能為力,直到今天……
成琛又是一波反轉啊!
突然發覺,我這周圍遍佈大手子。
無論是保我的陣營,還是求我死的陣營,拎出來的都像是人尖兒。
每一個人都在運籌帷幄,相互博弈,勝負在我那一跳後徹底塵埃落定。
那成琛呢?
恍然想起十一年前,成琛送我回鎮遠山,他在車裏說過的一句話,「他們每個人都以為自己絕頂聰明,互相利用,好,那我就配合出演……」
那年他才二十歲,如今的他……
更是屬狐狸了。
多能憋。
步線行針,沉謀重慮。
哪怕成琛喝完那個酒放下我了,我也得讓他撿起來。
他在漫天神佛的眼皮子底下搞這麼大一出兒迷|魂陣,想放下我好使嗎?
贏了就得對我負責。
哎我是賴上了!
可有的掰扯。
沒等動,便聽到鞋底踩着雪面枯草的沙沙聲響。
臉一轉,就見一個男人握着皮手套拂開遮擋的枯枝,黑色大衣的領子立着,眉宇還沾染着山林間的霜寒,依然是硬硬朗朗的模樣。
我下樹的動作一頓,屁股一挪又坐了回去,哎~
無端想到在鎮遠山見他的第一面,我就是在樹上,他微微躬身的看過來——
那時的他朝我嚴厲的吼了一嗓子,「能耐的你,還上樹了,給我下來!」
現在的成琛……
四目相對。
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成琛動作還停留在撥開枯枝上,似乎被我的眼神點穴,一動不動。
看着我,他眸底就慢慢的就瀰漫出了水光,唇角微微牽着,笑了起來。
我跟着他牽起唇角,一眼便看出他瘦了很多,雖然他頭髮仍舊利落的背在腦後,下頜很光潔,並沒有鬍子拉碴,但他眼底的血絲卻是很重,好像很久很久都沒好好睡覺了。
靜。
很靜。
沒人急着開口。
風從我和他之間掠過,卻吹不散空氣中纏繞的眼神。
我唇角動了動,回過神便有幾分無措,下意識的就要朝下蹦,成琛登時就邁開步,墨眸沒等厲色,我立馬又老實的坐着不動,腦子脫着線,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你沒忘了我吧,成琛,我是誰?」
解蠱的東西喝沒喝?
太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