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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並肩進了廚房,吃飯的四方桌上擺了一盆雞湯,盆里有一整隻雞,一個水煮野菜,一碟子醃鹹菜,還有四碗高粱米飯。
四方桌的兩邊,坐了一臉笑意的王翠花與一臉不耐煩的霍盈盈。
王翠花笑着溫聲對秦星雨說道:「快過來,就等你們開飯了,我今天特意宰了只雞歡迎星雨你加入我們家,你等會多吃點雞肉。」
「謝謝娘!勞娘費心了。」
聽到這一句娘,王翠花都快笑成一朵花兒了。
霍一然眉頭一突,有點摸不透她是什麼意思了。
秦星雨沒管霍一然投射過來的疑惑眼神,她現在正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免得說出什麼驚人的話。
王翠花不愧是整個大豐村最美的女人,哪怕生了兩娃,人到中年,被生活磋磨,但臉上卻沒有留下太多歲月痕跡,她的顏值依然抗打。
要不是理智還在,她現在已經很狗腿請教對方怎麼保養的。
這一家三口,不知情的人看着更像是三姐弟。
鼻樑挺翹,一雙風情的丹鳳眼,微微一眨,秦星雨覺得自己要是個男人,一定會被她撩到。
真勾人!
還好與她有七分像,同樣長着一雙丹鳳眼的霍一然沒有這樣撩她,要不然她不敢保證會不會失智。
秦星雨坐下後接過王翠花推過來的一碗高粱米飯,嬌嬌軟軟的道了聲謝。
沒辦法,美人娘太美了,她哪怕知道對方不好相處,但也忍不住想溫柔對待。
而此刻的霍一然則是神經繃緊,心想這小娘們原來也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人,希望他娘不要被假象蒙蔽了雙眼。
為了防止被人當變態,秦星雨將視線放在了看着基本是水煮的晚餐上,心想最簡單的烹飪方法,她這便宜婆婆應該不會做太難吃吧!
王翠花聽到女孩子該有的嬌軟聲音,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但擔心嚇到人,她努力克制。
遙想當年懷上霍一然時,她滿心以為自己會有一個嬌軟的閨女,沒想到卻生了個糙小子。
生了兒子,又不能塞回去,她只能認了,反正這孩子從出生到中專畢業都不用自己操心。
不過,要是知道他如今會成為整個村的混混頭,她真的會塞回去再生一次。
後來雖然如願生了個閨女,但這閨女長了張軟萌的臉,內心卻是比她哥還要糙的漢子。
自打她會走路後,村裏頭比她高一個頭的男孩看到她都喊姐,不喊就打到喊……
好在,如今終於有了正常的兒媳了。
霍盈盈對她娘了解甚深,一看她這表情就知她在想什麼,再看了眼視線全落在那盤雞上面的秦星雨,想起早上的事,越想越氣。
她眼睛轉了轉,在她娘拿起筷子說開飯後,伸出黢黑乾瘦的雙手飛快搶了兩隻雞腿,快速塞一隻到自己嘴巴,再塞了一隻給準備罵自己的娘嘴裏。
王翠花拿出嘴裏的雞腿,忍着憤怒,溫聲道:「臭丫頭,前面不是說好了你一隻雞腿,你大嫂一隻的嗎?你心疼娘也不能這樣乾的,知道嗎?」
邊說還邊給她打眼色暗示兩人昨晚約定好先把人留下,以後再暴露本性的事。
霍盈盈見自家娘在新大嫂面前就跟被髒東西上了身一樣,溫柔的不像樣子,她心底氣得不行,根本就不願意配合。
霍盈盈在王翠花給秦星雨解釋她平時很乖的時候,又伸出了手將雞翅根右邊拆下來,淋漓盡致的將一個熊孩子演繹了出來。
但這次被眼疾手快的王翠花在入她口前攔截成功了,「雞翅根全給你大嫂吃,你吃兩隻雞腿。」
可霍盈盈一心將熊孩子做到頭,她對着雞翅根『呸呸』吐口水了,然後特別欠兒的說:「她吃得下就給她咯!」
王翠花氣得抬手,要打霍盈盈,霍一然忙攔住。
他說:「打盈盈幹啥,打壞了還得搭錢看大夫……」
正在霍盈盈以為自家大哥與自己同一戰線時,卻聽他特別賤的說:「罰她站一邊看咱們吃飯就行了。」
霍一然這並不是給秦星雨出頭,他單純是覺得妹妹太欠教訓了,怎麼能做出這樣沒家教的事。
與此同時,他覺得秦星雨還可以,起碼沒有像村里一些女孩,被他妹妹懟兩句就淚眼汪汪找自己主持公道。
但是秦星雨不知道,她以為這男人還是有點擔當的,嘴上雖說與他家人有摩擦不要找他,但卻用行動上維護自己這個便宜妻子。
「娘,盈盈現在正長身體,多吃點肉挺好的。」
說完,秦星雨將左邊的雞翅根拆下來,放到了霍盈盈的碗裏。
王翠花這才放下舉起半天也捨不得打人的手,一臉歉意的將霍盈盈碗裏的雞翅根夾秦星雨碗裏,「你別管她,自己吃!」
隨後將自己手上和碗裏的雞腿、雞翅根全放霍盈盈碗裏,「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這輩子才會被你這樣討債。」
也不知是哪句話惹着了霍盈盈,只見小丫頭站起身,用力拍了下桌子,指着秦星雨說,「你在這裝什麼好人,你不用假惺惺對我好,我知道你不想嫁我哥,也看不起我哥和我還有我娘,對你再好,你也只會在心裏說我們在討好你,你眼裏只有我們家的雞,要是沒有這雞吃,你……」
小丫頭的嘴就像一把機關槍,突突的發射。
這話從一個8歲的孩子說出來,讓秦星雨震驚不已,滿腦子都在想『她』之前怎麼招惹了這難纏的丫頭。
王翠花是真對她的無禮生氣了,血壓飆升,再也顧不得在秦星雨面前凹人設了。
她摔了下筷子就把說個不停的小丫頭拽身邊,讓她趴自己大腿上,脫下她的拖鞋,拿着就對着她的屁股狠狠拍了上去。
霍盈盈奮力掙扎,力量懸殊,但是不管怎麼她都不敢將火撒她娘身上。
「放開我,霍一然你這慫貨,快救救你妹……」
「啪!」
霍一然想救霍盈盈來着,可王翠花一個冷眼,「敢從老娘手裏搶人,信不信老娘拿燒火棍抽你。」
霍一然摸了摸鼻子,給了個眼神正貌似魂不守舍的秦星雨希望她去救。
結果見她如此模樣,心想這小娘們應該是害怕了。
那真是太好了……
「霍一然,你不是個好餅……」
「啪!」
「你讓你娘為了個剛認識的女人做低伏小,還要打你妹……」
「啪!」
「你沒人性……嗚嗚!」
霍盈盈喊到最後,也不知是因為委屈還是因為疼,哭的特別大聲。
王翠花拿拖鞋的手突然下不去了。
新媳婦進門第一天就被小姑子欺負,要是人扭頭就走,她們家是真沒理的。
可是,自家不懂事的閨女哭了,她也好心疼的呀!
王翠花已經沒那麼生氣了,但還是扯着嗓子,大聲喝道:「霍盈盈給你大嫂道歉,太不像話了,什麼話都敢說!」
哭的滿臉是淚的霍盈盈梗着脖子,「我不道歉,這女人說不定過兩天就和村頭的二方嬸子一樣跑了……」
「啪!」
聽見她拿霍一然與那喜歡家暴的池二方比,王翠花氣得又打了下她的屁股。
不過,力度卻比剛剛的小多了。
「道歉!」
「我不!」
「啪!」
「打死我也不道歉!」
「啪!」
……
在霍盈盈連續挨了五下打後,秦星雨終於從記憶中找到了問題點了。
今日早晨,這小丫頭去知青點找『她』試圖與『她』親近,還送了一分錢兩根的紅頭繩給『她』做新婚禮物。
可是『她』當時剛被安念念的無誠意道歉噁心完,心裏光顧想怎麼收拾她。
因此對小丫頭的示好沒給出回應,同時也拒絕了對方的禮物。
小丫頭離開後,知青點知道『她』要與大豐大隊最凶的街溜子結婚一事,紛紛勸『她』想清楚,還有人教『她』讓家裏想辦法讓『她』回城云云。
那些話大多都是踩低霍家的話,而『她』全程沒反駁,還說會考慮讓家人幫『她』離開,估計讓小丫頭給聽見了。
秦星雨捂額,這都是些什麼破事啊!
她從來沒和這么小的孩子相處過,真不知道該怎麼哄啊!
「娘,別打了,盈盈還小,咱們慢慢教!」
雖不知道怎麼哄人,但是不讓她繼續挨打,秦星雨還是能做到的。
果然,王翠花在她開口後,連客氣婉拒都沒,直接將拖鞋扔回霍盈盈腳下。
「既然你大嫂替你說話,老娘今天就放你一馬!」
王翠花幫霍盈盈穿上後,扯過哭的滿臉鼻涕眼淚的她,對着秦星雨歉意的道:「我帶着臭丫頭去洗把臉,你們先吃,不用等我們。」
秦星雨心知王翠花是要私下與霍盈盈聊,點了點頭。
倆人離開後,霍一然一臉沒擔當街溜子神態,道:「我就說我娘和我妹不好相處,識趣點就離她們遠點,別招惹她們。」
秦星雨早就餓的不行了,沒在乎他的話。
不過,她現在十分確定這個男人很幼稚的想讓自己討厭他一家。
前前後後那麼多的暗示,她秦星雨又不犯賤,才不會明知對方的意思還當舔狗。
於是,秦星雨愉快的回了句,「知道了,我餓了,可以吃飯了嗎?」
對方的態度,讓霍一然有一種拳頭打棉花上的不得勁,但又不想表現出來。
「吃吧!」
得到回覆後,她先將碗裏的雞翅根放霍盈盈碗裏,隨後再夾起了一筷子盆里的雞肉,埋頭吃了起來。
霍一然目睹了她的行為,眉毛一挑,卻什麼都沒說。
此刻,她嘴裏含着一口雞肉,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按道理土雞即使用白開水煮,味道都不會很差的,可為何她嘴裏的雞肉有點甜、有點咸、有點酸還有點腥啊!
可是因為深入靈魂對食物的尊重,她默默咽了下去。
面不改色吃了幾筷子雞肉的霍一然見到她先是神色猙獰,隨後一副毅然決然將雞肉咽了下去,到嘴的挖苦也就消失了。
且看她能吃下幾口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