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鶴語就接着說:「今日我去樂坊時,穿着彩月族的服飾,估計裏面的人將我當作了最近來參加春日宴的異族貴女。然後,那春娘告訴我,若是我喜歡聽曲,可以將樂坊的姑娘帶回府上,只不過,她們要求在帶姑娘回去時,還要帶上一個保護樂坊姑娘的小廝。我說需要跟家裏人知會一聲,後來我帶着人從樂坊出來後,被人跟蹤了。」
鶴語說得風輕雲淡,但是現在在聽見這話的謝夔,眼中卻露出了陰沉之色。
「跟蹤?」謝夔重複着這兩個字,他在說這話的時候,另一隻手的兩根手指頭,不由摩挲着。若是熟悉他的人,便會知道他心情不會很好。
鶴語點頭,「我覺得事情有異,便讓瑪瑙假扮成我的模樣,在東街閒逛。既然有人跟蹤,那我也想知道這些人準備做什麼。」她直覺回節度使府上不是什麼好決定,所以臨時來找了謝夔。
謝夔反應很快,在聽完這話後,他立即命站在門口的小兵去校場將鍾世遠叫回來。
同時,謝夔看向侯偉傑安排道:「你先去回城,將往日彩月族來靈州的府邸收拾出來,安排人進去,做好接應準備。」
侯偉傑知道此事重大,說不定還跟前段時間,混進了靈州城的探子有關。
難怪這幾日時間,衙門裏的人搜尋了好幾次,都沒找到人。
若是早就在靈州城內紮根的人收留了這群人,那也不足為奇。
侯偉傑離開之前,衝着鶴語抱了抱拳,這算是軍中之人很真誠的禮節。
今日若不是因為鶴語過來,他們說不定會在好長一段時間裏,都覺察不出來樂坊的異樣。也難怪,他身邊這位多年不近女色的大哥,近日來,竟會頻頻回城中。
鍾世遠在收到謝夔的話時,立馬從校場趕了過來。
進門時,鍾世遠看見坐在位置上的人竟然是鶴語,他臉上不由帶上幾分錯愕。「嫂子?」
鍾世遠完全是下意識開口。
鶴語:「」
昨日鍾世遠口誤,她聽見也就算了。但是現在這算是怎麼回事?謝夔就站在自己身邊,她這是要應,還是不應?
鶴語有把鍾世遠切片的心。
「嗯。」最終鶴語還是淺淡應了聲。
倒是聽見兩人這一來一回招呼的話的謝夔,有些訝然。
只不過現在沒那麼多時間讓謝夔思索這些,他看着鍾世遠,簡略將今日鶴語發現的端倪解釋了一遍,然後安排道:「現在你就帶一隊人馬,去東街例行檢查。找到瑪瑙一行人時,將她們帶回到彩月族的府邸,侯偉傑會安排人在府上接應。」
鍾世遠自知事關重大,早就收起了平日裏的吊兒郎當,神情肅穆,「是。」
在邊境城內,例行檢查是老百姓很常見的事,這種行動本身就是突發的,並不會讓人懷疑。
等到侯偉傑和鍾世遠都離開了軍營後,謝夔看着還坐在椅子上的鶴語。後者看起來面色從容,似乎沒覺得怎麼害怕。謝夔心底笑了笑,然後伸手拍了拍鶴語坐着的椅子上椅背,「起來,我送你回去。」
鶴語:「你送我?」她有些驚訝,難道這種時候,謝夔不應該很忙嗎?
「嗯。」謝夔沒多解釋。
出了營帳,鶴語就看見了謝夔那匹通體漆黑的大馬,實在是很威風凜凜,她看了也有些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
結果,鶴語才剛伸出手,那匹看起來又高又俊的戰馬就朝着她的方向轉頭,後一秒,就衝着她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鶴語不察,被嚇了一跳,後退一步,就跌進了一個結實而溫暖的胸膛里。
她的手臂被謝夔扶住,「想摸?」謝夔的聲音在鶴語腦袋上方低低響起。
鶴語癟嘴,她可不是喜歡強求的人。這馬看起來好像就不喜歡她,她才不稀罕摸它呢。
「不想。」鶴語負氣道。
對於不喜歡她的,都她懶得多看一眼。
謝夔幾乎在鶴語身後將她整個人都環抱住了,聽見鶴語的回答,他不由啞然失笑。
竟然能跟一匹馬較勁,他也是頭回見。
下一秒,謝夔另一隻手就穩穩地握住了鶴語的下手,然後,他帶着鶴語,將掌心裏那隻軟乎乎的小手放在了自己騎着的這匹戰馬身上。
「驚雷它性子剛猛,別說是你,就算是跟了我這麼多年的鐘世遠和侯偉傑,也沒人能近得了它的身。」謝夔帶着鶴語將眼前這匹叫做驚雷的戰馬門摸了摸後,開口解釋道,「它不是不喜歡你」
「它就是平等不喜歡所有人,除了你?」鶴語將謝夔後面的話打斷,開口說。
謝夔:「」
幾聲悶笑,從謝夔的胸膛處傳出來。
這讓被謝夔幾乎禁錮在胸前的鶴語,也感受到了後背處傳來的男人胸膛的震動。
鶴語回頭瞪了謝夔一眼,轉頭就走。
到了駐地門口,鶴語看着不遠處自己和唐堅的馬匹,忍不住輕蹙了一下眉頭。
在上京時,她就學會了騎馬。每年秋獵時,她都會跟着大部隊一起去山中。但是,這也僅限於騎着小馬慢吞吞地走着,縱馬奔馳這種事,她沒怎麼做過。
但是今日情況緊急,騎馬是最快的。
從靈州城跑過來,當她被唐堅扶着下馬時,鶴語就已經感覺到腿側可能被磨破了。
她只是嬌貴的公主,哪裏受得了馬背上的顛簸?
原本鶴語以為自己只需要堅持一下就好,可是在看見前面的馬匹時,大腿內側被磨破的地方的刺痛,像是在這瞬間變得格外尖銳,似在提醒她放棄。
鶴語擰着眉,不吭聲,朝着自己的坐騎走去。
這一次,不是唐堅扶着她上馬,而是謝夔站在了她身邊,親自扶着她的小胳膊。
鶴語抿唇,做完了翻身上馬的動作,但當腿側接觸到劣質的馬鞍時,她忍不住輕輕地瑟縮了一下,腿部不受控制地也跟着抖了抖。
謝夔原本已經轉身,但鶴語這小動作,卻是沒瞞過他的眼睛。
幾乎是這瞬間,謝夔就猜到了鶴語剛才抖動的原因。
他倏然轉身,目光中帶着幾分深沉審視。
鶴語冷不丁跟他的視線對上,還沒有來得及問他為何這樣看着自己,後一秒,鶴語就感覺到了一雙滾燙的大手,就像是一把鉗子一般,穩穩地箍住了她的腰,又恍若枷鎖。
「你——」鶴語驚訝的聲音還沒有完全出口,忽然眼前一晃,她就被跟前這個高大的男人,直接掐着腰從馬背上抱了下來。
因為身體驟然騰空,鶴語下意識地摟住了謝夔的脖頸,將那聲已經衝到了嗓子眼裏的驚呼按了下去。
「你做什麼謝夔?!」鶴語被他放在地上後,便忍不住伸手捏成了小拳頭,錘在了謝夔的肩頭。
謝夔跟她之間的距離不過一拳,鶴語的動作對於謝夔而言,壓根沒什麼用,那粉拳捶在他身上,就跟小貓咪撓痒痒一樣,男人的呼吸幾乎都噴灑在了鶴語的面部。
「不舒服怎麼不說?」謝夔冷着眉眼問。
若是他剛才沒有注意到的話,那她是不是就要這麼一直自己忍着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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