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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煜衡已經縱馬奔出了山坳,正疾馳在來時的路上,八個屬下緊追其後。
他面具後的臉很難看,仿佛被籠罩在一層陰霾之中,一雙猶如燃起了幽邃火炬的黑眸閃爍着致命的銳氣。
原本交織着緊張、害怕以及愧疚和傷痛的心情,此刻因確認她的逃離後,抽離了所有的溫度而凍結!
他為何不留下來在瀧鄉附近或深山再搜索一番?
因為他料定宋蕭蕭如果想逃,絕不會認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深山穿行,她根本沒那個本事。
附近躲藏,等天亮了湖水退去,村民一回來,他再通知大家去找,他們同樣會暴露。
所以,她只有趁夜色,趁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躲在暗處瞅准機會出山,而沿途的山林又方便他們臨時躲藏,他就算追出來,也難以找到她。
此刻大雨已停,時辰為寅時二刻。
蜿蜒曲折的山林間,馬蹄聲陣陣,蕭煜衡領頭。
他已推測出他們步行的大概里程,應該是丑時一刻左右跑的。
不過,她一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王八蛋沒有馬匹,即便有她哥哥背着也跑不了多遠。
忽然,他拉住韁繩放慢速度停了下來,後面的人馬見此也依次停下。
前方有岔路口,通向別的山村,這條路口是下山途中的唯一一個路口,離瀧鄉只有兩刻鐘時間的路程。
她會從這裏轉移方向嗎?
蕭煜衡在心裏思考。
山里到了夜晚幾乎沒人會出沒,白天留下的痕跡已然被雨水沖刷,而大雨在半個時辰前就停了……
「火摺子。」
他下馬冷聲吩咐。
夙一也趕緊下馬,從行囊中取出火摺子給他遞過來。
他拿來吹然,然後親自走去岔路口邊仔細查看,幾個下屬原地等待,都知道他們家王爺心裏正處在暴怒的狀態!
通過火光,能清晰的看見地上的稀泥基本完整,沒有人為的腳印。
他又往邊緣查看,也沒有腳印,他又向岔路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查看,還是沒有。
沒再繼續前進,他趕緊原路返回,又在還沒踏足過的大路上往前查看。
當看到深深的一道道腳印延伸去前方時,他面具後的薄唇勾起一絲嗜血的笑意!
不再耽擱,立刻返回熄了火摺子上馬,繼續追趕。
小王八蛋,別讓本王逮到你,不然,非得用鐵鏈給你鎖起來一天打三頓不可。
然而,任憑他平時再怎麼睿智,也因為迫切追人的心情而實難料到,他要逮的小王八蛋和她二哥,就走的這條岔道口,那腳印只是作假罷了。
是宋亦文在她的指導下一個人跑出來的,然後又飛進山林,沿着邊緣返回,再抱着她使用輕功跳躍山壁消失的。
而且他們途中又換了好幾條岔口,都沒留下腳印。
此刻,兄妹二人正手牽着手,不知走在哪條路上。
他們不怕迷路,等天亮了就知道了,不過宋蕭蕭又做好偷雞摸馬的準備了。
宋亦文問她:「囡囡,你真能確定王爺不會沿着那條岔口一直找過來嗎?」
宋蕭蕭想了想,「基本不會,如果他能提前確定我逃跑了,那麼他在追到那個路口時即便猜疑查看,也會因為沒有腳印而不會逗留太久,當他發現大路有腳印,以他迫切的想抓到我的那種心境,他不會思考的太多,所以他在追逐的過程中,短時間內也不會再停下來查看腳印。」
宋亦文聽完,笑說:「沒想到幾天的相處,你還怪了解王爺的呢?」
「一點點吧!」
宋蕭蕭笑的狡黠,一雙晶亮的眸子裏閃着一種深思熟慮的較量!
沒錯,她才不會趁着夜色和蕭煜衡沒反應過來的時間一路下山。
因為要是他提前發現,那麼他們腳程再快,又怎麼比得過馬匹?
臨時躲,和玩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計謀都沒用,沒有馬匹代步,一但天亮,只會讓他們陷入困境。
更何況,下山的路可不會就只有那一條,生活在這深山裏的農戶,常年下來,又怎會只開出一條下山的路?
還有腳印……
她估計他會查,而大雨過後的林間山路沒人走動,又哪來的腳印?
就是不知,他現在是否發現她跑了呢?
宋亦文這時又問她:「囡囡,那你猜,他如果真提前發現我們跑了,而一路又追不到我們,會不會又返回進那條岔口?還是返回瀧鄉去找?」
宋蕭蕭微微一笑,「當然岔口了,他又不是傻子,料定我不會藏在瀧鄉。」
宋亦文心頭一驚!
「啊?那我們還是趁此時間趕緊跑吧?」
宋蕭蕭早有打算,「前面不遠處肯定有村莊,我們去看看哪家有馬匹,這樣我們就能騎馬出山。」
「好,我背着你走。」
「嗯。」
宋亦文背起宋蕭蕭,一路向前跑去。
大概一刻鐘時間,還真如宋蕭蕭所料有一處村莊。
倆人眼睛一亮,就像餓狼撲食一般奔了過去。
瀧鄉這邊,宋亦辰已經返回找到春花他們,通過春花的口述,他也猜到宋蕭蕭可能攛掇宋亦文幫她跑路了。
所以他這會在心裏既開心又擔心,開心他們沒死,擔心他們因為跑路,被抓到會受嚴厲的酷刑。
岸上有七匹馬,其中四匹是先前拉馬車的,傷了兩匹還有五匹可用。
他暗暗盯着它們,他想去找人。
但夙四和兩個錦衛軍在看着他,不讓他走,而且他也不能丟下春花,就走不掉。
他一想,對夙四說:「夙四統領,王爺讓你們留下來估計也是等我回來,看看我有沒有找到人,而現在已經確定人不在瀧鄉,水位已退,那我們就沒有等的必要,我們去找王爺吧?多一個人幫王爺找人多一份力量不是嗎?何必在這裏坐着不動耗費時間?」
夙四聽完,猶豫着看向福公公,他其實想去找人,但王爺的命令他又不敢違抗。
福公公也是,兩人對了眼神後還是猶豫不決!
宋亦辰見此,只好又對他們說:「這樣,如果王爺怪罪你們,我一力承擔,我會跟王爺解釋。」
說到這裏,他又信誓旦旦道:「其實你們心裏應該很清楚,雖然王爺因為我小妹逃跑而生氣,但王爺還是在乎我小妹的,你們同我去找人,他不會真怪罪你們的。」
福公公和夙四聽完,又對視了一眼,兩個錦衛軍也面面相覷,都覺得有點道理。
夙四說:「好,走。」
宋亦辰心頭一喜,立馬拉着春花和他們一起,朝岸上飛去。
五匹馬,六個人,春花由宋亦辰帶着,正好。
經過馬夫屍體時,宋亦辰和春花都很難過,等找到妹妹回來,再好好安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