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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宋蕭蕭和柳如意都在複雜的看着埋頭吃粉角的宋先鳴,看他吃的香,而她們心中不僅震驚還很恐懼。
這哪裏是養勢力保護她們啊?
這分明是在作死,這意味着他們活不了多長時間了,一旦被發現,全家都得死。
柳如意問他:「你何時開始養兵的?我竟毫不知情?而且,一個小小的縣城如何能負擔得起一萬人的軍隊?你把他藏在哪裏了?」
她知道護城軍的存在,但那僅限於公開的五百人,對於私下裏的事情,這麼多年她確實一無所知。
宋先鳴停下筷子,抬頭淡然道:「你們無需關心人數和地點,我並無謀反之心,何況一萬兵馬又能造到哪裏去?」
說到這裏,在兵力上撒謊的宋先鳴,就有一種扮豬吃老虎的感覺。
他想了想,然後放下筷子接着說道:「當年趙氏王朝統治九州,百姓生活困苦,就連低級官員也如履薄冰。我養兵一是為了保護你們,確保你和蕭蕭在梨縣的安全。
二是為了守護民眾,萬一戰亂四起,也能為百姓爭取逃亡的時間。所以,你不必擔憂我會造反,也不用擔心我的秘密會被人查到。」
話音一落,宋先鳴的眉目間流露出一絲惋惜,他深沉的繼續說道:「我是在擔任縣丞時的時候養的兵,成為縣令後隊伍已經成型,當年定州皇帝突然病重,八州州牧都有叛亂之意。我那時在考慮該站在哪一邊,後來聽說定州洛川的蕭知府,也就是現在的定北王來平定八州。
坦白說,我很敬仰他,如果他出馬,我必定會站在他那邊,希望在他需要時助他一臂之力,誰知,我連他的面都沒見着,不到半年,他就平定了我們這一州,唉!」
一口氣嘆下,雖沒另宋蕭蕭和柳如意感慨寬心,但另屋頂上的夙二神色稍緩,嘴角還勾起了一絲微笑。
宋縣令這麼敬仰王爺?
還想助王爺一臂之力?
他看着下方的宋先鳴,臉上滿是意外!
沉默片刻,他繼續記錄。
可惜,即便你敬仰王爺也沒用,這罪責太大,王爺的寬恕並不取決於敬仰和苦衷,這是兩碼事。
宋蕭蕭和柳如意也是這樣想,這等罪行,忠誠和情有可原並不能作為豁免的理由。
宋蕭蕭不安說:「爹,定北王如今就在靈山寺,如果他知道你私養軍隊,就算你對他敬仰,他也不會手下留情。他身邊人才濟濟,不會因為你而破例,這屬於謀逆,謀逆不宥您不知道嗎?」
「沒錯,先鳴。」
柳如意更加憂慮,「此事一旦泄露,可能還沒等到定北王裁決,四位知府就會對你下手。到時候,你還真的打算反抗他們嗎?」
宋先鳴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不以為然道:「放心吧,我養兵一事非常保密,絕不會泄露出去。只要沒人招惹我,我不會集結軍隊。如果有機會見到定北王,我會主動自首並交出軍隊投誠,我相信王爺的明智和仁慈,他不會殺我的。」
宋蕭蕭和柳如意聽完後面面相覷,一臉愕然!
「爹,您是不是對定北王的仁慈有什麼誤會啊?」
聞言,屋頂上的夙二險些笑出聲,抿緊唇,繼續記錄。
宋先鳴愣了愣,隨後煩悶的一鼓作氣道:「哎呀,反正你們就別操心了。無論養不養兵,人總有一死,而我養的那些兵並非是吃閒飯的。
這麼多年,他們遍佈各地一邊暗中觀察局勢,一邊辛勤勞動各自營生,所賺來的銀子都用在梨縣的繁榮發展上,不然當年落魄不堪的梨縣怎麼可能會有今日的繁榮與穩定?
我養兵,雖是死罪,但至少給了我管轄下的百姓,這麼多年安然生活的基本。
我當年並不知道定北王會掌控五州,我養兵是用來對付趙氏皇朝的那些奸官污吏的。
一旦東窗事發,我有拼死一搏的機會和談判的資本。我不後悔,如果重來一次,我依然會選擇這麼做。」
說完後,他無視妻女的臉色,低頭大口吃着粉角。
而柳如意看着他,從他的話語中忽然領悟到了什麼!
是當年的經歷刺激了他。
她鼓勵的捂住宋先鳴扶碗的手說:「好,阿鳴,我支持你,被發現了,我們一家人共同面對,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宋先鳴看着她,欣慰又憐愛的反手握住她:「謝謝。」
「爹,還有我。」宋蕭蕭也加入支持的行列。
她理解了,理解了她爹冒死養兵的用意,她說:「您說的對,當年趙氏皇朝掌管天下的時候,他們舍貧保貴,那些高層官員確實不管低層官員的死活,他們不僅仗着權勢對自己的喜好強取豪奪,還年年賦稅往上加,無底線的索取。
如果您不建造勢力保護自己,為梨縣百姓謀生,依我和娘這兩個紅顏禍水,恐怕早就讓我們一家人,和整個梨縣的百姓深陷泥沼。
所以您的做法是對的,我也支持您,被發現了大不了同生共死,也不枉費我們來這世上走了一遭。」
她知道這個歷史上不曾出現的封建的皇朝,不比現代和其他朝代的局勢,沒有家世做後盾的人即便為官,也是被人看不起,被人打壓,若她爹不為自己謀出路,他們一家人很可能活不到今天。
宋先鳴紅了眼眶,被娘倆的支持溫暖了心,千萬無語也抵不上一句謝謝,「嗯,謝謝你們理解我,也謝謝你們願意和我同生共死。」
「嗨,我們是一家人,你說這話作甚,快吃粉角,都快涼了。」
柳如意溫柔安慰他,又對宋蕭蕭說:「快吃吧,吃完了我們在聊天。」
「嗯。」
一家三口面帶微笑,安靜地享用着晚餐。
屋頂上,正在奮筆疾書的夙二,他搖着頭,不禁為這一家人深深一聲輕嘆!
唉!
通過宋先鳴的一番話,他也深有感觸。
但願王爺能饒你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