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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正閉着眼睛靠在床頭養神,聽着動靜便睜開了眼睛,想着大概是楚氏端藥進來了吧。
她撐着身體坐起來,就見楚氏端了滿滿一盆冰進屋。
房間裏頓時一股涼氣襲來,沈氏感覺自己頭腦都清明了幾分。
「這是哪兒來的冰?」沈氏說話的聲音輕柔,聽上去有種有氣無力的感覺。
自家什麼條件沈氏能不知道嗎?男人要幹大事,錢都緊着軍營和災民們用了,她們家哪兒還買得起冰?
「葉家人送來的,說是她們自己家制出來的。」楚氏放好冰盆,「我想着,等有時間咱們也給葉家送點什麼,算作回禮,便做主收下了。」
沈氏點頭,「嗯,這些事你看着辦就是,都怪我這身子不爭氣,事事都要你勞心勞力的。」
「娘說的這是什麼話?你身體好着呢,等以後我生了孩子還指望娘幫我帶呢。」楚氏撒嬌似的道。
沈氏笑着點頭,「好好好,我肯定幫你帶。」
楚氏:「嗯,我信娘的,娘向來說話算話,藥差不多該涼了,我這就去端過來。」
「好。」
等楚氏出了門,沈氏臉上笑容也跟着消失了,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就算月子沒坐好落了病,喝了這麼些年的藥也早該調理的差不多了。她就是心病,喝再多藥也好不了的......
眼眶逐漸被霧氣籠罩,她起身將繡筐拿到了床上,伸手撫摸着繡筐里還未繡好的衣裳,又快到女兒生辰了,今年她該有十六歲了。
沈氏為她繡了一身淡粉色對襟襦裙,衣襟上淺粉色桃花盛開,彩色蝴蝶在花間翩翩起舞,邊緣處繡着一圈如意紋,一針一線都是沈氏作為一個母親對女兒的思念,雖然她們母女緣淺,只相處了短短半日。
「娘,喝藥了。」
見到楚氏進來,沈氏慌忙抬手擦了擦眼角,這才接過楚氏遞來的藥碗,『咕嘟咕嘟』,似嘗不出苦味一般,兩口喝下。
喝完又將藥碗遞給楚氏,「你去忙吧,我再繡會兒衣裳。」
「嗯。」楚氏點頭,端着空藥碗出了屋,心中無奈的暗暗嘆息,這麼好的婆婆,怎麼命就那麼苦呢?
*
從沐家出來,葉秋蘭姑嫂兩人又回家裝了一推車的冰磚送去了許家,相比沐家的慘澹,許家就熱鬧多了。
許家是許五的老娘許夫人當家,膝下五個兒子都已成親,兒媳婦們雖然家世不高,卻個個都是有情有義的女子,哪怕知道公爹造反,全家都要跟着逃命,一個個也是義無反顧的跟着來了。
如今一家人住在邊城,男人們每天都要去軍營里當差,女人們則留在家裏帶孩子,伺候婆母,倒是和住在京城時沒有多大分別。
許夫人兒子多,孫輩自然更多,幾個兒媳婦分工明確,教孩子識字的是大嫂,教孩子練武的是五弟妹,也就是許五的妻子姜氏,二嫂擅長做飯,三嫂擅長女紅,四嫂沒什麼擅長的,伺候婆母的任務就交給她了。
你教我孩子識字,她教我孩子練武,飯有人做,孩子們的衣服有人縫,妯娌幾個不分你我,倒是相處的融洽,從來沒鬧過什麼矛盾。
這些當然都是婆婆許夫人的功勞,許夫人治家有方,家裏的氛圍和諧安寧,男人們在外拼命才能無後顧之憂。
姜氏也是武將之女,當年姜家被貶,姜父為免女兒跟着受苦,便將她託付給了許家。
流放之路苦不堪言,姜家人病的病,死的死,沐恆派人找到姜老將軍的時候,姜家三十幾口人就只剩下了七人。
姜氏為人灑脫豪爽,嫉惡如仇,是位真性情的女子,有話直說,從不拐彎抹角的,和這種人相處起來倒是比較輕鬆。
葉秋蘭和陳氏來的時候就是姜氏過來給兩人開的門,沒有虛假的客套,葉秋蘭說明來意後,便直接被請進了家門。
......
十日後,
各將軍們的家眷先後被接到了邊城,其中還包括趙家人和葉氏族人,趙有糧雖然官職不高只是個副將,但他女婿厲害啊,若是被朝廷的人抓住把柄,以趙家人的性命威脅趙有糧,葉澤能不跟着倒戈相向?
至於接葉氏族人過來,自然也是因為這個。葉澤是個有情有義之人,葉氏族人曾經幫過葉家,他們若是出事,葉澤肯定不會置之不理。
起義只有一次,不成功便成仁!沐恆當然要考慮的面面俱到。
葉老太一聽親家一家也來了邊城,那自然是要住在一處的,反正這麼大的宅子她們也住不過來,兩家人湊在一起還熱鬧,尤其有周氏在,葉老太也有人聊天了。
至於葉氏族人,就被安排在城中平民區,如此一來,邊城空餘的宅子倒是都被安排的差不多了。
得知各位老將軍們的家眷都來了邊城,沐老夫人便和沈氏商量着舉辦個宴會,把眾位將軍的夫人 子女都邀請過來,大家彼此多熟悉熟悉。
畢竟都是跟着沐恆賣命的老將,她們作為沐恆的家人,自當安撫這些老將們的家眷。
沈氏自然贊成婆婆說的,提議道:「那便舉辦個賞花會如何?」
花園裏的花卉還是沐家人搬來後重新打理過的,雖沒有什麼名貴花草,卻也賞心悅目,尤其那荷花池裏的荷花,才五月底就已經長出好幾個花苞。
沐老夫人頷首,「那就按你說的辦,這可是幫恆兒穩固軍心的大事,別吝嗇花銀子。」
沈氏:「嗯,知道的娘。」
沐老夫人想了想又道:「要不還是請許家人過來幫忙吧,要儘量做到周全,你身子弱,不能太過傷神,楚氏和寧兒又缺乏經驗。」
沈氏:「也好,回頭我去和許夫人商量商量。」
許夫人是個能幹的,有她幫忙,沐老夫人心裏也安定許多。
五月二十三日,沐家賞花會的請帖提前幾天送到了各位將軍家中。
葉家和趙家自然也都收到了。
葉老太連忙讓葉秋蘭她們又送了兩車冰過去,順道問問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賞花會上肯定會到不少人,什麼事都得提前準備起來,沐家又沒有下人,事事都要親力親為,難免會有力不從心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