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自然讓大元帥振奮,自從田青仁被捉回軍營以後,受了不少苦楚,大元帥甚至等的不耐煩,如今他終於肯張口說出背後的主使,大元帥也鬆了口氣,他靠在椅上默默的攥着酒杯:「看來蘇暢他果然有些本事,當初溫光你也沒少用手段,甚至把田青仁毒打了一頓,田青仁他咬着牙關不出聲,可如今蘇暢竟能讓他開口了。」
溫光聽到大元帥說蘇暢的好處,便有些不爽,陰着臉道:「大人,蘇暢把田青仁帶走,無非也是毒打他,只是大人沒有看到罷了。」
「我不管蘇暢用了什麼法子,如今田青仁肯說出背後主使,那蘇暢的法子便是好法子。」
溫光又灌了一杯酒,放下酒杯,嗤笑起來:「蘇暢能有什麼好法子,田青仁並不願意告訴他背後主使,只是我在帳外偷聽,聽到田青仁說,蘇暢虐待於他,想從他嘴裏得到什麼消息好到大人這裏來邀功,田青仁才恨他入骨,才不會讓他有邀功的機會,田青仁說了,明晚他會親自跟大人你說出背後的主使,這樣看來,田青仁肯張口,也不是蘇暢的功勞,他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罷了。」
「真的如此?」大元帥笑起來。
次日,大元帥吩咐溫光去山下叫了幾個的姑娘來,大元帥想着晚間要喝酒,自然有一場好戲看,怎麼能少的了的姑娘助興呢。
辦完這一切,大元帥又叫溫光組織一隊人馬,只說晚間田青仁說出背後的主使以後。便把那主使的人就地正法。
溫光笑嘻嘻的問:「大人,若那背後主使是蘇暢,也要就地正法嗎?」
「這…….」
「大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吶。」溫光不忘煽風點火:「在這軍營里,對大人最忠心的,便是我溫光了,蘇暢他只是後來居上。他有什麼本事,或許表面上對大人忠心,背後對大人你捅刀子呢。他只是比我精明罷了。」
「說起來,蘇暢他的確比你要聰明,做人也比你精明一些。」大元帥歪在床上,不停的撫摸着手中的軟枕:「這樣說起來,你在我身邊,我倒安全些,放一個精明的人在我身邊。倒像是放了一條蛇。不得不防啊。」大元帥「騰」的坐起來。手上用力,枕頭破了,裏面的棉絮飛了出來。他把枕頭扔到了地上,棉絮飄飛:「把齊國國君賞賜的那幾壇酒都拿出來。晚上,我要好好的喝杯酒。」
「那…….」溫光不忘提醒:「若真是蘇暢他對大元帥不敬,大人,咱們…….」
「那,你就不必對他客氣,帶上衛兵,殺了他。」大元帥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這是溫光聽到的最動聽的話了。
蘇暢入軍營以前,唯有溫光一人在大元帥面前得臉,如魚得水,犯了什麼錯,大元帥也不予計較。
隨着蘇暢的到來,愈發顯出溫光的笨拙來,為此,他沒少挨大元帥的訓斥。
這一次,或許真的可以報仇了。
心裏這樣想着,溫光的精神也好了起來,他叫來了一批守衛,前前後後,一遍又一遍的交待給眾人:「今晚你們可得把眼睛睜大一些,若是蘇暢他敢圖謀不軌,或是做了田青仁的幕後主使,你們一定要捉住蘇暢,直接殺了他。」
「溫大人……」一個膽子小些的衛兵戰戰兢兢的道:「蘇大人可是一等兵,我等,真的可以殺了他嗎?」
「廢話。」溫光抬手給了那衛兵一巴掌:「有大元帥跟我給你們撐腰,你們怕什麼?今晚你們就跟我在帳外守着,若是蘇暢他有什麼動靜,格殺勿論,明白嗎?」
「明白。」
一行黑騎沿着帳房分散開來,漸漸的隱沒進草叢裏。
溫光得意的笑了,又往伙房而去。
大元帥那邊已交待下了,這晚大元帥心情好,所以酒席,也要弄的像模像樣,不能有一絲馬虎。
伙夫們繫着圍裙,沿着長案排開,有的在切雞,有的在切羊肉,還有的在切土豆。
光是洗菜的,就有三四個人,幾個大盆里,裝的全是綠油油的蔬菜。
伙房裏顯的很是擁擠。灶里的火也架上了,裏頭放了一個大大的豬頭,此時豬頭已熟了,香氣飄散開來,夾雜着花椒大料的味道,很是鮮美。
溫光的肚子「咕嚕」了一下。
他拿起一雙筷子便要去鍋里夾肉,被一個姓常的伙夫攔下了,姓常的伙夫放下菜刀,用圍裙抹抹水,哈着腰對溫光說:「大人,這豬頭,是大元帥特別叮囑讓做的,這燉了一夜,才燉酥爛,晚間宴席上,這可是呈給大元帥品嘗的…….外人不能擅動,不然,來不及做下一鍋了,真的。」
溫光拿着筷子敲打常伙夫的頭:「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我是外人嗎?我是大元帥的親信,什麼叫親信懂嗎?信不信惹我生氣,我把你扔鍋里配着這豬頭一塊煮了?」
常伙夫嚇的後退兩步,卻也是力爭:「溫大人,小的知道你是大元帥的親信,可蘇大人來伙房,也不敢擅動大元帥的菜品,所以…….」
「蘇暢他能跟我比嗎?就他那樣的,怎麼能算大元帥的親信。」
「可是,溫大人若在豬頭上動了筷子,這豬頭便不完整了,如此,大元帥若怪罪下來,那可如何是好?」
「瞧瞧,一個豬頭便把你們嚇成這個樣子,大元帥那裏,我可是說的上話的,大元帥的東西,我吃了又有何妨?有一天,大元帥老了不中用了,這軍營里,便是我溫光管着,你再敢阻礙,我把你腦袋切下來。」
常姓伙夫再也不敢多嘴了,乖乖的退出去,嘆了口氣開始切菜。
一時間,伙房裏只有洗菜的聲音,切菜的聲音,伴着鍋里的開水「咕嚕咕嚕」的響着。
溫光吃了幾口豬肉,剔剔牙,四下環顧,並沒有看到芙蓉,便問:「那個四號呢?他不是給大元帥做飯的嗎?這麼隆重的時刻,他跑哪裏去了?」
「小的不知。」幾個伙夫搖頭。
「怕不是蘇暢天天慣着他,他不識好歹了吧?說不準,這會兒四號還在帳房裏睡覺呢,你們去把他提來。」溫光指示兩個小兵:「把四號提到伙房裏來,我得好好的教教他規矩。」
「不用去提了。我自己來了。」芙蓉提着個筐子進來,裏面裝着幾樣小菜,還有一些金針菇並水果。她放下筐子,揩揩額頭晶瑩的汗珠,歇了口氣,坐在伙房門口的矮凳上:「溫大人找我有什麼事?」
溫光試圖用筷子敲芙蓉的腦袋,卻被芙蓉給躲開了。他撲了個空,指着芙蓉道:「我這個一等兵還沒坐下來歇呢,你一個小小的伙夫倒先坐下了。」
「溫大人記錯了吧,如今溫大人並不是什麼一等兵,而是二等了。」芙蓉冷哼了一聲。
「不管我是幾等兵,反正比你的職位高,你讓開,讓我坐着歇會兒。」溫光瞪着芙蓉。
「對不住溫大人了。」芙蓉坐着不起來:「我已得了吩咐,要跟這伙房裏的伙夫們一塊,給大元帥做一桌像樣的酒菜,上午那會兒,我提着筐子去山下豐城買食材了,這會兒才回來,累的很,若不歇一歇,怎麼給大元帥做菜,若是耽誤了大元帥用飯的時辰,溫大人能擔待的起嗎?」
溫光語塞,站在鍋邊又吃了幾筷子豬肉,恨恨的放下筷子,撩着袍子帶着他手下的兵便走,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對坐在門口的芙蓉說道:「別在我面前沒大沒小的,你一個小小的伙夫,也敢如此跟我說話,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何這麼張狂,還不是因為蘇暢?哼,不妨告訴你,今晚,或許蘇暢他就要遭殃了,到時候,我把你的腿給卸下來,看你還張狂不張狂了。」
說完這話,溫光長笑,雄赳赳的走了。
芙蓉把買來的菜擇好,又把一些水果洗淨了裝在盤子裏。
伙夫們已做好了幾樣菜,芙蓉只需做一兩樣,便也夠了。
見溫光走了,幾個切菜的伙夫才鬆了口氣,放下菜刀,用圍裙揩揩臉上的汗珠,呸了一口:「這個溫光,就是會欺負人,根本就不把咱們伙夫看在眼裏嘛,還有這豬頭,明明是給大元帥準備的,如今可好,被他啃的稀巴爛,兩隻豬眼睛也被他給吃了,唉,還得換個豬頭重新煮…….如今再下山去買豬頭也來不及了。」
「不妨。」芙蓉伸手攔住了他們:「這豬頭不是煮熟了嗎?而且我聞着味道很香,晚上就給大元帥端上去吧。」
「可是,大元帥會生氣的…….」
「那有什麼關係,你們只管說,這豬頭是我煮的,到時候大元帥若問起,我自會答話。你們放心好了,反正,重新煮豬頭,來不及了。」芙蓉拍了拍胸脯。
幾個伙夫感激的不行,又是拿扇子給芙蓉扇風,又是給芙蓉搬凳子,只說芙蓉是他們的主心骨,有了芙蓉,他們便放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