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女 第756章 不用了

    她摸了摸椅子,這才慢吞吞的坐下來。

    隔着水晶帘子,皇上看芙蓉,也是朦朦朧朧恍恍惚惚。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七公公端了滿滿一盤果子進來,有月芽兒狀的,有小船狀的,也有圓形的,五顏六色,色彩斑斕。有的是深色,濃郁厚重,有的卻很薄,薄的如一張宣紙,摸一下便會碎掉似的。

    皇上示意七公公把果子放在芙蓉身邊的小几上,一面又笑着道:「芙蓉,你進宮一次不容易,嘗嘗這果子吧,這可是我讓七公公專門給你端來的,蘇暢都沒有這好福氣。」

    芙蓉道了謝,皇上賞賜芙蓉吃的東西,青兒自然不好上前,可芙蓉眼睛又瞧不清,只得伸手在桌上摸了摸,一時沒留意,差點把盤子打落在地上。

    七公公心裏一緊。

    芙蓉的手在小几上不停的摸索,終於摸到盤子裏的果子,她鬆了一口氣,捏起一個,顫顫巍巍的送進嘴裏吃了。又拍拍手上的果渣。臉上露出笑意。

    皇上的眉頭卻皺緊了。見盤子裏有深紫色的果子,他便指了指道:「芙蓉,你看那深紫色的果子,朕知道,那果子的味道最好,不太甜,回味無窮,你嘗一個。」

    深紫色,這顏色是桑葚果子的顏色,她不是不知道,可如今,雖然心裏清楚,眼前卻看不見,她嘗試着伸手去探,好不容易摸到小几,她還是放棄了:「皇上……我的眼睛看不清……」

    「你的眼睛怎麼了?朕剛才就瞧着有異樣,瞧着你小心翼翼的模樣,連那麼大的盤子也看不見,你得了什麼病嗎?」

    「皇上……好多天以前,我的眼睛就看不清了,也請了大夫看,大夫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如今藥也照常喝着,只是眼睛不見好,如今愈發不行了,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芙蓉嘆了口氣,低下了頭:「若不是今日有事進宮,我也不會這麼唐突,自從眼睛看不見以後,我出門的時候也少了。」

    「那……都怪朕病着。」皇上心裏一酸,莫名的一酸,或許是心疼芙蓉,他不清楚,他只是紅了眼圈:「都是因為朕的病,所以許久不見你們,也沒有讓人打聽你們過的好不好,你的眼睛……怎麼就看不見了呢?你可能看見朕?」

    芙蓉搖搖頭。

    皇上一愣:「那你能看到七公公嗎?他可是離你很近。」

    芙蓉抬眼看看,默默吐出一句:「只能看到一團黑影。倒瞧不清臉。」

    皇上又一愣。

    養心殿的檀香裊裊娜娜,屋子裏都是香氣。

    風吹動水晶帘子,發出滴滴答答如落雨一般的聲音。

    屋子裏是死一般的沉靜。

    過了許久,窗外的光線一縷一縷的照射進來,屋子裏明亮了些,芙蓉衣裳上的絲線發出別樣的流彩,皇上站起身來嘆了口氣:「七公公,去叫太醫來給芙蓉好好看看。朕不相信,她年紀輕輕,眼睛就壞了。」

    「皇上,不用了。」芙蓉站起身:「謝皇上的好意,不過,真的不用了。」

    「為何不用了?」皇上很是不解:「難道,你就甘願這樣,如盲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