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笑起來:「大姐,我瞧着太后人很好呢,說話也很客氣。我喜歡太后。」
春娘喜的眼角起了皺紋:「真是祖宗保佑,咱們茶茶一向沉默寡言,竟然能跟太后說的上話,真是祖上保佑了。只要不惹太后生氣,那便好了。」
一連幾日,太后都召茶茶去,倒也並不賞賜什麼東西了,只是留她吃飯,也並沒有提什麼做衣裳的事。
一天一天這樣過去了。
茶茶還是原來的茶茶,倒並沒有變樣。
可白家門口,卻有了異樣。
送拜帖的人,絡繹不絕。
這裏有廄要員的拜帖,也有廄商戶的拜帖,甚至,蘇懷山蘇大人家門口,都不如白家門口熱鬧。
這一日,茶茶又被如娘的轎子接進了宮裏。
芙蓉想出門去採買些絲線,礙於門口拜訪的人太多,都不敢開門。
白家門口的人總在議論:「聽說太后老佛爺許久不像現在這麼高興了,往日總陰着臉的,最近哪,白府二小姐常去伺候的太后合不攏嘴。」
「是啊是啊,能得太后歡心,那大抵白府離大富大貴也不遠了,這廄里,多少人想見太后一面都不可得呢。」
這些人乾脆在芙蓉家門口坐了下來,幾級石制台階上,已是人滿為患,更有甚者,除了拿着拜帖,還有拿着禮盒,或是抬着金銀的。
有些人等的急了,便湊在大門口往院裏張望,還有的搖着大門。請求進白府去認個臉熟。
一家人被鬧的焦頭爛額,正不如如何是好,便覺大門口傳來一陣清脆的拍門聲。
芙蓉本不想開門,卻聽到是七公公的聲音:「芙蓉啊,在裏邊嗎?快歇門。」
門開一條縫,所有人都跪在台階下面,唯有一人,高高的站在台階上。他穿着檀木色羅袍,對襟交領灰紫色馬甲,腳上一雙木屐,發間是一支白的透着水的玉簪子。
他昂首站在那,冷盯着芙蓉。
是皇上。
芙蓉只得開門,先前門口的喧鬧突然都不見了,唯有皇上一個人。立於芙蓉面前。
芙蓉引皇上進來,自己在前面帶路。
皇上在甬道上站住:「芙蓉姑娘,你好像忘了什麼吧?」
芙蓉疑惑。
「見了朕,竟然不知下跪行禮?」
芙蓉只得提了提裙角,雙膝跪地道:「皇上萬福。」
春娘等人見狀,也趕緊湊了上來,齊齊的跪倒:「皇上萬福。」
皇上什麼也沒說。徑直向着中堂去了。
七公公緊追着去伺候。
留下一臉無奈的白家人。
皇上在中堂晃了一圈,撿了把椅子坐了,望着香爐里裊裊娜娜的煙道:「白家燒的香,倒也沒白燒,瞧瞧,如今想着給白家送東西的人,怕是要踏破頭,這樣下去,白芙蓉不用嫁富貴公子,自己都要先富貴起來了。」
「皇上……芙蓉姑娘一家人還在院裏跪着。」
「跪着便跪着吧。」皇上只當沒看見。
一家人的腿都要跪酸了。芙蓉豁然站起,春娘趕緊拉她:「芙蓉,不可放肆,皇上還沒讓咱們起來呢。」
芙蓉卻是一口氣來到皇上面前。一點懼怕之色都沒有。
「白芙蓉,你膽子不小。」皇上呵呵一笑:「朕沒讓你起來,你竟然敢起來,你不想活了?」
七公公忙跪下求情:「皇上,芙蓉一家人是從鄉下來的。不知禮數,求皇上…….」
芙蓉卻是不卑不亢:「七公公,不必為我求情,我有話要問皇上。」
皇上饒有興致:「你說。」
很少有人。敢用這種口氣同皇上說話。
「皇上日機萬機,到我們白家來,自然不會是閒逛的,此次來,皇上自然有事要問民女,若民女一直跪在外面,那豈不是冷落了皇上,再則,皇上問完話,不是還要回宮去麼?」
皇上擊掌笑起來:「你倒是會替朕着想,不過,算你說對了,朕是有事要問你。」
「皇上請講。」
「你是怎麼哄的太后高興的,讓太后那麼慣着你?如今你的陰謀得逞了,心裏一定很高興了?」皇上冷冷望着芙蓉,他的眼神如刀子一樣,在芙蓉身上遊走。
「皇上的話,民女聽不明白。」
「何必裝糊塗呢,白芙蓉?自在王府里看到你,朕就知道,你的手段多着呢。」皇上輕輕一笑:「是吧,七公公。」
七公公忙跪倒:「奴才…….奴才……」
「皇上何必拐彎抹角,有話直說。」
皇上看了七公公一眼,七公公會意,先是讓春娘等人起身迴避,然後才小聲對芙蓉說道:「昨兒太后讓如娘去皇上那裏傳話,說是覺得白家的二小姐白茶茶心思細膩,性子端莊,長相,雖不是一等一,可也是個可人兒,且做事有分寸,知禮數,做得一手好繡活…….」
「七公公,白家二小姐的好處,怕是一天一夜也說不完,你撿重要的說。」皇上雖是同七公公說話,可眼睛卻一直盯着芙蓉。
七公公只得道:「太后讓如娘問皇上,若是讓白家二小姐嫁進宮裏,伺候在皇上身邊,做個貴人答應的,可好?太后雖是這樣說,實則心裏已有了準兒,怕是想讓二小姐入後.宮的。」
芙蓉心裏咯噔一下。
太后不是喜歡茶茶做的繡活嗎?
太后叫茶茶去,不是閒聊的嗎?
皇上見芙蓉發呆,便冷哼一聲:「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你們在廄里無依無靠,你妹妹若能入的後.宮,你們不就光宗耀祖了?多少女子望眼欲穿。要嫁給朕呢,七公公一直說你出淤泥而不染,朕瞧着,那不過是你的小伎倆,矇騙了七公公罷了,你自己年老色衰,不惜犧牲自己的妹妹進宮去,真是好手段。」
芙蓉心裏又驚又氣:「小魚兒。你雖然是皇上,可你也不能太欺負人,我還沒你大,怎麼就年老色衰了,再則,我妹妹不到十五歲,我怎麼會讓她嫁給你這種狂妄自大。又自以為是的人。」
七公公嚇的直哆嗦:「芙蓉姑娘,萬萬不敢這樣說。」
皇上卻笑着道:「明明做了,還不承認。不就是想讓朕娶你妹妹嗎?朕偏不娶。還有,忘了告訴你,朕不叫小魚兒,朕叫宋其真……」
「大姐——」院子裏傳來一聲燦爛的笑:「大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茶茶穿着緋紅色小襖。米白色坎肩,下襯一條石榴紅的撒花襦裙,歡快的跑了進來,跑的太急,她發間的串珠白簪子不停的搖曳起來:「大姐……」
她看到了七公公與皇上,便道:「七公公好,小魚兒好。」
她還不認得皇上。只是拉着芙蓉的手:「大姐,有一件事…….」
她想找個背人的地方告訴芙蓉。
「一定是太后告訴二小姐,讓二小姐嫁給皇上的事了,對不對?這下你姐姐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果然是個好消息。」皇上故意道。
茶茶臉一紅:「小魚兒,你怎麼知道太后跟我說了什麼?」
一時間,芙蓉愣住了。她沒想到,茶茶此次帶來的,竟然是一個這樣的消息,這消息,無疑於打了芙蓉一記響亮的耳光。
「等你妹妹做了宮裏的娘娘,你們白家門口可就車水馬龍了。可惜,這一天永遠也不會到來。」皇上拂袖而去,空留一臉呆滯的茶茶。
茶茶本不是一個外向的人,她有什麼事。都愛藏在自己心裏。
此次去慈寧宮,太后拿出一幅畫來,只說上面的人是皇上,問茶茶有沒有心思去伺候皇上。
茶茶本想拒絕,一則自己還小,二則對皇上這個人很陌生,又有些害怕,可當那幅畫攤開在茶茶麵前時,她的心卻怦然動了。
畫上的男人,穿着暗黃色盔甲,坐在一匹棗紅色大馬上,背上背着彎弓,手裏拿着長箭,伏身望着前面的獵物,眼神里全是渴望與堅毅。
那種眼神,突然讓茶茶喜歡。
她紅了臉,只說是回家與姐姐商量。便臉紅心跳的回了白家。
芙蓉苦笑:「你當真覺得,那畫上的皇上,十分英俊?」
茶茶摟着芙蓉的胳膊笑了:「聽太后說,那是皇上十六歲的時候,在宮外打獵時,畫師給畫的,果然十分傳神…….」
十六歲的時候,呵呵,也難怪茶茶剛才進門,並沒有認出皇上了,畫上的皇上,一定是十分俊朗了,可面前的皇上呢,還是算了。長相併不出眾,脾氣倒還遙遙領先。
一家人聽說太后要給茶茶指婚,都驚的合不攏嘴。
春娘更是嚇的一頭汗:「茶茶,之前跟七公公來咱們家的,就是皇上啊…….」
「啊…….」茶茶也吃了一驚:「皇上怎麼比畫上的老?」
芙蓉慘笑一聲:「那日我遇上他兒子,他的阿哥,都會捉迷藏玩了,皇上還能多年輕?不但不年輕,人又凶,又自大,不紳士,還驕傲…….」
春娘不禁道:「芙蓉,你生病了嗎?怎麼胡言亂語起來?」
以前,芙蓉不會這樣吧?
「好哎,好哎,二姐,你若是給皇上做媳婦,到時候,把宮裏的好吃的,都帶出來給我們,我要天天大魚大肉。」葫蘆跳起來,見芙蓉冷着臉不吭聲,他嚇的縮在春娘後面:「大姐,是不是沒讓你嫁皇上,你不高興了?誰讓二姐比你年輕。」
「你——」芙蓉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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