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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旭奎的慶祝,唐彩霞並沒有跟着附和,飯桌上三個人只有尚不懂成年人世界的尖尖兒陪着尹旭奎傻樂呵。唐彩霞則是默默的把尹旭奎鋪排在炕上的東西都給收回到了那個文件袋中,她沒有問為什麼翁貴怡會把這些東西都給了尹旭奎,但作為一個從沒奢望過天上掉餡餅的女人,她不覺得這些東西會是平白無故得來的,並且即便這些東西是無條件給尹旭奎的,那也是尹旭奎的財產,唐彩霞不覺得這些玩意跟自己的日子有什麼關係。
而尹旭奎藏不住事兒,尤其在喝了點酒之後,他很快就將翁貴怡把東西交給他的目的對唐彩霞和盤托出,只是省略了翁貴怡和他離婚協議中要求尹旭奎將這些東西在尹小賢成年之後交到他手中的那部分。但僅僅這些信息對唐彩霞來說已經夠了,她完全沒有一點肖想這些的念頭,而看着志得意滿的尹旭奎,唐彩霞在飯桌上就又一次陷入了沉思,自己和眼前這個男人真的合適嗎?
尹旭奎不是壞人也沒什麼心眼,甚至比一般人他還有一些軟弱和善良,這些唐彩霞知道,但接觸久了她才發現尹旭奎遠沒有不熟識時那樣成熟,他就像一個沒長大且藏不住事兒的孩子,眼下這樣相處着還可以,可真遇上什麼大事,他能不能給自己和孩子遮風擋雨,唐彩霞有些懷疑。
不過懷疑歸懷疑,唐彩霞並沒有在面上表現出來,只是微笑着看喝得臉有些紅的尹旭奎跟尖尖兒互動,兩個人玩着你拍一我拍一的遊戲,誰輸了就喝一口杯子裏的酒或者飲料,看上去這頓飯吃得倒是其樂融融。
這一晚,翁貴怡也回自己家了,這一段時間,她是作也作夠了,瘋也瘋夠了,眼下幾乎等於失去一切的她也沒了精氣神,於她來說回家安安心心的陪陪父母,等到那可能到來也可能不會到來的牢獄之災,是她現下唯一想做的事情,至於會計事務所,那兒的法人已經成了王明遠,房子又回到了尹旭奎名下,自己再去不去已經沒所謂。
而對於翁貴怡的父母來說,她的回歸算是件大事,無他,只因前段時間翁貴怡一直在外面瘋,晚上即便回來多數也是後半夜,老兩口和尹小賢早就睡的人事不知。他們至今仍然不知道翁貴怡的事情,還以為她在外頭忙事業,除了心疼女兒在外打拼的艱辛,也幫不上什麼忙,而那陣子翁貴怡基本就沒在家吃過飯,因此這一次回來這麼早,還真是讓老兩口和尹小賢都挺意外的,翁母甚至現去市場買了菜想給自己閨女好好補補。
家,是翁貴怡此時的心靈避風港,雖然她不知道這避風港能讓她避多久,但總歸在自己父母和兒子面前可以不用戴着任何面具對着這房子裏的任何人。今天尹小賢是她親自從學校接回來的,回來之後她也沒逼着兒子寫作業,而是陪着他玩到吃晚飯。
晚飯的時候翁父拿出泡了許久的珍藏藥酒,還特意給翁貴怡滿上一杯,老爺子從不制止翁貴怡喝酒,因為打小吃飯,她就是在翁父腿上,嘬着翁父用筷子頭蘸着的酒長大的。等到長大之後,老爺子有時候喝酒沒了酒伴兒,也會拉上閨女喝幾盅。
「爸媽……」桌上人齊了之後,翁貴怡起身去客廳把自己的包拿了過來,從裏邊掏出一本紅色的離婚證。
「今天我和尹旭奎把離婚證兒辦了,現在,我算是自由人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翁母正給尹小賢夾菜,聽見這一愣神,把一塊夾在筷子上的魚掉進了湯碗裏,濺起來的熱湯還把翁父給燙了一下。
「什麼?閨女,就……就離了?」
「你幹什麼?早晚的事兒,你慌什麼?」翁父被燙的頗為不滿,呵斥了翁母一句。
「不是慌,就是太突然了。」翁母趕忙從湯里把魚撈了上來。
翁父則對翁母的解釋很不以為然:「什麼突然,早晚的事兒,閨女啊,離得好,你早該離開那個窩囊廢,就那樣的也配叫個男人?」
「爸,其實尹旭奎,窩囊是窩囊了點兒,但人還挺老實的。」
「就是看着老實,或者說就他掙那倆錢兒也沒機會不老實。怎麼樣閨女,離了他給了你什麼了?」
「沒給什麼。」
翁貴怡也沒敢在二老面前說她把自己幾乎所有的不動產都轉移到了那位前夫名下,因為那樣的話她沒法解釋為什麼這麼做,她心裏的僥倖心理從未消失,也從不想讓老兩口知道自己二次犯罪可能再次被收監這事兒。
「就是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
「太虧了,這也太虧了。」
翁父咂着杯中的酒,搖着頭覺得十分的惋惜。
「閨女啊,你呀,就是太傻了,跟他這麼些年,什麼都沒落下,什麼都是自己掙的,你說你跟他……唉。」老太太也跟着嘆氣。
尹小賢不是小孩了,他心裏清楚大人們在說着什麼,只不過他對於父母的離婚並沒有什麼感觸,長這麼大他最親的人就是姥姥姥爺,連總是在忙的媽媽都要靠後排,而爸爸的角色在他的童年時代更是缺位的厲害,反正在他的心裏以前周末回家,尹旭奎也是把他餵飽了之後就開始自顧自的蹲在書房玩遊戲,所以在這個孩子幼小的心靈里,爸爸不過是一個稱呼以及一個認識的人那麼簡單。
翁貴怡其實也覺着虧,但她沒辦法,只能一把摟過尹小賢,裝作自豪的樣子對父母說道:
「誰說我虧了,我不還有個大兒子嘛。」
說完這話,其實翁貴怡心裏也挺替自己悲哀的,如果自己將來進去了,作為尹小賢的直系親屬,監護權將直接變更到尹旭奎的名下,這還真是讓她感覺一無所有,好在兩人的離婚協議里有一條明確指出,尹小賢將來要跟誰過,得聽他自己的意見,雖然翁貴怡並不知道這一條具不具備法律效力,但她相信尹旭奎應該不會願意給自己找麻煩,畢竟他那頭還有一個家,還多了個便宜閨女。
「是啊,有咱們小賢就不虧。」
翁母的話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閨女,但這話出口還真起作用,翁父都不再囉嗦什麼,直接端起酒杯。
「閨女,老爸祝你重新恢復自由,咱將來找個更好的,就像那個……那個,誒,你領回來那小伙子叫什麼來着?」
「小王,你個老糊塗。」
翁母罵了一句,隨後趕緊看着自己姑娘:「對啊閨女,那小王看着就不錯,你倆還是大學同學,他條件又那麼好。」
「呵呵。」翁貴怡樂了,心說就那王明遠還不如尹旭奎靠譜呢,但這話也只能在心裏想想,根本沒辦法說出口來。
「我們倆,嗯,走一步看一步吧,來,爸,咱爺倆走一個。」
翁貴怡端着酒杯,跟翁父「叮」得碰了個響,然後一仰脖將一杯酒倒進嘴裏。
「閨女你慢點。」
尹母在一旁看着翁貴怡這喝法,有些擔心,混不吝的翁父卻不管這一套,一看閨女幹了,自己也豪氣的仰脖把酒倒進肚裏,然後再拿着酒壺給自己和閨女都滿上。
「我閨女,可以啊,這酒量酒品,像我。」
老爺子喝得挺興奮,他又哪裏知道前段時間心裏發苦的翁貴怡夜夜都幾乎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這酒量可不就練起來了。只不過在家吃飯,不能讓老頭老太太看出端倪,翁貴怡自然不能無所顧忌,這一杯之後,她就沒再豪飲,只在每次老爸舉杯時陪着用嘴唇抿那麼一小口。
一頓飯吃完,翁貴怡主動按住了要去收拾飯桌的老媽,自己把桌上的碗筷空盤拿到廚房洗刷,還沒等活兒幹完,客廳里老媽拿着她的走了進來。
「閨女,你電話響了。」
「哦。」
翁貴怡擦了下手,從老媽手裏接過電話,看一眼是孟瓊打過來的,立馬就接了起來,剛「餵」了一聲,那邊就嚷嚷起來了。
「我說,貴怡,怎麼着,離婚了啊。」
「嗯?你怎麼知道的。」
「你們家老尹,哦不是你們家了啊,是尹旭奎,發朋友圈兒了啊,你沒看啊。」
「我早把他微信拉黑了。看他幹嘛。」
「那一會兒我截個圖給你,我看尹旭奎好像挺得意的啊。誒,你怎麼就想通了,和他離了,你要的東西他都給你了嗎?」
翁貴怡沒把自己可能再一次被判刑的事兒告訴這幫姐妹,這回她可不想給別人添亂了,所以翁貴怡忽然離婚,孟瓊還是覺得詫異,因為翁貴怡之前和這幾個姐妹說起過,離婚也不會讓尹旭奎好過,所以任誰也想不到她會這麼突然的就離了。
「給什麼給,就是各自拿回各自的東西就完了,我也不想拖着了。」
「那你是準備和王明遠……」
「我和他?再說吧。還不知道將來怎麼回事呢。」
「那你兒子呢?」
「當然是跟我,尹旭奎付撫養費唄。」
翁貴怡撒了謊,她根本沒跟尹旭奎要什麼撫養費,尹旭奎自己也從頭到尾沒提過這事兒,兩人幾乎都認定了翁貴怡將來會進監獄,而孩子的監護權會變更到尹旭奎名下,因此也沒在撫養費上有過多的牽扯,並且以尹旭奎的收入,真讓他拿出多少錢給尹小賢當撫養費,他那頭的日子也估計的過的捉襟見肘。
「那還挺好的。誒,姐們兒,就這事兒,咱不得出來慶祝慶祝啊。那尹旭奎我看朋友圈可發了,什麼重獲自由,人都那麼高調了,咱不得更高調點兒。」
「行,怎麼不行,那你組織人吧,地方你們隨便挑,時間就這周末吧。」
「得嘞。」
孟瓊答應了一聲剛想掛電話,就聽見翁貴怡在電話那頭囑咐了一句。
「一會兒把尹旭奎朋友圈兒截圖給我看一下。」
「好。」
孟瓊把電話一掛,直接翻開朋友圈,把尹旭奎方才發的朋友圈截了張圖傳給了翁貴怡,那是一張拍了張離婚證的照片,上邊的配文是「重獲自由,老子現在也是個老闆了。」,朋友圈下邊還顯示有尹旭奎不知和誰互動的留言。
就這一句,着實把翁貴怡給噁心了一下,晚上喝的那點酒,差點沒給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