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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繩子的盡頭,是一副孤零零的白骨,如同戰場上破敗的旗幟,飄蕩在彎曲的天空中。
它的頸骨掛在白繩子上,雙臂下垂,一雙空洞的眼眶,仿佛在冷冷地注視着自己。
白骨上爬滿了螞蟻,思無邪仿佛能聽到蟲蟻啃食白骨的沙沙聲。
思無邪怔怔地望着那個白骨,他想不到,這個五年前隻身一人闖入血獄之森的人,竟然是通過這樣自掛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寒風還在幽幽地吹着,思無邪仿佛聽到一陣悽厲的哭聲。
而更令他膽寒發豎的是,剛才樹上那些被人剪斷的白繩,也曾經掛着這樣自盡的人嗎?
到底有多少人在這裏選擇了自盡啊?
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天寶十三年十二月琅琊山血獄之森
盪搖魚腥,恐懼相泣
就在思無邪疑惑不解的時候,一陣陰風,如鬼哭,如狼嚎,在耳邊狺狺吹過。伴隨着兩聲悽厲的呼號,思無邪急忙回去頭去,卻發現關小米、阿賓和藥小波竟然消失不見了。
思無邪身上瞬間冒出一層白毛冷汗,他大聲呼喊着同伴們的名字,像一隻無頭蒼蠅一般在血獄之森之中亂撞。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他急得搔頭抓耳,搓手頓足,真後悔帶上了他們。
忽然,在滾滾濃煙之中,傳來了一陣濃烈的三色堇的馨香。關小米身着一襲白衣白裙,她一歪頭,露出甜美的微笑,帶着一陣陣茉莉花般的氤氳和朦朧,如同一滴仙露,輕輕落在枯萎的樹枝上。她嘴角的弧度,如一抹美麗的夕陽,帶着醉人的美,黏牙的甜。
「怎麼了?哥哥,不認得我了嗎?」關小米輕輕說道。
思無邪一時愣在原地,只覺得兩頰火紅,心跳加速,不知所措。他定睛細看關小米,卻見她一雙瞳仁竟然是深邃的寶石藍,與從前相異,臉上雖然仍舊光滑無比,卻浮上了一層屍體般的慘白顏色。
他下意識地從懷裏摸出匕首,緊緊地捏在手裏。
「你是誰?」思無邪冷冷地問道。
「是我啊,溧陽公主。您小時的玩伴啊。」
思無邪越發地警覺了。溧陽公主的故事他小時候曾經聽說=過,眼前的女孩究竟是不是關小米,他已經完全不能確定了。不知道關小米是不是被什麼惡鬼附身了,還是說真的關小米被抓走了,眼前的只是個替身。
溧陽公主動作輕柔飄逸,如腳踩蓮花,微笑着向思無邪走來。她的白紗衣輕輕地貼在她的肌膚之上,將清瘦的身材勾勒地恰到好處,最上方的一個線扣並未扣緊,胸口的肌膚微露,如一片雪。
她笑盈盈地伸出雙手,挽住思無邪的臂膀。隔着衣服,思無邪感受到溧陽的光滑修長的手指,有一股暖流瞬間流遍了全身,他的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一抹笑容。
「哥哥,你看,那便是溧陽的家了。」
順着溧陽的手指的方向,思無邪看到一座紅色的小房子。這紅房子似在哪裏曾經見到過。
溧陽蹦蹦跳跳地,拉着思無邪回到了小紅房子中。思無邪又餓又累,便在圓桌旁做了下來。
溧陽推開門,到伙房裏忙碌了起來,不一會兒便有一陣飯菜的香氣從伙房傳來,溧陽端着一大碗香噴噴油光光的熱湯上來了。
思無邪實在餓得極了,三下五除二便將肉湯一飲而盡。那熱滾滾的肉湯一下肚,思無邪瞬間便感覺到水谷精微之氣在體內聚集,氣血過腎,化而為精,進而化為髓。他覺得兩道仙氣在太陽穴不斷地衝撞,腦中朦朦朧朧浮上一層睡意。
溧陽公主見他上下眼皮不停地相撞,許是最近太過操勞了。她有一路小跑着,端來了一大桶熱水。動作輕柔地褪去他的鞋子,捧着他的雙腳,如同虔誠的聖女捧着手中的蓮花。
她光滑的手指在溫柔地按着他的腳底,絲絲痒痒的感覺傳遍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他覺得仿佛有無數盞小燈,在自己的每一條經脈上,亮起又熄滅。
他低下頭,伸出手,輕柔地撫了撫溧陽公主柔順的黑髮。她擦乾他的雙腳,抬起頭,痴痴地望着他。
她站起身,抓住他的肩膀,將他輕輕地推倒在床上。少女的床上滿是茉莉花的香氣,思無邪的後腦一沾到枕頭,兩隻眼睛便再也沒法睜開了。他昏昏沉沉地,只想好好大睡一覺。
在一片迷濛之中,他仿佛看見,有一張白璧無瑕的臉,像一片輕輕的雲,蓋在自己的臉上。
那一雙溫潤的熱烈的雙唇,重重地蓋在自己的雙唇上。有一種青草的潤,有一種荔枝的甜。
她就這樣吻着,如同世界末日即將降臨一般,義無反顧地吻着他。
這一吻,她已經等了十六年。
「夠了。你到底是誰?」
一把冰冷的匕首,頂在了溧陽公主腰部的命門穴上。思無邪站在她背後,耷拉着死魚眼睛,不耐煩地看着她。他早就看穿了她的幻術,自己不過是配合着她演出一場假戲罷了。
溧陽公主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她看到,剛才她熱吻的,不過是虛無的空氣罷了。不僅臉上現出一股羞臊的紅。
她背對着思無邪,微微一轉頭,用餘光瞟了一眼他,卻發現,他的身上的靈氣竟然將身體勾勒出血狼的形狀。
瞬間,她的瞳孔劇烈地顫抖起來,如同冬日裏即將崩塌的冰面一般,滿是絕望的寒冷。
「想不到,你竟然和他們一樣?」溧陽公主的聲音帶着恐懼的顫音。
「也是,闖到這裏的人,哪一個不是自私自利的惡人呢?」她那一聲深深的嘆息,仿佛穿透堅硬的地心,從遙遠的千年之外傳來。
「別廢話,你到底是誰?我的三個同伴現在在哪裏?」思無邪的語氣依舊冷若冰霜,他將匕首又向前挺進了三分。
溧陽公主並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伸出一隻手,直接抓在了匕首鋒利的刀刃上。殷紅的血順着匕首一滴滴地落在地上。她輕柔地轉過身,一歪頭,對着思無邪嫣然一笑。
」不愧是血狼堡的人,竟然能夠如此輕易地就破解了我的幻術。「
思無邪冷哼了一聲。雖然他使用血繼之力強行破掉了溧陽公主的幻術,但是,幻術所帶來的後遺症還是讓他一陣陣的頭痛。他赫然看見,原來的小紅房子消失了,代之以無數條黑色的靈蛇,從牆壁,從屋頂,從他坐過的椅子上,糾纏着,撕咬着,獰笑着,向他撲來。
而眼前的溧陽公主嫣然一笑,伸出滿是鮮血的手,一把推在思無邪的胸口之上。思無邪重重地向後摔去。
電光火石之間,思無邪看見成千上萬條黑蛇爬向自己。他揮動匕首,將沖在最前面的一條大蛇攔腰斬斷。他剛鬆了一口氣,卻沒想到那隻剩下半條的蛇身的舌頭,張着血盆大口,瘋狂地向他撲來,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
他實在想不到被攔腰斬斷的蛇竟然仍有如此強大的攻擊能力。他一把抓在那半截蛇身上,用力一扯,將那黑蛇生生從自己手腕上扯開。他定睛一看,只見那兩顆蛇牙仍舊留在自己的手臂之上,從傷口出不斷地冒出黑水。兩道黑氣順着他的任督二脈向軀幹蔓延開來。
思無邪心下惶惶,但圍繞在身邊的黑蛇仍舊山呼海嘯般地向自己衝來。他不敢怠慢,從衣上扯下一塊布,緊緊纏繞在受傷的手腕上。他神色嚴峻,沖向那一團又一團的蛇群。
溧陽公主站在那裏,看着那密密麻麻如同蝗群一般的黑蛇,知道過不了一會兒,思無邪便會變成一具白骨。思無邪絕望的呼喊聲被黑蛇發出的嘶嘶的聲音吞沒,空氣中血腥的惡臭氣味越來越重。
不知是出於好心,還是出於擾亂軍心的目的,溧陽公主突然對着思無邪大聲喊道:
」少年,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闖入這血獄之森,只要你轉身離開,便可以不再受者萬蛇噬咬之苦。「
在一片黑暗中,在一聲聲悽厲的喊聲中,那名少年儘管滿身傷痕,但是他仍然目光堅毅地揮動着匕首。他的字典里從來沒有後退二字。
一下,兩下,在血雨腥風之中,蘇無邪宛如一尊戰神。直到將所有的黑蛇都斬殺乾淨,他的雙臂仍舊快速地揮動着。
終於,思無邪將所有的黑蛇都斬成了碎末,惡臭的黑蛇的血肉堆積如山,無數個蛇頭仍舊張着血盆大口,蛇芯仍舊不停地遊動着,想要將毒牙狠狠地插入思無邪的身體之中。但是它們已經沒有了攻擊的能力,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思無邪,站在血肉的廢墟之上,驕傲地挺起頭顱。
他一步步地向着滿臉錯愕的溧陽公主走來。她如同遭了雷劈一般,怔怔地看着他。她不敢相信,面對萬蛇的撕咬,竟然有人能堅持到這種地步。
現在的思無邪渾身酸痛,黑色的毒氣沿着奇經八脈在全身四處流動,他覺得自己每一條經脈,每一寸肌膚都在急劇地膨脹着,簡直要爆裂開來。此刻的他,只能依靠靈力構築的血狼外殼苦苦支撐,他的身軀早已腐朽潰爛。
「告訴我,你到底是誰?我的三個夥伴在哪裏?」思無邪在溧陽公主的面前站定,用一雙帶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溧陽公主慘笑一聲,說道:「天道輪迴,報應不爽,想不到,十六年後,竟然會有如此堅毅的少年再度挑戰血獄之森。看在你如此堅持的面子上,我不妨告訴你,你的兩個兄弟已經被「先知之惡」康漢尼關了起來,而我現在這件肉身便是那個女孩的。這是一個遊戲,如果你不能闖到最後一關,直面「先知之惡」,那麼不僅是你,連他們都會一起悲慘的死去。一如十六年前,我的兄弟姐妹們。」
思無邪雙拳緊握,深邃的眼睛射出幽怨的目光,陰森冰冷地照在溧陽的臉上。他聽說自己的夥伴們被監禁了起來,心中又悔又急。當下急火攻心,一張嘴,嘔出幾大口鮮血,身體再也支撐不住,搖搖晃晃地倒在地上。
而思無邪的手指仍然指向血獄之森深處的方向。
一陣少女鬼哭般的聲音幽幽地飄蕩在森林之中:
「十三……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