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宴溪在等。
808並不能完全透露懷馳如今的現狀,丁宴溪能做的事情只有等待,或許還有跟他的命運做出抗爭。
做鬼這麼久都沒有睡過覺,更沒有做過夢。
丁宴溪待在這個四四方方的盒子裏,居然開始做夢了。
他開始不適應,但依舊耐心地等待。他刻意避免睡過去,不想承擔夢的風險,更不想知曉這夢預示的徵兆。
於是,他對夢一無所知。
直到光陰飛快地流逝。
一襲春風送暖。
冰雪消融。
武林大會的比試已經快進行到尾聲。
懷馳名聲大噪,過往的經歷也被他人扒出。
他實在不願和江湖中所謂的懷人瘋扯上聯繫,和懷人瘋有血緣關係是一回事,可奪回那本武林秘籍是另外一回事。
他只是為了自己,只是想做一件他和丁宴溪都認為必須要做的事情。
本來低調做人的他不再低調。
聞名於世並非是一件好事,若是名聲超越自我本身,無所畏懼的前方便失去了本心,滿腔熱血會慢慢冷卻。
懷馳心神交悴。
最後一戰打得很苦,從天亮打到天黑。
擂台上刀光劍意,兩道身影宛如鬼魅般遊走。
懷馳再次擋下隱隱包含肅殺之意的那一劍,從天亮到天黑,面前這人已經精疲力竭,甚至為了贏下這場決勝局,開始想要他人頭落地了。
懷馳想要活着,他不敢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一瞬間耗盡全部功力來完成一次完美的擊殺。
——
眼前有一道白光閃過。
丁宴溪看見兩道朦朧的身影在面前閃過,過去了七七四十九天,他憑藉堅定不移的念頭存活下來。
道淨僧人睜開眼眸,他靜靜地看着手中的木盒炸成碎片。
木屑割傷了他的手指,鮮血從指尖滴落,染指了僧人一塵不染的衣袍。
那位喜歡看熱鬧的道長湊過去,捏着一根樹枝戳了戳道淨僧人的衣袍,語氣幽幽地說道:「咦,這位高風亮節的僧人,你髒了。」
道淨僧人從脖子上取下那個長年累月掛在脖頸處的玉盤,喃喃自語:「是真是幻,是虛是假,何必太認真。」
是啊,何必太認真。
懷馳以一種無比輕盈的姿態迎了上去,耳邊是丁宴溪動人心弦的聲音,他備受鼓舞地握緊手中的寶劍。
天地間閃起一道慘烈的光芒,懷馳飛身刺過來的這劍實在是太快了,面前那位少年劍客的臉慘白了一瞬,那劍刺進胸膛又飄然退去。
那劍偏離了心臟,卻也足以擊潰對手。
所有人都從中窺見了卓群山昔日的影子。
懷馳着一身剪裁合身的勁裝,英挺欣長,他持着劍朝眾人拱手,神采奕奕的眼睛中充滿力量。
丁宴溪飄在懷馳身側,他看向那道施施然從暗處走出來的身影。
來人姿態優雅,手上捧着一本略顯破爛的書。
丁宴溪看着懷馳接過那本傳說中的武林秘籍,一位蠢蠢欲動的大漢從台下翻躍而起,被一根拐杖擊飛了出去。
懷馳剛接過武林秘籍,眨眼間山莊主人風來降早已沒入黑暗。
而此時此刻的懷馳成為舞台的中心,成為眾矢之的。
天地間充滿了殺機,懷馳正想摧毀那本武林秘籍,一道森寒的劍光刺痛他的雙眼,右胸膛中了一劍,手中的秘籍不翼而飛。
這一切都太快了。
懷馳捂住胸口跌落在地上,急吼吼地看向人群中的卓群山。
卓群山同樣不知所蹤。
在這樣的混亂中,殺戮已經開始,不必再遵守江湖道義,也不必再遵守擂台規則,他們逼着風來降交出秘籍,剩下的事情各憑本事。
丁宴溪從混亂中成功搶走半本武林秘籍,他飄向高空,在無盡的黑夜中像幽靈一般顯身。
藍色的火焰蠶食着那本武林秘籍,化為灰燼飄向遠方。
眾人驚愕到失去表情,像岩石一般呆呆地望着那藍色的焰火。
就這樣毀了……
朱六炊拿着搶走的半本武林秘籍,在這樣最得意的時刻,有一柄暗器刺破虛空,刺穿了他的後背。
朱六炊倒了下去,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倒下去的時候,前胸又插入了一把尖銳的匕首,他的心跳已經停止。
但他又好像沒死,眼睛呆滯着。
風來降施施然地從朱六炊胸口拔出匕首,悠然說道:「越厲害的人越渴望長生,連你也不會例外。」
剩下的人看着朱六炊手中的半本武林秘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功夫練不全容易走火入魔。
這隻有半本,還是後面半本,若是前一半還有用,這後半本誰練誰廢。
這還剩個錘子用?
在被一張驅鬼符打中的瞬間,丁宴溪再次融進黑暗中。
不同以往的是,這個地方很溫和,有一股股氣流在丁宴溪身上涌動,他身體積壓已久的黑氣源源不斷地從裏頭鑽出來。
他感受到力量。
正沉浸其中的時候,丁宴溪聽見懷馳訝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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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淨僧人,這個真的送給我嗎?」
懷馳後來又找過道淨僧人,本來打算乘隙而入地搶,後來改為明搶。
可不論是困住丁宴溪的盒子,還是這至陰法器,道淨都不願意交出來。
懷馳打不過,師父也不幫忙。
正當以為別無他法的時候,他不小心跌入丁宴溪的夢境,親眼探尋丁宴溪前半生的軌跡。
知道丁宴溪還活着,懷馳安心不少,只不過最後丁宴溪委委屈屈地說自個打他。
口口聲聲說什麼每回入夢的時候都打他。
懷馳簡直難以置信,但丁宴溪應該不會欺騙他。
雖然不知道哪裏出了偏差,不過如今丁宴溪還活着,那他可以好好盤問一番。
「僧人,你真的給我呀?」
嘴上這樣問歸問,在道淨把手中的玉盤遞過來的時候,懷馳飛快地將其塞進胸口,眼睛亮得驚人。
「謝謝大僧人,你真是個好僧人。」
「此鬼塵緣未了,貧僧渡不得。」
道淨話已至此,他盤着手中的佛珠,身影慢慢消失在光影處。
懷馳捂住胸口處的傷,背着收入劍鞘的劍,一步一步走下了擂台。
生活總是要出其不意。
趁着天亮之前,懷馳迅速回去收拾好包袱,順便草草給自個上了點金瘡藥。
他拿起筆墨洋洋灑灑地給師父留下一封書信,隨後找了匹最俊最亮眼的馬兒馳騁而去。
丁宴溪勸說不得,只能粗略地給懷馳包紮傷口,在懷馳勞累的時候輕輕抱住他休息。
有馬趕路比來的時候快多了。
只不過馬比人還需要休息。
懷馳躺在草地上打滾,他沖一旁餵馬的丁宴溪勾了勾手指,「阿彥,你過來。」
丁宴溪放下手中的草料,餵馬這種事情本來是枯燥乏味的,可就因為旁邊有懷馳在,他聽着懷馳暢快的笑聲,感覺做什麼都很有意思。
「傷口疼了嗎?」
丁宴溪飄過去,他將懷馳從地上抱起來,不由分說地解開懷馳的腰帶,檢查胸口處的傷。
「擔心什麼,早就快好了。我恢復能力很強的。能翻跟頭,還能打能跳。」
丁宴溪沒發現傷口滲血,便又整理好懷馳的衣裳,低聲問:「那你怎麼了?很無聊嗎?」
「沒有。」
懷馳伸手摸丁宴溪的臉,「我剛剛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你之前居然說我打你。我什麼時候打你了?」
丁宴溪愣了愣,夢裏的事情懷馳不是不知情嗎,怎麼光記得他抱怨的話了。
他不禁懷疑:「我有跟你說過嗎?」
「有!」懷馳一臉肯定,他翻身把丁宴溪壓住,「我什麼時候打你了,我哪裏捨得打你?你給我解釋清楚。」
「懷馳,夢裏的事情當不得真。」
丁宴溪壓根不知道他的夢境和懷馳的相錯離,懷馳進入過他突如其來的夢境之中,他實在不知情,也毫無印象。
「怎麼就當不得真了。」懷馳低頭吻住他的唇瓣,咬了咬,「你在夢裏壓得我可難受了,還很喜歡害羞。」
懷馳嘴裏說出來的話,越說越離譜。
「我真的這樣嗎?」
丁宴溪翻身壓住懷馳,他也意識到懷馳現在又開始胡說,捏住懷馳的下頜親了親,「好了,你說什麼是什麼。」
「那就說好了。」
一人一鬼躺在草地,雙手緊緊扣在一起。
他們看繁星,看明月,笑看春風拂面。
他們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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