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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鸞將空碗放在旁邊案桌,她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路神醫便風風光光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當他看見蕭廷宴守在殿門,沒有入殿時,他停住腳步,幸災樂禍地衝着蕭廷宴笑了。
「王爺怎麼不進去啊,杵在這裏幹什麼?」
蕭廷宴幾乎都不想搭理路神醫。
他抿着薄唇沒有應聲。
路神醫抄着袖子,繼續冷嘲熱諷:「這是被趕出來了是嗎?這種滋味如何啊?」
蕭廷宴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還是先去給她診脈看看,體內的蠱毒到底有沒有解除乾淨吧。」
也不知道堂堂一名神醫,怎麼就那麼喜歡看別人的好戲?
路神醫抖着肩膀笑笑,看他有些惱了,也不再繼續鬧他,他提着藥箱入了內殿。
他一抬眼,便看見雲鸞正直勾勾地盯着殿門那邊呢。
他忍不住噗嗤一笑。
雲鸞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視線。
也跟着尷尬地扯了扯唇:「路神醫,好久不見了。」
路神醫坐下來,抓住了雲鸞的手腕開始把脈。
「是有很久沒見了……莫非王妃想我這個老頭子了?」
雲鸞不置可否:「是有些想了,路神醫這次沒有受傷吧?」
路神醫看着雲鸞關切的眼神,他心裏不由得一暖。
「放心,我皮糙肉厚的,一般人還真傷不了我。」
「不過這次去金州,是危險重重,我們是繞了不少的圈子。盛圭那個老狐狸,留了很多的煙霧彈……我們為了尋找蠱王,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
雲鸞不免有些好奇:「那蠱王難道沒藏在他的地宮?」
路神醫搖頭,他忍不住嗤笑一聲:「地宮那麼明顯的地方,盛圭那麼狡猾,他怎麼可能藏在那裏。」
「他無比肯定,我不能研製出解藥,不過是篤定,我找不到他藏起來的蠱王罷了。一旦蠱王找到,區區解藥,還能難倒我嗎?」
雲鸞好奇無比,她繼續問:「蠱王不在地宮,那他藏在了哪裏?難道說,是在巫蠱族?」
路神醫搖頭,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王妃可以再擴大範圍猜一猜。」
這可把雲鸞給難住了。
她絞盡腦汁想了很多的地方,皆都沒有猜到答案。
站在殿門不敢進來的蕭廷宴,忍不住出了聲:「路神醫剛才既然說了,盛圭布了很多的障眼法,那就是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所以蠱王,它應該還是被藏在了地宮。」
雲鸞的眼睛,猛然一亮。
她到最後,也是猜到了……她的想法與蕭廷宴的不謀而合,她抬頭再次看向殿門口站着的男人。
蕭廷宴含笑看着她。
兩個人的目光對視……有濃厚的情意在流竄。
這一刻,他們之間仿佛再也容不下旁人。
路神醫看着情意綿綿的二人,頓時覺得自己有些多餘。
他不由得牙疼,嘶了一聲。
他撤回手臂,掏出一顆藥丸,遞給雲鸞:「你身體有些虛弱,往後一定要注意滋補身體。這顆藥丸,你先服下,我之後再給你開一個滋補身體的方子。」
雲鸞不好意思地回過神來,連忙接了藥丸,丟入嘴裏。
蕭廷宴手疾眼快,當即端了一杯茶盞,走了過來,遞到了雲鸞的嘴邊。
路神醫忍不住噗嗤一笑。
蕭廷宴的耳尖,不由得微微泛紅。
他目光灼灼地凝着雲鸞:「喝口水吧,別噎着了。」
這顆藥丸,其實是入口即化的,根本不需要喝水。
可雲鸞看着蕭廷宴那麼熱切的目光,她也不忍心拒絕。
所以她緩緩張開嘴,喝了幾口水。
水的溫度,不燙不涼,緩緩地流入肚腹,讓雲鸞不由得舒服了幾分。
雲鸞喝完了水,蕭廷宴又連忙拿了帕子,動作輕柔地給她擦拭嘴邊的水漬。
那副溫柔的模樣,看得路神醫的牙又疼了。
嘶……人一旦遇到了感情,再是剛強的男人,都能化為繞指柔。
路神醫忍不住低聲咳嗽了兩聲:「咳咳……你們倆真是夠了啊,我還有一大堆的事情,可沒功夫在這裏,看你們兩個秀恩愛。」
他氣呼呼地起身,一刻都不想多留。
路神醫離開後,蕭廷宴試探性地握住了雲鸞的手。
雲鸞這次,倒是沒有掙開。
她視線投向別處,還是不理會蕭廷宴。
蕭廷宴嘆息一聲,他將她攬入了懷裏。
「之前的事情,是我太莽撞了,沒有徵求你的同意,便擅作主張。阿鸞,對不起……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答應你,這樣的情況,再不會發生。」
「無論如何,我都會護住你和孩子,不再讓你們受到任何的傷害。」
雲鸞低垂眼帘,她握住蕭廷宴的手,將他引到了自己的微微凸起的肚腹之上。
「阿宴……其實你也沒錯……你不過是想保住我的命而已。倘若,讓我設身處地,站在你的位置。我也會與你有相同的選擇……」
他是太愛她了。
所以不想有任何的冒險,他只想留住她的命。
而她,也因為太愛肚子裏的這個孩子。
她以為自己能撐住,她是在意氣用事,用自己的命,來賭孩子的命。
倘若路神醫沒有那麼及時趕回來。
倘若她一意孤行,想要硬撐,恐怕現在的她,已然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她沒了命,孩子自然也無法存活。
是她太在乎這個孩子,從而失去理智,變得偏執了。
蕭廷宴高高懸起的一顆心,這才緩緩的落下。
他輕輕地撫摸着雲鸞的肚腹,滿心都是愧疚:「無論如何,都是我做出來要放棄他的決定……他應該不會怪我吧?」
雲鸞搖頭,她眼底有溫潤的水光在流動:「怎麼會呢……你別胡思亂想,那也是沒辦法的選擇。」
蕭廷宴鼻頭酸澀得厲害,他低頭,整個臉龐都窩在雲鸞的肩窩。
「阿鸞,那一刻,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你會離開我,我害怕你會從此恨透了我,再也不肯要我。」
他從一出生,就生在帝王家。
自從父皇母妃死後,他就再也沒有感受過任何的溫暖。
他以為,他會一個人,就這樣孤獨終老。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遇見雲鸞,會和她成婚,與他廝守一生。
他差一點,就將她給弄丟。
他所擁有的一切美好,差一點猶如泡影般灰飛煙滅。
這種患得患失的恐懼感,如何讓他能輕易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