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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墨勾了勾唇,輕輕道:「好!」
暮陽看他彎腰,在卡牌上寫着什麼,剛想偏頭去看,又被那老婦人給一把拽住了。
她不知從哪兒掏出個小玉瓶。
「姑娘,我瞧你身旁這男子長得氣質不凡,是你夫君吧?」
「你們倆可真配!」
暮陽哭笑不得,「你想做什麼就直說。」
那老婦人將手中的玉瓶遞給暮陽,「老婦觀你夫君面相,前世執念太深,所以最後不得善終。」
「姑娘不如買了我這前塵水,這前塵水可除孽障,窺探前世今生,姑娘不妨替你夫君買下,替他消除孽債?」
暮陽懂了,她默默捂了捂自己的小錢包,「你今日不賣點什麼給我你就不會甘心是吧?」
她對這老嬸婆全然不耐煩了起來,「你說你這前塵水有奇效,那便讓我試試,若是看不見,小心本姑娘掀了你的攤子!」
暮陽是打算直接打這老嬸婆的臉。
那老嬸婆將玉瓶擰開,倒了一點在掌心處,粗糲的手在暮陽額頭抹了抹。
清涼的感覺自頭頂蔓延開來,暮陽意識都變輕了,恍惚中,她聽見了銀墨焦急的聲音。
等她努力睜開眼,看見的是一模一樣的亭子,只是亭子周圍的牌子上,寫着的是「愛」路,而非痴路。
銀墨也不似平時在她面前這般溫和,而是冷硬着張臉,眉宇里算是戾氣殺意。
他身旁站了個手拿紅劍的侍衛,正抱拳道:「皇上,大禹國已滅,宮辰已被俘,您打算怎麼處置他?」
譏消寒涼的嗓音讓暮陽膽寒,「凌遲!」
而他面前,是三千長階。
暮陽看着那個眉宇染了殺意的冷仙人,在長階面前跪下,一階一階往上跪着走。
山路蜿蜒,三千長梯,只行一半,他素白的褲腿處卻早已被鮮血染得刺眼。
所行之處,血未淨……
鮮血淋漓,暮陽意識都在抽痛。
他不該是這樣的,他明明是天上清冷的月亮,此刻卻頂着烈陽,滿身的狼狽,丟了一身驕傲,固執而又偏執。
暮陽聽見有人再叫她。
她艱難地抬起眼皮,卻對上了那雙焦急的眼睛。
瞳仁幽深,卻一臉擔憂。
銀墨看着她眼角的淚,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溫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暮陽擦乾眼淚,方才那幻覺太過真實,她半晌緩不過來。
暮陽嗓子都是啞的,「那婦人呢?」
那老嬸婆,竟然敢坑她,給她下藥,讓她出現了幻覺。
銀墨指了指一旁,原來已經被銀墨給打暈了。
暮陽上去狠狠踹了她兩腳,心裏那股無名火才消去了不少。
暮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生氣,大概是幻覺里的銀墨太過狼狽,她看不得銀墨這麼狼狽。
一個謫仙人被人拉下神壇時,誰不生氣?
踹完後,她蹲下從這老嬸婆的兜里將方才買紅繩的五兩銀子掏了出來放自己兜里,隨即才道:「我們走吧!」
銀墨輕輕點了點頭,「嗯。」
暮陽扭頭走在前面,後面的人沒有跟上來,她突然回頭,便看見銀墨站在距離自己十米處的那佛像前,慢慢將自己的紅繩卡牌系了上去。
他背影挺拔,連做這個女兒家系紅繩的動作時,都帶着淡然。
暮陽突然笑了。
是了,幻覺就是幻覺,他那麼不信神佛的一個人,怎麼會將自己弄得那麼狼狽。
銀墨系好紅繩的時候,看見暮陽在前面挺住了腳步,扭頭看向了他。
樹木篩落滿樹的月光,她站在十米處,第一次回了頭。
「快跟上來呀!」
暮陽沖他揮了揮手。
微風吹過,佛像前的兩隻卡牌相互碰撞了一下。
左邊的卡牌上,凌亂地寫了六個大字:暴瘦!暴富!暴美!
而右邊的卡牌上,只有短短一句話:求我身側之人,能夠對我敞開心扉!
……
兩人趕到同心寺時,燈火大會已經開始了。,同心寺自山門一直到寺廟之內,處處點着蓮花燈。
暖黃色的燈光下,一片熱鬧景象。
暮陽從一個和尚手中取了兩個蓮花燈捧在懷裏,笑着招呼銀墨。
「銀墨,我們去放蓮花燈好不好?」
她記得,同心寺後院有個小蓮堂,據說是佛祖落了顆舍利子在裏面,所以只要將花燈放在蓮塘里,佛祖便會保佑那個人一生順遂。
她不要銀墨走下神壇,滿身狼狽。
她要他站在燈亮起來的地方,雲淡風輕!
銀墨接過暮陽手中的花燈,淡粉色的蓮花中心放着一顆小小的蠟燭,火光忽明忽滅。
他是知道同心寺放蓮花燈的寓意的,所以他輕輕笑開,點了點頭。
蓮塘不大,所以排隊的人很多,相應地,每晚放的花燈數量也有限。
暮陽看見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生茗!
她將自己的花燈遞給銀墨,「你在此處等我,我馬上回來。」
隨即掠過人群,朝着生茗走了過去。
她想喚生茗,卻眼尖地發現了生茗周圍的人不對勁。
前來放花燈的大多是女子,唯獨生茗身旁,將近十來個身形壯碩的大漢。
而且從他們的站位來看,生茗無疑被困在了銅牆鐵壁之中。
厚沖入獄一案尚未了結,包義恐怕對生茗存了殺心。
暮陽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將自己整個腰包摘下,和其中一個大漢身後的一名女子做交易。
「姑娘,」暮陽指着人群中乖乖排隊的銀墨,「那是我夫君,不小心生了大病,聽說同心寺佛祖很靈,我便想帶他來放放花燈。」
「誰料我們在山腰遇到了點事,來時已經晚了,恐怕排不上號了。」
暮陽將錢包塞到那個女子手中,「姑娘你行行好和我們換個位置,這些銀子,就算是我對你的補償了,成麼?」
那女子一開始不同意,數了數錢包里的銀子,便拿着錢包默默離開了。
暮陽站在那大漢身後,和生茗中間隔着這個大漢。
暮陽狠下心,將腦袋往那大漢後背一砸,隨即不滿地捂着腦袋,沖後面大聲叫喚。
「擠什麼擠,擠什麼擠?沒看到前面有人麼?」
身後的人莫名其妙看着她,暮陽前面的大漢回頭看了看。
暮陽笑得一臉狗腿道:「這位大哥,不好意思啊,後面太擠了,撞到你了吧,疼不疼啊?」
那大漢冷着臉說了句,「無事」。
鬧了這麼一遭,前面的生茗已經看到了暮陽,暮陽沖她身旁的人使了個眼色。
生茗也算機靈,立馬意識到不對,她將花燈往身後的大漢臉上扔去,便立馬遁入了人群中。
那大漢想追,卻被暮陽一把扯住了。
「大哥,我還沒給你賠償呢,你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