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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墨醒過來的時候,他置身於亂葬崗。
那夜的大火被及時趕來的僕人小廝給撲滅了。
下人們發現他的時候,他正躺在火海里。
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身為暮陽的護衛,護主不利,反而被大火活活燒死。
沒有人會在意他一個小小的護衛,他被當成了死屍拉來了亂葬崗。
他是殺手,身體素質異於常人,吸去大量的濃煙竟然沒死,只是上了心肺。
突然想到什麼,他抬手,趕忙摸了摸自己心口的位置。
裏面鼓鼓囊囊的,是一個小小的木盒子,裏面放着半塊兒吃剩下的糖人兒。
銀墨髒兮兮的手輕輕擦了擦木盒。
幸好,這東西沒有落在火場裏。
他從亂葬崗出去的第一時間便回了相府。
他趁着夜色潛入宰相府,卻發現整個宰相府安靜嚇人得可怕。
紫竹院有人在哭,他嚇出了一身冷汗,偷摸着躍上了房頂。
小姑娘鮮活的唇色變得蒼白,就這麼羸弱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一動不動,像只安安靜靜的標本。
他蹲在房頂上偷聽到大家的議論。
「當時那樣大的火勢,太子殿下還衝進火場將咱們家小姐抱了出來,這樣感人肺腑的瓷愛情,我只在話本里見過。」
說着說着,那個婢女便哭了起來。
「可憐我們家小姐沒有福氣,就這麼昏迷了三日。今天宮裏來太醫了,說是小姐吸入了大量的濃煙,傷了心脈,太醫院也無能為力。」
婢女腳步匆匆離去。
銀墨來不及關注為什麼突然就變成了太子不顧一切衝進火場將暮陽救了出來,就急忙去大街上連夜敲開那些藥房的大門。
他要救她,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神機營耳目眾多,尤其是在醫藥鋪子,倒出都是他們的眼線。
因為銀墨的發瘋,他們很快找到了彼時已經在大街上不吃不喝遊蕩三日,幾近崩潰的銀墨。
還是那個當初將他抱進神機營的二當家。
他親自見了銀墨。
「神機營強者為尊,我老了,總要有人接手這偌大的神機營。」
「這些年,我致力於培養,或者尋找一個野獸般兇殘,能夠帶領整個神機營更上一層樓的殺手。」
「而你,是最好的人選。」
他從懷裏掏出個地圖和一本醫藥禁術。
「地圖上的地方,名為青龍山,山上有真龍七十三條,其龍骨取出,可制天下最鋒利的利刃。」
「如果你有本事在三日以內,將這惡龍盡數斬殺,我就把這禁術交給你,記住,這能救她的命。」
銀墨幾乎是二話不說便連夜去了青龍山。
三日後,他拖着血跡斑斑殘缺的身體下了山。
二當家彼時已經自戕,只留給他一句話。
「神機營,永遠留不下兩匹狼。」
他拿了禁術找到當時最出名的醫藥堂「天機堂」。
天機堂的老堂主已經多年不管治病救人的事情,他在老堂主房前不吃不喝跪了一天一夜了跪到老堂主心軟,無奈上了宰相府的門。
從宰相府回來後,老堂主一臉嚴肅告訴他:
「你想清楚了,剜心入藥非常人能忍受的痛楚,你如今又身負重傷,強行取血,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老頭兒大概也想不明白,只是多個一兩日的事情,他就不能養一養傷再取血麼?
銀墨很固執。
老堂主拗不過他,答應替他瞞着,每日由天機堂取了血後送去宰相府入藥。
整整七十二天,銀墨需得在意識極度清醒的情況下,一刀一刀劃開心口,將血放出來。
聞天真怕他一個撐不過去,死在天機堂。
可他卻似乎有一種執念,這股強大的信念支撐着他放完最後一天血,這才徹底暈死了過去。
他不知道暈了多久。
大概是半個月吧,這半個月,聞天每日用糝湯為他吊着命。
「老傢伙雲遊四海去了。」
「他讓我轉告你,那丫頭醒了,你不必擔憂。」
醒了就好。
他渾身纏滿繃帶,沒有一塊兒是好的。
銀墨趕忙伸手去摸自己的心口,傷口被扯動,沒有摸到他的東西,他冷聲聲且恐慌道:
「我的衣服呢?」
「你是想找這個吧?」
聞天手中拿着那個木盒子,在他面前揚了揚。
「給我!」
銀墨不顧崩開傷口,一把奪了過來,緊張地打開盒子檢查了一遍,見裏面的東西沒有碎掉,這才鬆了一口氣。
聞天有些莫名其妙。
「不就半個破糖人兒,你這麼緊張幹嘛?」
「哦,我知道了,你地獄門口爬了一圈兒救回來的那姑娘給你的,對吧?」
聞天老父親一般教育他。
「不是我說你,喜歡人家姑娘呢,就養好傷,健健康康站在人家面前去大膽爭取。」
「你不告訴人家,人家怎麼知道你喜歡她?」
「你再這麼畏首畏尾,被人搶走了,你到時候都沒地兒哭去。」
那天銀墨抱着那個盒子想了很久。
她,會喜歡他麼?
會喜歡這樣一個眼裏只有殺戮的壞人麼?
他不敢想,痛苦地閉上眼。
只是想着,如果自己養好傷回去,能不能繼續陪在她身邊。
她如果看見他,會開心的吧!
哪怕做個護衛,也夠了……
他逼着自己喝下那些奇奇怪怪的藥,為了讓他痊癒,聞天繼承了他爹的衣缽,每天變着法兒給他煎藥。
終於,半個月後,他心口的傷疤不再流血。
他終於能穿上衣服,這一天,他沒有戴面具,她如果看見他摘下面具,會不會更開心?
銀墨偷偷去了宰相府。
卻在門口,看見了那個當朝的太子殿下,輕輕替她披上披風,拉着她的小手走在長街上。
他被人撞了一下,胸口的木盒掉了出來,那半個兔子腦袋砸在地上,碎成了粉末。
來人一個勁兒道歉,他卻麻木着,一個人往前走。
「喂,你東西掉了。」
是她的聲音。
暮陽撿起那個木盒,追了上來。
「我府中侍女沒看路衝撞了你,你沒事吧?」
他背影有些踉蹌,將頭埋得低低地轉身,暮陽看不見他的臉。
「謝謝」他接過木盒,匆匆欲走。
暮陽從懷裏掏出二兩銀子想要賠償,卻發現人已經走遠了。
「真是個奇怪的人!」
暮陽嘟囔一聲,和身後跟上來的男人手拉手離開。
他背靠着一個貨攤,身後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兒,手裏拿着個兔頭糖人兒,友善地提醒他。
「哥哥,你的胸口流血了。」
他低頭,鮮血浸透他素白的衣衫,正汩汩出血。
那一天,他的心口被砸了一個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