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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堂位於皇城腳下,距離相府不算遠,隔天一大早,彩星就假借給暮陽採買糕點的藉口偷偷去了天機堂。
回來後,便皺着眉將從天機堂掌柜的那裏打聽來的消息告訴了暮陽。
「西域腐蝕散?」
暮陽捏着手裏的瓷瓶,眼底閃爍着幽暗的波濤。
她家裏藏書不少,尤其是付菁華的私人書房裏,更是收藏着無數的醫書。
這西域腐蝕散,常用於傷口破損處,是種慢性長期的毒藥,往往殺人於無形。
中毒者短時間內毫無症狀,但是最多不過兩年,便會全身流膿發爛而死,在京都可是禁品。
她還沒來得及動手,沒想到龍瑤倒先沉不住氣了。
「小姐,這事兒一定要完完整整告訴夫人和大公子他們,龍瑤姑娘這麼惡毒,就該讓夫人將她趕出去,扭送官府!」彩星恨不得掐死龍瑤。
暮陽倒不是怕阿娘和大哥哥不相信自己,而是龍瑤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總是人前一副溫順善良的小白花樣子,阿娘和大哥哥他們,是真真切切拿她當了一家人的。
上輩子相府敗落,阿娘就是這麼被氣病的。現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龍瑤一步步自己在阿娘她們面前露出真面目,這樣就算阿娘知道了真相,也不至於這麼難受。
院子外面鬧哄哄的,付菁華領了一眾丫鬟婆子焦急地踏進了紫竹院。
暮陽將手裏的瓷瓶收好,便看見龍瑤一臉得意地扶着付菁華進門。
暮陽冷眼看着龍瑤,知道她又想開始蹦噠了。
龍瑤趕忙上前扶着暮陽,「姐姐,你受傷這麼大的事,為何要瞞着阿娘和我們?若不是你府中丫鬟不小心在院子裏看到了帶血的衣服,你還打算瞞多久?」
龍瑤看向一旁的彩星,罵道「你個賤婢,還不趕快去給你們家小姐傳太醫?」
暮陽冷哼,「誰說我受傷了?」
她拂開龍瑤的手,怕付菁華不信,還原地蹦了幾下。
彩月可是親眼看見院子裏那些帶血的衣物的,龍瑤覺得暮陽就是在硬撐,搞得自己多懂事一樣。
有傷不治,果然是個蠢貨!
「姐姐,妹妹知道你也是不想讓阿娘和我們擔心才這麼說的。可我們畢竟是一家人,你不告訴妹妹也就罷了,竟然連阿娘你都不告訴,是不拿我們當一家人了麼?」
付菁華也是關心則亂,拉了拉暮陽的衣領,「暮兒,你讓阿娘看看!」
「就是啊姐姐,你就讓阿娘看一眼,我們才能放心不是?」龍瑤一臉胸有成竹。
這老女人不是一向疼愛暮陽麼,若是她知道自己最寶貝的女兒連受了傷都不願意告訴自己,肯定又是偷偷一頓難過。
到時候她再去獻獻殷勤,這老女人肯定覺得自己比暮陽那個賤女人懂事多了,那她取代暮陽成為這相府最尊貴的女兒,不是指日可待麼?
為了不讓付菁華擔心,暮陽褪下衣衫,露出大半截光滑細膩的肌膚,隨即又將衣服拉上。
多虧昨晚那個神秘人的祛疤藥,不然今日就讓龍瑤得逞了。
見暮陽沒事,付菁華鬆了一口氣。
暮陽紮緊衣帶,冷冷看向龍瑤,「龍瑤妹妹就這麼盼着姐姐受傷麼?甚至還帶了阿娘過來鬧?」
龍瑤也很懵,彩月不是說暮陽受傷了麼?難道這賤丫頭敢騙自己?
付菁華不滿地看向龍瑤。
龍瑤眼裏瞬間就結了一層水霧,這變臉速度快到令暮陽都忍不住咂舌,她怎麼不去唱戲?
「姐姐這話可就冤枉妹妹了,妹妹也是聽了你府中丫鬟的話,一時情急,才會驚動阿娘的。」
暮陽冷笑,「我竟不知,我這紫竹院的丫鬟,打報告都打到新雅院去了……」
背主,這在丫鬟里可是大忌,付菁華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她揉了揉暮陽的腦袋。
「你這紫竹院的丫鬟,確實是該好好整頓一下了。」
她的暮兒長大了,有自主做主的能力了,付菁華剛好也想藉此鍛煉一下暮陽,便主動帶人離開了紫竹院。
暮陽拉了張椅子坐下,後背枕靠在桌沿,下巴微揚。
「彩星,去將這紫竹院的丫鬟全都叫了來院子裏。」
紫竹院光是丫鬟婆子就有二十幾個,還有十幾個跑腿辦事的小廝。
彩月是跟在自己身邊侍候的都能生了異心,更別說其他成日裏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盯着的。就算現在沒有二心,也難保日後不會被人收買利用。
龍瑤沒能挑撥離間成功,又讓付菁華生了芥蒂,她急着去討好付菁華,便帶人匆匆追了上去。
彩星已經將紫竹院裏的丫鬟婆子召集了起來了。
「小姐,廚房的崔媽媽今兒一大早就外出採購食材了,現在還沒回來。庫房的小勝子據說是去外面吃酒去了,除了他二人,府中丫鬟都在這裏了。」
暮陽看了看這烏泱泱的一大群人。
「諸位來我這紫竹院侍候多長時間了?」
丫鬟堆里不斷有人報着時間,有說三年的,也有說五年的。
暮陽淡淡道,「近日我這紫竹院,總是出了些吃裏扒外的,我用人一向有個原則,能力差些不要緊,但是需得保證絕對的忠心。」
「你們這群人里,有自幼就跟着我侍候的,也有近兩年剛從別院調過來的,我更願意選擇相信各位。
暮陽頓了頓,「可是人心不人心的,難說得很吶。」
她從衣袖裏掏出一把鋥亮的匕首,丟在眾多丫鬟面前。
「在場的都是簽了死契的,生死都是我相府的人,今日若是有敢自斷一根手指頭表忠心的,日後便可留在我這紫竹院繼續侍候。有不敢的,本小姐也不為難你們,畢竟十指連心,鈍刀子割肉也不是誰都能受得起的。
「待我調查後平日裏手腳乾淨些的,本小姐自會給你們一筆銀子,打發你們離開。」
眾丫鬟被暮陽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大小姐素來跋扈,可誰也沒想到她手段竟能雷厲風行到在眾人面前丟刀子。
暮陽經歷過上一輩子的背叛,早就長了教訓,人心最經不起試探,與其在身邊留下潛在的禍患,倒不如一次性拔個乾淨。
她冷聲,「眾人面前見血總歸是太血腥了些,有想好的,自行去後院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