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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出現在傍晚的縣城市場,那你會看到我狼狽的身影,我在人海中掙扎,廝殺,嚎叫,就像是廣闊大海中一隻不願被吞噬的船隻。
我的鑰匙捅向皮夾克的腦袋,他的胳膊肘也砸向我的腦袋,我還能看到他牙縫中出來的鮮血,那是被我一拳砸出來的血,他的牙齒很白,在鮮血的染色下,看起來是那麼的可怕。
傍晚落下的陽光,是我們的鮮血顏色。
空中漂泊着的,是我們吐出去的氣。
大口喘息,大聲辱罵,大打出手。
我和於仁兩個人,打出了二十人的感覺,在瘋狂激烈的叫罵中,我感覺自己的嗓子應該是啞了,但是我無所謂,我還要罵,我要從精神上擊垮對手。
最重要的一點還是,我想通過這種浮誇的方式,把三哥引來。
明明走之前他說只要出事,隨時就能來支援我,現在老子被錘成這個逼樣了,我連三哥的影子的沒看到。
我和皮夾克從倒下撕扒,再到站起來,你一拳我一腳的從人群堆里打到過道,我撿起地上的土塊攆着他就砸。
他抓住我的胳膊,熟練的做了一個背包的動作,在即將把我背過去摔倒的時候,我一把抓住了手邊的路燈杆。
巨大的力量快要撕開我的身體,我哎呦的叫了一聲,然後依着路燈杆,掄圓了手裏的土塊,啪的砸在皮夾克的天靈蓋上,那土塊摸着很硬,實際上極其鬆軟,砸中他腦袋後馬上就軟了下來,變成一團散渣,落到了他的脖子裏。
他很震驚我敢拿這玩意這麼猛的砸他腦袋,震驚歸震驚,實際上皮夾克並沒有受到什麼實際傷害,我只是在精神上震懾了他一下。
我們兩個人一邊打一邊跑,我追他到一處沒有人的水塘。
這個時候我倆才驚訝的發現,我們距離自己的夥伴已經有很遠很遠的距離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憑藉怎樣的意志力和體力追着皮夾克跑到這麼遠的。
怎麼說呢?
那裏是縣城,我和皮夾克現在的位置是城鄉結合部。
天已經淡淡的黑了下來,水塘上也升起了縹緲的煙霧,一種很奇妙的氛圍在我和皮夾克之間產生。
此時,我們兩個都接近了耗盡體力的邊緣,能打也能打,不過鹿死誰手,誰也說不準。
我們兩個距離三米遠,他抱着一個塑料椅子大口喘氣,我則坐在了冰涼的地上,渾身軟綿綿的靠在一處滿是灰網的車上。
皮夾克看着我,說出了一句讓我至今都難忘的話,他問了我一個問題「你特麼知不知道我是誰啊?」
嗯,很愚蠢的問題。
我要是知道你是誰,我還能這麼揍你嗎?
見我沒搭理他,皮夾克自問自答的說「我是老刀,你今天敢動我,明天我就能讓你後悔。」
「不好意思,沒聽過,不認識,老刀啊問你個事,你現在是打還是不打,要是打就趕緊的,要是不打,就消停歇一會。」
皮夾克嗚咽的咽了口唾沫,很警惕的坐在那看着我,怕我突然暴起給他來個突襲。
我摸了摸上衣兜的手機,屏幕已經在工廠的廝打中碎掉了,但還能用。
沒有電話進來。
我支撐着身體站起來,一步一步的往回走,我得進去救於仁,我不能把他扔在那。
皮夾克看我起身朝遠走了,他沒動,而是大口嘔吐起來。
我沿着來時的路線,走回縣城市場的時候,天徹底黑了,我的雙腿就像灌滿了鉛,步履蹣跚的走到市場口。
我看到了三哥。
我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又掐了自己一把,我沒看錯。
於仁拿着一根棍子,狐假虎威的站在三哥面前,對着一個人的腦袋狠狠砸了下去,木棍子啪得就斷開了,木屑飛濺,那人也很聰明,啊的一聲順勢倒地不起。
三哥拍了拍於仁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停下了,他們一起把目光看向了我。
「王浪,沒事吧。」三哥捏了捏我的肩膀,他的手掌非常有力,捏得我肩膀酸痛,我點點頭表示自己沒事。
「來,看看人齊不齊?」三哥指着跪在我們面前一排的人,我數了數,一共七個人,當然不齊。
我說「不齊,一共八個人,還有個叫老刀的,跑了,我沒追上。」
三哥說「那沒事,老刀跑了,他的弟兄們不都還在嗎,王浪拿着棍子,他們怎麼打得你,現在你怎麼打回來,去!」
三哥把沉甸甸的棍子交到了我的手上,那棍子很沉,就好像有千斤一般的重量,那個很讓我有記憶點的矮個子,此時此刻就跪在我面前。
下午的時候,他給了我好幾拳,我拖着棍子走到他面前,我用袖子擦了擦鼻子裏流出來的血,我說「哥們,不好意思了。」
棍子舉過頭頂,然後砸下去,傳來驚人的反饋,我能聽見棍子和矮子的腦袋發生了劇烈碰撞的砰砰聲,巨響就像悶雷一樣在我耳邊響起。
木棍折斷,露出木茬,矮子沒有像前一位那樣倒下裝死,而是死死的盯住我的眼睛,挑釁又嘲諷似的笑着。
有血貼着他的太陽穴流了下來。
他的眼神激怒了我,讓我想到了還在村子裏的時候,讓我想到了我姐挨打的那個晚上,現在這個矮子和黃老三的表情如出一轍。
我再次舉起棍子砸下去,木棍因為巨大的力量砸在矮子的腦袋上嘎嘣的斷開,又彈到半空中落了下來。
我一把捏住矮子的臉,摁在粗糙的地面上,拿着剩下的半截木棍就要捅他的嘴巴子。
一隻大手猛的攔住了我的腰,很輕鬆的就把我跟矮子分開了,我本能的回頭看到了一張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那人是三哥的小跟班,我跟他只見過兩次,KTV一次,今天一次,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更不知道他是幹什麼的。
他剃着很標誌性的寸頭,把我攔開後還很友善的笑了笑「小兄弟,可不敢在大街上把人給打死。」
一句很友善的玩笑話,讓我暫時忘了矮子對我的挑釁。
三哥大手一揮,讓那個叫秦五的年輕人,把矮子還有幾個領頭的都綁了,其他人扔這不管。
這個綁了,就是真正意義上的綁,是拿着繩子捆起來的那種綁。
兩輛車,我和三哥於仁坐一輛,秦五跟那幾個人坐一輛,我們從市場出發,坐了半個小時的車到了一個飯店。
三哥打了個響指讓我們下車。
我以為自己看錯了,來飯店了?
這是要把那幾個人都吃了嗎?
於仁說我真有想像力。
我們走進飯店,來到二樓的包間,矮個子和他的那幾個跟班,完完整整的坐在椅子上,見我們進來,他們的目光一齊看向我們。
三哥站起來,拍拍手,讓我們坐下好好吃點喝點,不用客氣,我們一邊吃着,他一邊說着。
三哥走到矮個子的身後說「老陳,我們也是老朋友了,你給馬江他們運啤酒已經很長時間了,很早之前我就跟你談過,我讓你跟我合作,我能給你更多的錢,但是你不聽對吧。
你跟着馬江合作,搞得我現在買賣做不下去,這個損失你得補償。」
矮子蹭了蹭嘴角的唾沫,仰起頭看向身後的三哥「這是正常合作,做生意不能這麼霸道,我想跟誰合作,那是我的事情,你不能逼我。」
「你覺得我們現在鬧成這個樣子,你還說不讓我逼你,這句話你不覺得可笑嗎?
你說不霸道,你不霸道,你特麼打我的人!」三哥的手猛的掐住了矮子的脖子,從我的方向看起來,三哥就像在提溜一隻企鵝。
「矮子,我也不廢話了,今天這件事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把我小兄弟的醫藥費給了,要麼我廢了你。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老三,你不要把事情做絕。」
三哥鬆開矮子的脖子,指着我說「小浪,拿刀過來,把他給我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