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在他安靜的注視之下很快回過神來,沖他嫣然一笑,說:「身材超讚,和我想像中的一樣。」
她看着他的眼睛,頓了一秒,又說:「不,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好。」
季逸不由抽了抽嘴角,沒有出聲。
膝蓋已經包紮好,可她此時卻沒有起身的意思,反而拿出煙盒,怡怡然的點燃了一根煙。
她的視線一直在他身上流連逡巡,有恃無恐,忘乎所以。
南風深深吸了一口煙,笑着說:「怎麼辦,我脫你衣服的念頭越來越強烈了。」
當初季逸就告誡過自己,如果她還敢再來明目張胆的挑釁,他一定不會再那麼輕易放過她,這女人,要是再敢牙尖嘴利的撲過來,他立馬就伸腳絆她一下,等她摔躺了,再覆上去。
怎麼剛剛才有些小姑娘的模樣,轉眼就又變成了笑容陰暗妖嬈的罌粟花?
季逸重新在她面前蹲下來,他的臉距離她的極近,她吐出的煙霧不偏不倚的撲在他的面頰上。
季逸一隻手搭在膝蓋上,微微眯起墨色的眼睛,一隻手卻輕輕捏住她精巧漂亮的下巴,手指輕抬,將她的臉移動的更近。
南風被他這個動作震得一驚,就聽他說:「我覺得,脫衣服這件事,還是男人來做合適些。」
他的臉不過與她咫尺相隔,她能感受到他滾燙炙熱的呼吸噴灑在自己的鼻樑上,眼皮上,唇上。
南風目瞪口呆,指間的煙『吧嗒』一下,掉在地上。
臥槽他不會是想親上來吧!
南風看着他的眼睛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一顆心竟然霎時像被泡在海水之中,簌簌顫抖。
季逸的鼻尖已經輕輕抵上她的鼻尖,此時她腦海飛速的閃過一個念頭,曇花一現,她還來不及分辨看清,季逸忽然衝着她的臉,猛吹了,一口氣。
南風:「......」
季逸的手放開她,神色自然的離開她一段距離,似笑非笑的說:「剛才臉上的沙子沒弄乾淨。」
南風:「......」
季逸看她一眼,歪頭笑道:「你這是什麼表情?」
南風:「......」
季逸的笑容已經有些邪魅不羈:「你該不是以為我剛才是要吻你吧?」
南風:「......」
季逸站起身來,眯着眼睛,從高處將她從頭到腳的打量一遍,說:「那你可真是想多了。」
南風:「......」
她手撐住地面,緩慢的,有些費力的從地上站起來,季逸剛想伸手扶她一下,卻被她輕輕避開。
她終於直起身子,與他相視而立,半晌說:「回去了。」
季逸失笑,忽然覺得,剛才玩的,是不是有些過了。
她一言不發的向前走去,腳步遲鈍而艱難,虛軟卻堅韌,季逸看着她淡薄的身影慢慢向前移動,忽然深深的嘆了口氣。
他幾步走到她面前,背對着她蹲下來,說:「上來。」
南風看着他精壯的脊背,沉默了片刻:「用不着。」
季逸回頭略略瞥她一眼,淡聲道:「立刻、馬上。」
南風指甲深深嵌進手心,終於敵不過他強大的氣場,幾秒之後,強忍着心裏那股彆扭的情緒,慢慢伏在他背上。
她看上去強硬跋扈,其實身子很軟,也很輕。
他看上去冷漠沉靜,其實背上很溫,也很暖。
海上明月,岸邊浪花,南風輕輕將頭靠在他的肩頭,安靜的垂眸看着斜後方的沙灘上,那被月光拉長的一對身影。
季逸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別墅的方向走去,離酒店還有一小段距離的時候,南風在他背上輕聲說:「放我下來吧。」
不遠處就是仍舊喧譁相聚的人群,季逸知道她想什麼,卻淡聲說:「沒關係。」
南風輕輕在他背上扭了一下身子,想要直接滑到地面上來。
季逸脊背有一瞬間的僵直,就在剛才那一刻,隨着她稍稍動的那一下,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她身前那團綿軟充盈,輕輕壓着他的背部,輾轉軟滑。
季逸默默鬆開了手,她便攀着他的肩膀,慢慢滑倒了地上,站穩。
她笑了笑,說:「我是無所謂別人怎麼說怎麼看,但,總不能讓您堂堂季博士也跟着我栽面兒不是?」
季逸深深看她一眼,扶住她的手臂慢慢向人群那邊走去:「我並不在意別人對我的看法和評價。」
南風點頭說:「我知道,但是,我在意。」
季逸停下來,轉頭看着她。
她的手還搭在他的肘彎處,她臉上是清淺卻認真的笑容,她說:「季逸,你是我看上的人,我看上的,就是最好的,我認為是最好的事物,就不許別人來隨意評價,更不許別人來指手畫腳。」
季逸沉默兩秒,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緊緊鎖住她的目光,他問:「你看上的,是我的什麼?」
南風聳聳肩:「身材、臉蛋、氣質。」
原來不過還是原先的那個念頭。
季逸兀自沉默着,南風突然歪頭沖他一笑,嘴角的笑意裏帶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和挑釁:「你以為,我說的『看上』,是什麼?」
季逸看着她清冷的眼睛,那眼神淡淡,卻分明寫着『難道是看上你這個人,看上你』?
季逸的眼帘垂下去,只是稍稍拉了一下她的手臂,說:「回去了。」
南風點頭,跟着他慢慢向人群靠攏。
她微微偏頭,就能看見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即便在朦朧的燈光下也顯得俊朗異常,他唇線輕輕抿起,像是抑制,也像是克己的忍耐。
南風心裏忽然升起了一絲報復的快意,剛剛沙灘上他存心的惡劣捉弄,雖然只有那一瞬,可她當時的反應,卻讓自己覺得異常丟臉。
那一瞬間,她確實以為,他會親吻她。
如今,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難道他以為,她會說,季逸,我是看上你這個人了嗎?
南風嘴角扯出冷笑。
剛剛靠近聚會場地,一群正在狂歡暢飲的人們看到他們造型獨特身姿各異的走過來,臉上皆是一番精彩絕倫的神色。
一個有着棕色頭髮的琥珀色眼睛的男人不禁揚聲打趣:「哇哦,沒想到你們才離開兩個小時,回來時竟然讓我們看到了這樣激烈的戰況。」他眼光一轉,掃過南風纏着布條的雙膝,誇張的瞪大了眼睛:「ji,你們中國不是最講究憐香惜玉的嗎?這也太......」
南風順着他再度回到季逸赤.裸的上身的眼光,在一旁笑的戲謔異常。
季逸看了一眼旁邊抱着雙臂冷眼看戲的人,淡淡收回目光,對剛才說話的那個人沉聲道:「嗯,是我疏忽大意了,礁石上那麼硬>
南風嘴邊的笑容霎時蕩然無存,季逸卻偏頭沖她淡然一笑:「是我不好。」
周遭的人紛紛哈哈大笑起來,之前已經算的上熟悉的nero手中舉着酒杯從旁邊走上前來,笑着從上到下打量了南風一遍,疑惑的說:「咦,這位美女不是dr.&忘記在海邊的小甜心嗎?ji,你們中國有句古話是不是叫做『朋友妻不可欺』來着?哦,你是不是還不知道?這可是xu的小寶貝。」
季逸有些錯愕,意外的看着南風。
南風比他還要驚詫異常,是了,她怎麼忽略了,他和徐軒都是m.s的成員之一,那他們就應該是相識的,甚至是朋友。
她強行將心中的忐忑和不安壓制下去,故意伸手挽上季逸的手臂,親昵的靠着他,笑道:「那都是八百年前的諺語了,現在我們盛行的標準是『朋友妻不客氣』,況且,我和那位dr.&只不過是萍水相逢,只能勉強算得上是露水姻緣而已,所以,別太當真。」
她的口吻隨意輕佻,本是想着暗中撇開和徐軒更深一層次的關係,可季逸聽到『露水姻緣』四個字時,眉頭卻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旁邊的人再度笑起來,南風向人群優雅頷首,挽着季逸的手稍稍用了些力氣,口吻親密:「回去吧,我太累了。」
季逸再沒多說什麼,任由她挽着進了別墅的大門。
&在他們身後高聲道別:「好好休息一下,這夜晚還長得很吶!」
進了大門,南風徑自放開手,刻意與他拉開了兩步距離。
季逸回頭輕笑一聲,可口氣卻十分低沉不善:「跑那麼遠幹什麼,沒聽到nero剛才的話嗎?累了就先回房休息一下,漫漫長夜,我們有的是時間。」
他招惹了她,她就不偏不倚的回擊,他再出一招,她便更加肆無忌憚的報復回來,剛才她說過的那幾句話,她的神態表情,他可是記得清楚的很。
季逸說:「現在是什麼情況?人前裝的跟真的似的,這一進門就是楚漢分界了?」
他深沉的眼神中帶了素日裏極少得見的調笑和慍怒,這些紛雜的情緒都在不經意間被她收入眼底,南風冷哼一聲,突然問他:「那你呢,你現在這樣生氣,是為什麼?」
季逸英俊的面容在明亮璀璨的水晶吊燈之下卻是陰寒一片:「我沒有生氣。」
人們都在海灘上狂歡,大廳里只站了他們兩個人,氛圍很靜,很適合私語。
南風靠近他兩步,忽然踮起腳來,仰頭貼近他的臉,將鼻端貼上他的,又伸手點了點他的鼻翼,說:「還記不記得那個說謊後鼻子會變長的傻小子叫什麼名字?」
他們這樣親密的貼近,在門外的人眼中看來,就像是在相擁深吻。
她的呼吸噴灑在他的下巴上,臉頰上,甚至是,嘴唇上。
這樣的姿勢和距離,就如一個小時前兩人在海灘上,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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