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58每秒。」
&跳緩慢。」
&壓93,低壓>
&壓偏低。」
&溫39.2,背後傷口已經止血包紮。」
&燒,應該是長期精神壓力過大,再加上休息不足,另外背後的傷口的炎症引起的發熱現象。」主治醫生將病歷夾合上,對病床邊的舒嘉說:「病人輕微貧血,而且經過檢查發現......」
病床的上的人睫毛微微顫動,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雪白的牆,雪白的房頂,雪白的床單和病號服,高燒中的人眼神中有片刻迷惘,隨後便清醒明白過來。
原來自己在醫院。
但是為什麼要來醫院?
南風微微轉頭,看着左手輸液管的點滴一下下落下來,緩慢的通過手背血管流進身體,微涼。
舒嘉見她醒了過來大喜過望,忙問她:「醒了?有沒有什麼特別不舒服的地方?」
&暈。」南風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音喑啞乾澀。
醫生說:「頭暈是因為你現在還在發燒,等燒退了症狀就會減輕或是消失,不用擔心。」
南風輕輕點了一下頭。
醫生又說:「背後的傷口有些發炎,已經進行過處理,不過,這麼深的一道口子,你是怎麼弄的?」
舒嘉轉過頭,有些神色不明的看着她的臉。
空氣中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連病床邊上站的的醫生,身上的白大褂也像是被消毒水浸泡過後直接穿上一樣,南風只覺得頭愈發的暈了。
她重新閉上眼睛,表示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醫生極少見到態度這樣不配合的患者,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哦,對了,經過檢查,我們發現你最嚴重的問題並不是炎症發熱,而是......」
南風說:「我自己知道。」
醫生頓了一下,舒嘉適時站起身來,說:「看樣子她是不舒服,要不您先去忙別的病人,把她交給我就行了。」
醫生似乎有些不悅,反問她:「交給你?你會治病?」
舒嘉指了指南風病床上面的一個紅色小按鈕,笑嘻嘻的說:「我會按呼叫器。」
醫生白她一眼,才轉身出了病房。
南風睜開眼睛,望着頭頂的天花板說:「幹嘛送我來醫院,我最討厭的地方就是醫院,你不知道?」
&病了還挑三揀四,不送你來醫院送你去哪啊?直接給你送到俱樂部上課去?」
南風果然沉默下來。
舒嘉往水杯里插.了一根吸管,拿着杯子遞到她嘴邊,南風咬着吸管喝了幾口水,乾涸嘶啞的聲線終於帶了絲清潤:「我想出院,這個地方一分鐘我都不想多留。」
舒嘉將杯子放回病床旁邊的小柜上:「那也得等你燒退了,病好了再說。」
南風還是覺得暈眩,眼前的天花板似乎慢慢變成了一道道白色的海浪,將她整個人卷陷其中,她隨着波紋起伏翻湧,一下下,一圈圈,漸漸手腳乏力,只能眼睜睜看着白色的潮水迎面撲來,她慢慢沉入海底,看着海面上漂浮的星光一點點黯淡消退,海水漸次滅頂,直至她失去感官知覺。
舒嘉看着旋即又睡去的人,重重的嘆了口氣。
不是不知道她為什麼討厭醫院,南風曾經對她說過,她以後免不了要和醫院這個鬼地方糾纏不休,所以趁現在,哪怕能少在這個白色的牢籠里呆一秒,也是好的。
南風這一覺意外的睡了很長時間,而且睡得很沉,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已經黑了下來,透過窗戶,能看見夜幕中漂浮着的星星,像是灑在在黑絲絨上的鑽石,星子晶瑩,光芒閃亮。
她有些發懵,印象中她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麼長時間了。
從白天一直到夜幕,一整個晝夜黑白。
左手上的點滴早已經拔了針,病房裏也沒有舒嘉的身影,只有床頭上亮着的一盞小燈,燈影暗暗,勉強照亮病床周圍的一方天地。
南風覺得自己似乎還在夢裏,眼前的場景讓她感到有些不真實,因為病床前的沙發上,不知何時坐着了一個人。
燈光很暗,但是她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他的眼睛。
像是幽暗中熠熠生輝的玉石,讓人能在黑暗中,瞬間找到光芒一點。
見她睜開眼睛,季逸走了過來,腳步很輕,南風問:「你怎麼來了?」
大概是睡的時間久了,她的語氣中還捎帶着一點鼻音,聽上去不似往常那樣清冷,這時候的她,居然顯得有些柔弱,看上去反而真的像個病人的樣子。
季逸站在病床前,低頭俯視躺在床上的人,他雖然是迎着燈光而立,可從南風的角度看上去,只能看見他一半的側臉,另一半的容顏被隱匿在燈光不及的黑暗之中,她看不見,也看不透,只覺得他整個人雖然站在床前,卻與自己之間隔了穿不過的萬丈紅塵,她與他身在不同的彼岸,只能遠遠相視,終究遙不可及。
因為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像是站在天平的兩端,只能保持着平衡的距離。
季逸說:「我打了你畫室老闆的電話,順便問了一下你的情況,她告訴我,你生病了。」
南風不喜歡躺在床上這種被他俯視的姿態,她之前從沒覺得姿勢距離的高低能影響本身的氣場模式,可是他不行,他身上似乎帶着與生俱來的張力與壓迫感,在他面前,哪怕只是這樣居高臨下平靜的對望,都讓她顯得渺小而悲憫。
她痴迷於身上帶着壓制力量的人,卻從心底里憎恨自己的邈弱。
她慢慢移動身體,想要慢慢從病床上坐起來,可是手腳卻像是被熱水浸泡過一般酸軟無力,她支撐的有些艱難。
季逸看清了她的意圖,直徑上前,附身將她扶了起來,又將枕頭放在她背後,妥帖細緻的讓她靠好。
她身上有藥水的味道,連原來淡淡的花木香水味都被遮蓋。
南風沒有推辭也沒有拒絕,只是問:「你找我老闆幹什麼?」
還是一如既往的沉溺偏執。
季逸沒有說話。
南風忽然冷笑。
還能幹什麼?不過是受人之託如今卻不能忠事,總要親自開口給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才好讓自己心安理得罷了。
南風說:「行了,該說的話咱們之前早就說得清清楚楚了,現在病人你也探望過了,您走好吧,我就不遠送了。」
季逸沒有動,卻忽然問她:「餓不餓?」
南風有些意外,皺了皺眉,說:「要是不餓呢?」
季逸說:「那我就走了。」
南風問:「要是餓了呢?」
季逸嘆息說:「那我就去幫你帶晚餐回來。」
南風說:「算是一餐還清前債嗎?」
這樣忽冷忽熱,陰晴不定的性子,這樣難以捉摸的人,如果不按照專業理論知識去剖析研究,如果不能將她當成自己的病人,季逸覺得,他確實有些拿捏不准她。
她仰起臉來看着他,臉色蒼白,神情卻是一如既往的倔強,季逸嘆了口氣,問:「那你到底是餓,還是不餓?」
南風輕輕咬着下唇,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後神色如常的告訴他:「原本剛才不餓的,但是現在,餓了。」
季逸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他問:「你要吃什麼?」
她說:「隨便吧。」
季逸點頭,『唔』了一聲,然後說:「那我去買。」
南風看着他往病房外走,沒有出聲。
走到病房門,他又忽然停下來,微微側過頭,說:「其實,你只是不願意我走,對吧?」
不等她回答,他便出了病房。
南風怔忪的坐在病床上,好長時間都沒有回過神來。
她剛才清楚地看到,季逸篤定的說完那句話後,嘴角微勾,臉上是一個不由自主的笑意。
南風從恍惚中清醒過來,心中暗暗的罵了一聲:我>
季逸很快回來,手裏不知從哪拎了一個保溫桶。
南風一開始以為是外賣打包的,可是,哪家店的外賣會用畫着hello&這種幼稚不拉的保溫桶打包小米粥的?
不光有小米粥,還有鹹菜和小籠包。
南風皺着眉,嫌棄的看着季逸將病床上的移動小方桌放下來,又將清湯寡水的幾樣食物擺上去,小米粥入口是糙的,她不喜歡吃粗糧;鹹菜是脆的,她喜歡軟一點是食物;小籠包雖然是軟的,可是餡里放的油太多了,她口味素來清淡。
南風將頭扭到一邊:「我又不餓了。」
季逸看她一眼,居然笑了出來:「知不知道,只有小孩子才能理所應當的挑食。」
南風說:「我才二十出頭,本來就是小孩子。」
季逸手上涼着小米粥,頭都沒抬的問她:「二十四,你『哪兒』小了?」
南風:「......」
季逸將溫度剛好的小米粥推到她面前,語氣溫和卻不容商量:「包子可以只吃兩個,但是粥要全部喝完。」
南風問:「那要是喝不完呢?」
季逸:「那就一直喝,喝完為止。」
南風:「......」
她不情不願的抓起勺子,皺着眉,一勺一勺的往自己嘴裏餵小米粥,高燒過後嘴裏淡的一點味道都沒有,小米粥更是入口清淡,她又撥了幾根鹹菜絲到碗裏,用勺子攪拌均勻,繼續配着小米粥,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都說人在生病的時候智商會降低,這句話從專業角度來說本來是站不住腳的,但是眼前那個原本眼空無物,心比天高的女人,如今竟然真的乖乖的低着頭,像個小孩子一樣賭氣喝粥,季逸忽然覺得,原來外行也有外行的道理啊。
為什麼一定要橫眉冷對呢?像現在這樣,乖一點,柔順一點,不是也挺好的?
南風終於艱難困苦的將粥喝完,她把碗往前一推,說:「只能這樣了,你就是打死我,包子也吃不下了。」
她眉頭輕皺,臉上又帶了不耐煩的神情,季逸笑了一下,忽然將手向她的臉頰伸過來。
南風心裏一動,他的手指已經覆上她的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