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書的話,絕非危言聳聽。
厲元朗的代理市長,是由上級黨委,也就是安江省委常委會研究決定。
但是,省委只能任命他擔任德平市委委員、常委、副書記,以及德平市政府副市長,代理市長。
卻不能直接任命厲元朗為市長,這不符合組織原則。
因為市長是由大會代表選舉產生,上級黨委無權任命。
厲元朗上任的時候,正是大會休會期間。所以,只能等到開會時,通過代表們的選舉,最終去掉「代」字。
一般情況下,只要上級黨委任命,大會基本上都能通過。
要是達不到所需票數,厲元朗當不上市長,那麼可就是一起嚴重的政治事件了。
首當其衝的責任人,就是市委書記。
連上級黨委的任命決定,你一個市委書記都不能執行,要你還有何用!
看上去,厲元朗去「代」轉正,可以說是板上釘釘,其中還有個微妙關係。
譬如說,有的代表故意刁難。讓厲元朗所獲票數剛過及格線。
雖說如願以償當上市長,可是看到慘不忍睹的票數,自然臉上無光,傳出去也會引起熱議。
倒是成不了政治事件,對於厲元朗來說,就是政治災難了。
陳玉書所指意思,其實就是擔心厲元朗同時得罪兩名代表,要是簡明寬和范友成從中作梗,聯繫一大幫人,難免不會出現災難性的票數。
到時候,陳玉書的任務完成,厲元朗可就把臉丟到姥姥家了。
她是善意,也是提醒。
對此,厲元朗不為所動。
他說道:「陳書記,我理解你的一片好意,不過,簡瑞的事情民憤太大,又是處在風口浪尖上。」
「哪怕你做了封鎖消息的要求,世上沒有用不透風的牆,我們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群眾的眼睛。他們的眼睛,永遠是雪亮的。」
「特別是在訊息如此發達的今天。我們沒有處理簡瑞,只關幾天就不了了之,很容易在民眾中惹起強烈非議,這對我們市委、市政府的威信都有負面影響。」
「所以,我還是希望陳書記能從大局出發,收回你的決定。」
到了這個時候,厲元朗仍舊堅持原則。
警方在審訊簡瑞的過程中,他已經交代了不少事情。
要是繼續往下審,指不定能說出更加有價值的情況。
現在把他放了,就是半途而廢,太可惜了。
見厲元朗態度堅決,陳玉書思慮起來。
作為德平市的黨政主要領導,厲元朗不止和她平級,還是她的搭檔。
如果他們二人之間剛合作沒多久,就產生意見分歧,終究不好處理相互關係。
厲元朗有責任,她同樣難逃其就。
況且,人家背後站着可是欒方仁這尊大佛。
良久,陳玉書才說道:「好吧,你的想法我會認真考慮,我們再做溝通。」
其實,陳玉書這麼說的意思,等於把這件事暫時擱置了。
厲元朗也知道,萬事不可強求。
僅僅靠他和陳玉書一次交鋒根本不夠,還需要下猛藥。
關鍵這個猛藥怎麼下,厲元朗還沒想好。
總之,這是厲元朗上任以來,第一回和陳玉書有了紛爭,有了不愉快。
反正他不急,因為有許多事情需要他去做。
次日,厲元朗趕上早班飛機,落地在楚中市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今天,是老婆白晴親自來接機。
身旁竟然出現了小青的身影。
她一把接過厲元朗的公文包,厲元朗打趣說:「你怎麼有心思跑來楚中,就不怕你家大軍想你?」
「瞧你說的,我們還沒到你和小姐那麼黏糊的程度呢。」小青臉一下子就紅了。
別看她有風風火火有男人性格,可一提她和大軍談戀愛的事情,還是盡顯小女人的神態。
白晴挽住他胳膊的時候,白了一眼,說道:「都快四十了,還那麼油嘴滑舌,什麼時候能改一改。」
厲元朗笑了,解釋道:「我只有和你,還有小蘭小青面前可以放鬆,說點玩笑話了。」
「聽你在電話里說,你最近有了一個驚天發現,到底是什麼,我很好奇。」
厲元朗拍了拍白晴的手,「回家細說。」
夏日的楚中市,比德平市溫度要高好幾度。
今年真是極端天氣,一連十幾天了,楚中市溫度始終徘徊在四十度左右,還一滴雨絲沒有。
與德平市三十四、五度不同,楚中市這種熱,屬於濕熱,就好像蒸饅頭的氣體一樣,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好在陸臨松家裏始終點着空調,空氣清爽涼快,和外面簡直是兩個世界。
一進房間,厲元朗剛稀罕兒子清清幾下,白晴就迫不及待的詢問起來。
當厲元朗把事情一說,白晴頓時瞪大眼睛,「真有這事?」
「如果我判斷沒錯的話,這幾天就會有結果。」
白晴想了想提道:「就要吃中飯了,你要和爸爸說一說。」
「說是要說的,最好等爸爸睡醒一覺有精神頭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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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白晴點頭同意,「爸爸從不在飯桌上談事情,耽誤食慾。」
將近一個月未見,陸臨松滿面紅光。
「元朗,你黑了也瘦了。」
「天熱,曬的。」厲元朗輕鬆回應。
「呵呵,你這話可就不對了。」陸臨松端起飯碗,用筷子指了指厲元朗,「楚中比德平氣溫要高,我和小晴都沒曬黑,你卻曬成這樣,說明你沒坐在辦公室里,經常在外面跑。」
「這樣很好,你可不要當成辦公室幹部,多往下面走一走,多接觸百姓,你才會了解更多。」
說到這裏,陸臨松及時止住話題,夾起一口青菜,說道:「不談這個,吃飯。噢,對了,這些菜可是我把園子裏的成果貢獻出來,純綠色無公害,吃了對身體有好處。」
白晴一撇嘴,「老公,你可不知道,爸爸可摳了。要不是你今天回來,他都捨不得把菜拿出來。」
「哈哈。」陸臨鬆開心大笑,「瞧你說的,菜種出來不就是吃的麼,經你嘴裏,把你爸爸都說成是葛朗台了。」
「快吃吧,這麼好的東西還堵不住你的嘴。」說着,還給白晴夾了一筷子蔬菜,放在她的碗裏。
這一頓飯,一家三口難得開心,歡快。
吃罷午飯,陸臨松照例溜達回房間,然後午睡。
這是他退下來之後養成的習慣。
正好,厲元朗趕早坐飛機,也感覺有些乏累。
沖了一個澡,緩解不少,和白晴躺在床上聊天。
「欒叔叔,真是這樣說的?」
聽到欒方仁不見厲元朗,而是提醒他該回家了,白晴眨着眼睛分析說:「欒叔叔用意匪淺,老公,他是讓你向爸爸要計策呢。」
「嗯。」厲元朗篤定的點着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你趕緊睡吧,養精蓄銳和爸爸談。」
厲元朗忍不住颳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躺在我身邊,我還能睡着麼。」
「算了,大白天的,我不習慣。」
「把窗簾拉上,白天不就變成黑天了嗎。」
「不要這樣,晚上再說。」
厲元朗壞笑道:「都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可你卻冷冰冰,怎麼,對我有意見了。」
「哪有,我是不想讓爸爸看到你萎靡不振。好老公,睡個好覺,辦正事才要緊。別的事情,晚上我答應你。」
「唉。」厲元朗失望之餘,翻個身,迅速進入夢鄉。
而此時的白晴,眼望床頂,思緒卻在翻滾。
要是按照厲元朗所說,那一定又是一件大事。
這種事情,驚動了她的爸爸陸臨松,難免還會有更大動靜。
她不淡定了,聽聞着厲元朗的鼾聲,輕輕翻身下床,走出房間,拿出一支煙在鼻子底下聞來聞去。
無數次打開打火機,又無數次弄滅,心潮起伏不平,難以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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