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三個月,厲元朗再度踏上若州這片土地,內心感嘆萬千。
時移事宜,大有不同。
這次前來若州的隊伍很龐大。
既有省委書記周旭傑,組織部長黃廷凱,紀委書記廖青和省委辦公廳秘書長方修寒。
又有京城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倪德輝,幹部三局局長麥文學。
無論規格和級別,都超過厲元朗第一次出任若州市委書記的場面。
在這之前,胡方斌調到京城部委。
他離開後,原泯中省副省長姬仙來,出任泯中省委常委、泯川市委書記。
相比較原來非常委副省長,姬仙來級別沒變,但身份和地位卻有明顯提升。
厲元朗深知,所有這一切,都圍繞他能夠順利接任省委副書記而掃清障礙、鋪平道路。
車隊緩緩駛入若州市委大院。
鄒聖宣率領若州黨政主要領導,早就恭候於此。
周旭傑第一個走下中巴車。
緊隨其後的是倪德輝,再往後就是厲元朗。
鄒聖宣主動跨前一步,臉上堆笑,握手和周旭傑打招呼。
輪到厲元朗的時候,鄒聖宣再沒有往日公式化的平淡表情。
謙恭而又客氣的說:「厲書記,您好。」
別看只有短短五個字,卻蘊含着深層次解讀。
或許是厲元朗突然殺一個回馬槍,亦或不僅僅他重掌若州大權。
更大程度是鄒聖宣代理書記期間,出現三生教徒衝擊市委的惡劣事件,上面一直沒有處理他。
鄒聖宣坐臥不安、心緒不寧,整個人變得極其低調,生怕出錯誤,哪怕一丁點都會對他造成毀滅性影響。
所以在這種非常時期,低調、謙卑是他自我保護的專有意識。
同時,厲元朗再度出山,說明人家實力雄厚,非普通官員可比。
不由自主地,鄒聖宣對厲元朗產生出畏懼心理。
放眼在場領導,厲元朗赫然發現,黃仲禮並未出現。
從走進市委這棟建築伊始,厲元朗迅速進入角色。
安頓好省委和京城領導,厲元朗主持召開了市委常委會議。
參會的不僅有市委常委,還有市人大、政協以及市政府等主要領導。
而空着的黃仲禮座位,讓厲元朗十分掛念。
之前,他從劉永強口中得知,黃仲禮突發心臟病住院治療。
雖然病情得到控制,可身邊缺少這位老搭檔,厲元朗心情沮喪。
調整好情緒,厲元朗環視一圈,看了看眾人,神情嚴肅地說道:「三生教衝擊市委大樓,是一起嚴重的政治事件。鄭局委和我談話時,着重談到這件事。」
「勁峰同志、宣澤同志都有過問。同志們,三生教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在我們若州迅速發展幾萬人教眾。其中有商人、有農民、有知識分子,還有個別公務人員,尤其是黨員領導幹部。」
「我十分痛心,更為震怒。三生教有何過人之處,會讓我們的黨員幹部放棄已有信仰,轉而信奉別的東西。」
「我了解過三生教,無外乎鼓吹西方民主價值觀,崇尚所謂的自由論。同志們,這些人拿着政府的薪水,使用人民賦予的權力、卻做着與黨和國家背道而馳、甚至破壞社會穩定的卑鄙行徑!」
厲元朗禁不住敲擊着桌面,色厲內荏的激動說道:「這種行為就是背叛。背叛國家、背叛民族、背叛良心。端着我們的碗,卻砸我們的鍋,必須嚴懲,絕不姑息!」
說完這番話,厲元朗端起茶杯,利用喝水間隙,眼角餘光觀察幾個人的反應。
首當其衝的,是鄒聖宣。
他神色凝重,低垂雙目一言不發,始終擺弄手中的簽字筆。
另一個,就是信任常務副市長艾明高。
艾明高在本子上寫着東西,筆一直沒有停下來。
其實這種場合,誰的心情都很沉重。
因為大家知道,厲元朗今非昔比。
省委書記周旭傑親自送他上任,是在發出明確信號。
表明省委會全力支持厲元朗。
三生教讓張萬星折戟沉沙,廉明宇受到牽連,到了必須剷除的地步。
而厲元朗是第一個對三生教抱有懷疑的人,更是因為三生教問題而被貶黜,發配到省人大。
現如今峰迴路轉,在處理三生教的同時,勢必會對麻木不仁、犯有嚴重官僚主義的幹部開展大規模的調查和處理。
而且以厲元朗的性格,肯定毫不留情,無論是誰,都將受到黨紀國法的莊嚴審判。
大家的心全都提到嗓子眼,檢視自己當初是否有涉及。
會場一度陷入長時間的凝滯氣氛,甚至喘氣都不敢用力,害怕引起厲元朗的注意。
殺了一個回馬槍的厲元朗,只會比以前更有手腕,處置力度更大。
見眾人都不說話,厲元朗目光犀利的掃視一圈,最終將目光落在後排而坐的田南業身上。
「田副市長,請你匯報一下,市公安局調查衝擊市委大樓的偵辦情況。」
田南業是接替業已被調查的原副市長、市公安局局長的方品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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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有準備,攤開手中的筆記本,鏗鏘有力的說道:「厲書記,各位同志,我代表市公安局向大家匯報市局偵辦工作」
田南業匯報了二十幾分鐘,着重談及偵辦過程以及偵辦方向。然而,並沒有提到某一個人。
這點厲元朗能夠理解,由於還處在偵辦中,有些涉及到案情的詳細內容,需要保密。
厲元朗聽完後直接表態,再次重申市委的態度,要求市公安局加快進度,以免夜長夢多。
一天後的傍晚,若州市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的病房裏,黃仲禮的妻子送走一批客人之後,托着疲憊身軀返回病房。
看見黃仲禮靠着枕頭看文件,忍不住發起牢騷。
「醫生叮囑你多少次了,這裏是病房,不是你的辦公室。你現在需要休息,需要讓你的心臟不要超負荷工作。」
「要不是前一陣子你整天喝酒熬夜,睡眠減少,也不會落得心臟驟停,差點送了命。」
黃仲禮聽話的放下文件,接過妻子遞來的蘋果,使勁咬下一大塊,大快朵頤。
「真甜。」黃仲禮笑着點頭,三下五除二吃光。
擦嘴同時,望着病房裏一大堆花籃,深有感觸地說:「現在的人啊,太現實。都知道我和厲書記關係尚可,全往我這裏跑,寄希望我在厲書記面前替他們說情,免得被處理。」
「想想三個月來的無人問津,到如今的門庭若市,還不都是衝着厲書記麼!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看啊,他們是心中有鬼,把我當成了救世菩薩,燒香之前也不看看我這座廟門,會不會沒有原則的隨意敞開。」
妻子聽懂丈夫的想法,安慰道:「仲禮,和這種人計較只能降低你的智慧,不值得。好的方面,厲元朗重回若州執政,你當初押寶押對了,也不枉這幾個月坐冷板凳。」
黃仲禮側臉看了看妻子,似乎不認識的端詳半天,「看什麼看,再看我也是人老珠黃的老太婆。」
黃仲禮輕輕搖了搖頭,「我想告訴你,我沒有押誰的寶。厲元朗正直正義,我看中他的正是這些。說句不好聽的話,假若他和張萬星一樣,我照例不搭理他。我有我的原則,有我的黨性。」
「心中裝着老百姓,為國為民的清官、好官,才是我黃仲禮可以交心的朋友。有一點不符合,就是天王老子,我照樣敬而遠之。」
夫妻間正說着話,秘書敲門進來,「黃書記,厲書記剛才打來電話,他已經到了醫院門口,正往您這裏來。」
厲元朗來啦!
即便黃仲禮早就猜到厲元朗會探望他,可真正聽到,還是顯得興奮和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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