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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寂靜的倉庫里,一口口冰棺擺放在趙開明身邊。
他坐在這裏已經足足三個小時了。
一動不動,像是一個木雕一樣。
心中的希望隨着這三個小時的過去逐漸的被澆滅了。
和厲鬼約定的時間已經超出了太久。
期間冰棺內死去的親人遺體都沒有任何一絲復活的徵兆,死去的人依然還是死去了,活着的人就只有他一個而已。
那跟在他身邊的厲鬼,到現在也說不出來是什麼樣的存在。
趙開明只知道每拜託厲鬼做一件事情,身邊的人就會死掉一個,自己卻安然無恙。
這就是使用厲鬼力量所付出的代價。
一開始他並不知道這一點,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妻子,女兒,父母,親戚......所有的人都因為他的緣故被厲鬼殺死了。
和恐懼,死亡比起來,折磨趙開明的則是這種親手殺死親人的那種愧疚和悲痛。
甚至有些時候他不得不這樣做。
噩夢開始的那一天,趙開明就沒有了回頭路,只能一條道走到黑,將所有的希望寄託於完成了厲鬼的條件,復活所有人的親人,然後一切重新開始。
儘管期間他多次懷疑這可能是厲鬼欺騙自己的一種手段。
但就算是這樣,趙開明也只能去相信,不敢有一絲懷疑。
因為任何的動搖,都會掐滅他最後一絲救贖的火光。
在近四個小時的時間。
時間已經來到了凌晨兩點左右。
如木雕一般坐在冰棺中間的趙開明突然笑了,他笑的很慘,笑的很癲狂。
像是瘋了一樣。
他完成了計劃,卻輸掉了所有。
無法挽回自己親手釀成的一切後果,趙開明覺得自己已經死去了活下去的意思了。
他沒有怪任何人,因為沒有資格。
只是緩緩的從腰間拔出了一把手槍。
金黃色的手槍,冰冷沉重,裏面裝着十發特製的子彈。
不過是不是特製的子彈已經不重要,現在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被殺或者是自殺都很容易。
幾乎沒有猶豫,他直接將手槍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自殺,是趙開明唯一能走路了。
「抱歉,我這就下去陪你們。」趙開明,閉上了眼睛。
可是在他要開槍的那前一刻。
「啪啪~!」
寂靜無聲的倉庫里傳來了什麼東西拍打着玻璃窗的聲音,雖然聲音不大,但卻聽的格外清楚,而且聲音的來源就在趙開明的旁邊。
「砰~!」
然而一聲槍聲卻響起了。
趙開明自殺太過果斷了,幾乎沒有多少的猶豫,他來不及收槍已經扣下了扳機。
這一槍或許是因為角度不夠的原因,亦或者吞槍自殺的姿勢不對,子彈沒有傳過他的頭顱,而是從嘴裏穿了過去。
沒有疼痛,只有一種暈眩。
趙開明滿嘴是血,但他卻還活着,只是受了很重的傷。
拍打玻璃的聲音還在身旁響起。
他以為是幻覺,可是不是,他親眼看到,盛放自己女兒遺體的那個冰棺,有一雙蒼白的小手正在奮力的拍打着。
自己的女兒復活了?
趙開明那原本要沉寂下去的眼神突然爆發出了光亮,他渾身是血的跌倒在地上,爬向了那口冰棺,然後用自己全身僅有的力氣將冰棺推開了。
一個小女孩一邊哭着,一邊從裏面爬了出來。
「爸爸,爸爸.....」小女孩見到趙開明哭着抱住了他。
趙開明想要站起來,但那自殺的一槍卻讓他受了很嚴重的傷,渾身像是抽空了力氣一樣癱在了地上,但他卻笑了,笑了很開心,十分憐愛的抱着自己的女兒,感受着她的呼吸和心跳,摸着那柔順屋內的頭髮。
「別,別哭,咳咳,爸爸在這裏。」
女兒的復活讓他明白,自己的並沒有受到欺騙,只是這個結果來的太晚了,在自己自殺的那一刻奇蹟才出現。
女兒是第一個死的,也是第一個復活的,那麼按照這種順序的話,接下來復活的是......自己的父母。
趙開明此刻流血過多,再加上傷勢的原因,頭腦已經有些昏昏沉沉了,他道;「小雅,聽爸爸的話,去把那些玻璃門打開,媽媽,爺爺,奶奶,都在裏面睡覺,你要去叫醒他們......咳咳。」
說話都已經有些艱難了。
他不知道這有沒有用,但只能相信自己這個只有六歲的女兒了。
趙小雅雖然年紀小,但卻很聽話,趙開明這麼一說,立刻一邊哭着,一邊跑到那冰棺面前去開門。
但小女孩卻根本不知道這麼開,這冰棺都是趙開明定製的,質量非常好,而也正是因為質量好,打開的方式有些特別。
「爸爸,爸爸,我打不開。」趙小雅哭着跑了回來。
可是趙開明卻低着頭坐在地上,沒有了任何的反應,鮮血依然從他的身上不斷的流出來。
他沒有死,只是昏了過去。
如果這個時候叫救護車的話趙開明還能搶救回來。
只是命運就這麼喜歡捉弄人,他在自殺之後才發現一切都成功了,只是自己誤以為這是一場騙局。
陷入昏迷當中的趙開明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也許是一天,也許是半天,而實際上他在昏迷了一個小時之後又奇蹟般的甦醒了。
趙開明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在替自己捂住傷口。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身邊圍滿了人。
「醒了,醒了,兒子醒了,太好了。」一個老婦女有些激動道。
趙開明發現家人已經復活了,身邊有妻子,父母,親戚。
「救護車還沒有來麼?電話怎麼一直打不通,趙開明你撐住啊,千萬要撐住,已經在聯繫附近的醫院了。」有親戚焦急道。
趙開明沒有說話,他的意識處於一種很特別的狀態,他覺得自己這能醒來是迴光返照了。
「爸爸。」趙小雅在他身邊哭着。
「好女兒,別哭,爸爸沒事,你是怎麼做到的。」趙開明摸着她的腦袋,蒼白的笑道。
「是這位叔叔幫我的,」趙小雅一邊哭着,一邊指着身後道。
趙開明微微抬起眼皮,可是卻看見自己女兒的背後空無一人,只有一片昏暗。
他先是遲鈍了一下,隨後意識到什麼,猛地睜大了眼睛,死死的抓住女兒手,想要說什麼,卻一口血堵在喉嚨里,再加上迴光返照卻一下子說不出來。
那鬼......還在。
只是這一刻,那鬼選擇了自己的女兒。
它幫女兒打開了所有冰棺,作為代價,要有一個親人死去。
請鬼辦事,不分大小,代價都是一樣的。
可是看了一圈,旁邊的親人之中卻沒有人死去。
但隨後,趙開明意識到了什麼,發出了悽厲的慘笑聲,然後帶着所有的悲慘,咽下了最口一口氣。
臨死前那一雙眼睛依然死死的盯着女兒所指的身後。
比起之前的絕望自殺,還有自殺失敗之後懷着最後一絲希望死去。
這樣的結果是最可怕的。
因為趙開明知道,自己身上的悲劇將會在自己的女兒身上重演。
為什麼是小雅......
殘留的意識里,徘徊着趙開明臨死前最後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