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方便登車,陸臨松的專列停靠在楚中站一站台。
周圍早就劃定了禁行區,由漢岳省武警總隊出動官兵在外圍執勤。
上午十一點整,由引導車在前,幾輛紅旗轎車居中,後面是兩輛考斯特中巴車。
第一輛中巴車,十分平穩停在專列車門口。
身着便裝的警衛率先下車,觀察周圍情況確認安全後,陸臨鬆緩緩走下車子。
漢岳省委書記李本善、省委秘書長等人一字排開,站在車門口等候。
陸臨松和李本善等漢岳省委領導們一一握手,緩步走進專列。
王主任、吳秘書以及厲元朗等人,跟在陸臨松身後,相繼進入車內。
由於此次前往京城,陸臨松的陪同人員並不多,專列只有八節車廂。
這是厲元朗有生以來,第一次乘坐專列。
陸臨松休息的地方,幾乎佔據這列車廂一大半。
裏面分為內外套間,裏間是臥室,寬大鬆軟的大床。
大床對過,是高清超薄電視。
有單獨衛生間,可以洗澡淋浴,還有全自動一體式智能馬桶。
外間是個小型會客室,真皮沙發,圓型茶几。
地上全鋪着厚厚地毯,而且在車廂每個稜角處都做了特殊軟包處理,防止摔倒時把人磕傷磕壞。
總之,細節之處做得相當到位,沒有想不到,只有做得到。
而且,在這節車廂還有一間小型餐廳,可供吃飯時使用。
車廂中,有個會議室,足以容納十幾人開會。
會議室後面的車廂,則是個休息和說話的會客間。
也只有陸臨松可以享受最高待遇,其他隨行人員,級別高的,居住單間,同樣有單獨衛生間,只是面積不大。
稍低的住軟臥,最底層的服務人員和保衛人員,只有硬臥的條件。
厲元朗除了是陸臨松女婿,本身還是副省級領導幹部,自然分了一個單間。
距離陸臨松的車廂不算太遠,方便照顧。
十二點整,專列徐徐駛離站台。
沒開出去多久,王主任過來敲厲元朗房間的門。
讓進來後,二人坐定閒聊。
「元朗同志,有件事很是撓頭。」
扯了一會兒閒話,王主任這才步入正題。
專列這次去往京城,只在曲松市做半個小時的技術性停車。
曲松是曲中省的省會城市。
陸臨松雖為退下來的老同志,難得有機會蒞臨曲中。
曲中省委對此高度重視,打算在專列抵達時,專門前往車站探望陸臨松。
只是陸臨松明確要求,他不下車、不會見當地領導。
王主任苦惱的是,曲中省委剛才又發來消息,期望王主任能夠安排機會,哪怕見一面就行。
曲中省委領導態度懇切,言辭真誠,對於陸臨松敬重之心尤為突出。
「唉。」王主任嘆息說:「他們這裏已經七年沒有高級幹部光臨。所以,獲悉首長專列途經曲松,心情之迫切,我都不好意思拒絕。」
厲元朗自然聽出王主任的難言之隱,一邊是岳父的嚴肅要求,一邊是曲中省委急於想見岳父的殷切之盼。
「王主任,我岳父這次京城之行,主要是參加寒啟同志的喪事。寒啟同志剛剛逝世,舉國致哀。在此種情況下,他老人家若是會見當地領導幹部,實屬不妥。這是其一。」
「其二,岳父早就說過,他退下來,只是一名普通的同志,不過問時事,不參政不議政,安安分分頤養天年。」
「我看,還是不要打擾當地官員,一切按照他的意思行事為好。」
王主任點頭同意,轉身告辭離去。
望着王主任背影,厲元朗十分不解。
王主任是接替欒方仁出任岳父辦公室主任的,在岳父身邊工作有幾年了,謹守首長原則的事情他豈能不知?
這點小事犯得着讓他苦惱,專門找自己訴苦?
在與白晴聊天中厲元朗得知,王主任是曲中省人,在曲中工作近十年,有很深的感情。
準是深受當地領導委託,爭取和陸臨松見上一面,只說短短几句話也可以。
不過,厲元朗卻有着更深的解讀。
開出去兩個小時左右,厲元朗走到岳父所在的這節車廂。
看到坐在門口值班的吳秘書,招手叫到一旁僻靜處,問:「我岳父午睡醒了嗎?」
吳秘書看了看手錶說:「首長午睡大約一小時左右,現在是兩點十五分,差不多醒了。你稍等一下,我去看看。」
隨後,吳秘書趴在門口聽了聽,輕輕打開房間門走了進去。
不到一分鐘返回,告訴厲元朗,他可以進去了。
陸臨松坐在沙發里,看着線裝書,見厲元朗進來,摘掉花鏡問:「有什麼事嗎?」
厲元朗也不隱瞞,專門提到曲中省委要見陸臨松的經過。
「我已經要求王主任,不停留,不下車,不會見,這點事還需要我再次強調一遍嘛。」陸臨松面露不悅。
「爸爸,我發表一下我的看法,對不對的,請您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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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陸臨松放下線裝書,凝視着厲元朗。
於是,厲元朗慢條斯理地說:「曲中省這些年發展並不突出,沒有沿海一帶亮眼,和大多數內陸省份差不多,幾乎不被重視。」
「這就導致曲中省領導,一直找不到方向。恰好這次您經過曲中,雖然您退下,可對於他們同樣有分量。」
「寒啟同志逝世之後,老同志當中,您最具影響力。一直以來,您在一些省份領導幹部中,有相當高的評價。有意願結識您,靠近您的大有人在。」
「因此我認為,會見當地個別幹部,並沒有您想像的那樣嚴重。您這次帶我進京,把我介紹給老同志,我希望您也不要忘記新同志。」
這句話,厲元朗說得很隱晦,陸臨松豈能聽不出來?
他緩緩站起來,走到車窗前,背對着厲元朗,好一會兒才說:「元朗,我不妨告訴你,勁峰同志這方面很敏感,為了你們一世太平,我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爸爸。」厲元朗說道:「您為我們考慮,我們理解。但是,您也要發出不同聲音,僅僅一個東河省遠遠不夠,您的聲音要建立在龐大的人脈上。」
「您退一步,有人就會進一步。如此一來,很容易把您逼到牆角,到時候無路可退。」
「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希望您放下小心謹慎,放下一切思想包袱,輕裝前進。只有您前進了,才會爭取到更大的生存空間。這對您、對我們這個家是有利的。」
陸臨松沉默不語,但不代表他沒有思考,他在權衡,在揣摩。
厲元朗靜靜站在陸臨松身後,等着他做出表態。
「你先去吧,我要靜一靜。」
厲元朗走出陸臨松房間,回想着王主任的那番話,他明白了王主任為何找自己的真實原因。
這是為他、或者為陸家爭取到一股新生力量。
今後,若想在仕途上站穩,走得長遠,必須要有可用之人。
恰好曲中省主動送上門來,這份大禮不收的話,實在可惜。
有些話,不能說得太過直白,點到即可。
在厲元朗的印象里,岳父是個好人,可也有他謹小慎微的一面。
特別在乎別人感受。
張寒啟退下來比岳父還早,身邊始終有一批追隨者。
在岳父的十年間,政令通達方面很是吃力,很大原因就是缺少有生力量,缺幫手、缺幫助。
這種現象,一直到他退下來,仍舊沒有大的改觀。
於勁峰上來之後,雷厲風行、雷霆萬鈞採取一系列措施,查處一批腐敗分子,徹底扭轉被動局面。
其實,在厲元朗看來,岳父屬於忠厚長者。
然而,這種性格的人,卻有很多缺點。
猶豫不決,瞻前顧後。
怕這怕那,顧慮太多,限制了決斷的決心和魄力。
第二個,是缺乏改變的勇氣,做事畏首畏尾,選擇將就。
且目光短淺,缺少遠見。
最後一個,墨守成規。總是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別人做什麼就跟着做。不想創新,也不喜歡創新。
當然了,岳父並非全有這些缺點,但其中幾條有他的影子。
還有一句話,只能埋沒在厲元朗心裏,對任何人都不會提起。
那就是,如果有足夠雄厚的資本,海州會場那一幕還會出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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