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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味藥是遼國獨有吧。」趙懷義目光微冷,語氣不是詢問,而是十分確定一般。
「世子明察,這幾味藥的確只有遼國才有,不過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市面上幾乎買不到了。」李德成說着說着,腦中突然划過一道驚駭的想法,讓他整個人微微顫抖起來。
「世子,這…這不會是…遼國…」
趙懷義伸手制止了他後面的話。在沒有確鑿證據前,一切都是猜測,目前當務之急是趕緊解毒,穩定民心。
「他們還有幾日時間?」
李德成明白這是在問那些中毒的流民,他趕忙收斂思緒後答道,「虎噓子之毒雖烈,但自中毒到毒發身亡大約共有7日。」
時間不算短。
「州府府衙庫房應該還有這些藥材。」趙懷義扭頭看向趙術,「馬上派人去應天府取這幾味藥。另外將這邊的情況告知應天府尹,讓他早做安排。」
趙術得令後立刻吩咐下屬親兵,李德成一回頭,只看見他的身影與茫茫夜色融為一體,還來不及感慨龍神衛行動迅速,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世子是怎麼看出那些魚有問題呢?」
趙懷義還沒有從門外收回視線,眼眸如黑夜一般深沉,令人讀不懂他的心思,「那些魚乍一看無甚區別,不過這其中有一條魚上下頜內各有一列細齒,尾部較一般魚發達。這種魚名斑鱒子,生長於北方寒冷水系中,是斷不會游到汴河裏的。」
聽完這一番話,李德成方恍然大悟,連他都沒有注意到的細節,這位年輕的世子爺居然注意到了,投向他的目光不知不覺多加了幾份崇敬。
趙懷義卻沒有注意到眼前人的些許變化,他望着沉沉夜色,眉眼微涼。魚、下毒、藥材——這些線索全部指向遼國,遼國是否是整起事件的幕後黑手?如果是,他們謀劃的這起「瘟疫」事件,又意欲何為?
涼風乍起,吹響樹枝發出「嗚嗚」悲鳴,趙懷義收回目光,不管怎樣,此事還是需趕緊稟明聖上。
第二天卯時,趙懷義吃過早飯剛要出門,就見趙術從外面匆匆而來。
「世子,那些藥材已從應天府取回,不過只肉蓯蓉這一味藥連府衙中也沒有。」
趙懷義望着趙術,後者黝黑的臉上略露出自責之色。他點點頭,沉吟片刻後道,「肉蓯蓉歷來是藩國貢品,府衙沒有也是正常。你先把其餘的藥材交給李德成,然後讓鄒天正向城中發佈告示,就說流民之病需以肉蓯蓉為藥,官府願出3倍價格購買。另外讓百姓注意口中吃食,切記勿食被洪水衝上岸的魚類。」
趙懷義說完,又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這信需儘快呈給陛下,你親自去辦,快去快回。」
望着趙術遠去的背影,趙懷義緊繃的臉色方才略略緩和,他看向早晨清冷還沒有一絲日光的天空,心中默然長嘆一口氣。
希望情況還不至於很糟。
趙懷義一天馬不停蹄地走訪了臨近幾個鎮,除了其中一個鎮的兩個流民有類似「瘟疫」的症狀外,其餘鎮上的百姓暫時還沒有發現特別的症狀。經診斷,那兩個流民也是中了「虎噓子」之毒,而他們同樣吃過被洪水衝上岸的魚。
這樣一來,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有人借着洪水往河中投放有毒的魚,而這些魚恰好被附近的流民撿到並吃了,不管有意無意,照目前的情況看來,幕後黑手的目標似乎只是流民。但這樣做,又是為了什麼?
日落時分,太陽慢慢西斜,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趙懷義一行方才踩着餘暉回到驛站。還沒到驛站,遠遠地就見縣尹鄒天正帶着幾人站在門口,像是已等候多時。
趙懷義翻身下馬,將馬轡遞給一旁的侍衛,鄒天正見狀立刻迎上前請安。
「世子,您今天辛苦了吧。」鄒天正忙不迭問道。
趙懷義擺擺手,又望了幾眼他身後的人,道,「佈告已經張貼出去了嗎?」
「下官正是為此事而來。」鄒天正咧嘴一笑,「尋藥告示已經全部張貼出去了。說來也巧了,德濟堂里有位大夫正好有這味藥。」
「哦—」趙懷義眉尾向上一挑,似乎有點意外,「不知這位大夫怎麼會有肉蓯蓉?」連應天府府衙庫房都沒有,一個民間大夫怎麼會有這貴若珍寶的肉蓯蓉?
「這倒不知,不過,下官已經把人帶來了。」說着,鄒天正將身後一人拉了出來。
因背着光,趙懷義一時沒有看清這人長相,只覺得身形有點熟悉,似乎正是昨日在寺里見過的那名大夫。待要細看時,就聽一道清靈的聲音緩緩響起,「草民羅浥塵,參見世子殿下。」
羅浥塵抬起頭,本以為此生與這人再無交集,沒想到竟然在這種情形下見面。
她望着眼前的人,一身墨綠色繡金長袍,迎着夕陽,泛着點點霞光,他沉浸在橘色的柔光中,更顯得冰肌玉骨,俊朗得不似真人。
一顆心不自覺地亂了頻率,離上次見面已經過去一個月時間,他臉上略帶了寒霜之色,整個人顯得更加深沉。
趙懷義顯然沒料到她會出現在這裏,不過只一瞬便明白過來,她說住在應天府附近,想來就是這個小鎮了吧。
臉上浮起一層笑意,趙懷義伸了伸手,「進屋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