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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關鎮,這天的天氣也是好得很,天空少有的沒有雲,太陽從東邊爬出來掛在天上,鎮南街大道邊一戶人家新房子內內外外人頭攢攢動,鞭炮此起彼伏,一浪接一浪的聲音傳出去很遠。
「來客了,接客了,遞煙的遞煙,上茶的上茶」都官每看見有人來就開始大聲叫着,
「坐席了,沒吃飯的快吃飯了」
只聽得叫接待客人的,叫開席的,還有互相吹牛交談的聲音跟鞭炮聲交織着。老遠就聽得人聲嘈雜,好不熱鬧。
在左邊正屋裏,一個火架子圍爐上放着一本人情本,大羅由美用筆記着每一個前來掛人情的賬,旁邊就是古學梅掛着一個包收錢。兩人默契的給玉米家做台賬收錢的工作。她們倆經過半天的接觸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什麼,人多沒有說多餘的話,只是相視一笑,有空的時候兩人的手相互挽着。
一張方桌上坐着八個人,六個男的兩個女人,其中一個男的說「這玉米啊,真是厲害,兩三年啊,房子是一棟一棟的建」。
「也不知怎麼的,人都是有命的,人家房子建了幾棟,我們還是幾十年前的老房子」另一個青衣男的說,好像是別人的事情跟命有關似的,當然這樣的人也可能是給自己找藉口吧,不過還好,至少不會胡說。
「有什麼的,不過是有一個好親家,沒準兒是親家支援的也說不定呢」有一個男藍衣男的酸酸地說。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一個紅衣婦女說着,她很是看不得這樣沒本事還說別人壞話的男人。
「我沒本事,你家男人有本事了,現在女兒都二十多歲了,還只有一間房的屋」藍衣男人諷笑道。
「你說誰呢」紅衣女人立馬吼起來了,把碗往桌上一砸,氣得臉紅脖子粗。她家裏條件確實不好,而且男人不怎麼回家,在外面說是賺錢,可是一年到頭就沒有什麼錢回來,比起有些人還是好點的,雖然沒有錢回來,但從來沒有欠過賬,還多多少少有點錢回來,女兒這些年上學還有讀到高中,算是不錯的,雖然男人不負責任,還算是有點人樣的,有人說她男人沒用就跟誰急。
「就說你咋滴」男人吼道。
……
見到這邊桌上有人吵鬧起來了,於是當都官的就過來解勸子,畢竟這是都官大人的職責,誰叫他是都官,什麼都管的官呢。農村的管事叫都官,就是這麼來的。
「哎,向嫂子,少說一句,給個面子」都官過來拉了一下紅衣女人說道。
「是他動不動說別人的,總覺得自己了不起的樣子」紅衣女人說話。
「我就是了不起了,怎麼滴」藍衣男人拍着桌子說道。一副蠻橫的樣子,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吧,也可能是家一直以來的性格使然,反正此時的這個男人吐着酒氣,一根手指指着紅衣女人,要是沒人拉着有可能要打人。
「李哥,這可是人家辦喜酒呢,給個面子,不要說了,好男不跟女斗嘛,少吵幾句」都官把藍衣男的拉到一邊輕聲說道,還不忘遞給一支煙,並打火給他點着,然後好言相勸,幾分鐘後,算是把這個炸雷給滅了。不過都官的心裏還是不好受的,對於他來說人家辦酒出這麼一出吵架的事是一種不太好的兆頭,老闆就算嘴上不說,可心裏肯定是不舒服的,他們作為管事的人,只要看見有一點吵架打架的苗頭就要勸開,不能讓事態嚴重化,弄得老闆說你不好。還好這才剛開始吵起來就過來給拉開了,都官抹了一把臉,心裏把那男的和女的給罵了一百遍不得好死的東西,我管事你們偏給我出難題,讓我難堪。
酒席繼續,沒有人因為一桌人吵架而停下來,一般過來吃酒的人只不過是走個流程而已,放鞭炮,然後跟辦酒的人家打個招呼,掛個人情賬,吃一頓飯,然後就走人。以前明明是辦不起喜事的人家湊份子的,而現在成了有錢人家收人情,而窮人不敢辦的酒,越來越攀比,一家比一家的食材用的好,用得多,請的人也越多,還鑼鼓喧天的迎客,比着誰家花的錢多收的人情多而引以為傲的。
「玉米,你這是發財了呀,喬遷新居,恭喜恭喜啊」一個滿面紅光的尼子大衣的男人着一雙擦得鋥亮的皮鞋走過來抓着玉米的雙手不停的搖擺。
「還是你大老闆財運好呀,我還想哪天登門沾沾你的財運呢,我只是建了一個居所而已嘛,真心感謝董大老闆的大駕光臨呀,快快屋裏坐」順手打出一包白沙煙,還給了一支,並給遞火點起來。兩人來到右邊正屋裏圍着火架子聊了起來。
這邊玉米在招待董老闆,那邊外邊又來了幾個紅光滿面的男人,也是老遠就叫着嫂子的,然後被田敏給迎進了右邊屋裏跟玉米一起侃大山。
……
這次辦酒一共收到了一萬多塊錢,幾千斤糧食。這也就是平時玉米掛的賬多,誰家有紅白喜事都去了,不然也沒有這麼多,當然這其中親戚來的人情賬佔了大部分。
下午三點多才把最後幾個人送走了。玉米站在外面雙手拍了拍,總算是把這一關過了,現在只等着過大年了。心情一時舒暢無比,笑容滿面,人生至此,算得上是不錯了,兒子有了媳子,自己家裏還有別人這輩子都掙不到的錢,明年還準備擴大規模,好日子是一日千里,別人想追都追不上了。
回到屋裏,大羅由美正在給最後算賬,還有古學梅在旁邊給數錢呢。玉如義在旁邊看着那一疊一疊的錢流口水,想着我將來也會辦酒收到這麼多錢的。古學梅拿錢有他眼前晃了晃「如義,香不?」,一語雙關,玉如義身上火燒得慌,可是現在這麼多人,太特麼的誘惑我,於是向古學梅說「香」。
「饞死你」古學梅又是雙關語,雙腿輕抖着,似是很開心似的,拿着錢像是一把摺扇,翻過來覆過去的。
「……」玉如義不知如何回答了。
……
辦酒的第二天,玉米去了金礦,那懷仁和韓玲秀兩口子第三天就回去了。
玉米剛從家裏出門,大羅由美要玉如義帶她去外面逛逛,本來玉如義不答應的,可是田敏不知內情,說是去陪陪有什麼不可以的。玉如義只好跟着大羅由美出去逛街了,但是她並不是真逛街而是到了前面古學梅家坐客去了,當兩個進入古學梅店時,古學梅開心的給泡茶拿水果之類的零食招待。小孩去了隔壁跟奶奶那裏去了,店裏就古學梅和玉如義、大羅由美三個人了。
「姐姐,你們這店位置不錯嘛」大羅由美看了外面一眼,然後看着古學梅說。
「嗯,還行,對面就是市場,做什麼都可以,不過我家老公當初選擇了家電這一行,就是不怎麼賺錢」古學梅說。不知是怕人家知道底細還是習慣,或者是本身確實不怎麼樣吧。
「你家裏的人呢」大羅由美問。
「老公去了市里,可能還要一個多星期才能回家,兒子到隔壁奶奶那邊去了」古學梅說着。
「哦,正好」大羅由美輕輕一笑「當着古學梅的面握着玉如義準備端茶的手,不停的撫摸着,微笑的看着古學梅。玉如義要抽回手,但大羅由美握住不讓收回,然後輕聲說「姐姐,如義怎麼樣」一句話問得古學梅心虛眼神躲閃。只是回答說「如義,很好」。
「有多好」大羅由美笑着問。像極了一個上門興師問罪的,弄得古學梅心裏發虛,又不知道是怎麼回答,一時語塞。
「古姐姐,可以借你的房間用一下嗎,我想跟如義說說悄悄話」大羅由美說。她原來只是懷疑玉如義跟古學梅的事,後來昨晚悄悄從玉如義那裏試探出來後,今天就來找古學梅了。
「你們」古學梅有些適應不過來。
「我們怎麼啦,你們不也是一樣嗎,我好不容易來一次,總不能遺憾回去吧,好姐姐,你就說行不行嘛」大羅由美拉着古學梅的手說。她心裏沒有底,但她相信古學梅會給玉如義的面子的,因為這個女人已經淪陷。
「二樓第二間」古學梅心裏滴血,她自己跟玉如義還沒有呢,卻先讓給了大羅由美。
大羅由美領着玉如義去樓上了,古學梅心裏像被針刺一般不舒服,喝了幾口茶,過了一會實在受不了,到樓上擰開房間門進去看了一下,正如她想的那樣,大羅由美正在幸福的呻吟。古學梅掩面下樓,坐在火爐架子上失神了好一會,不小心折斷了一支鉛筆。
一個多小時後,大羅由美滿面紅光的拉着玉如義下樓來,坐在火爐架子前喝茶,大羅由美輕聲跟古學梅說「謝謝你幫忙,我們是好姐妹,以後在這邊多謝古姐姐幫着照應我們的如義」。
「嗯」古學梅眼眶發紅。大羅由美走過去摟着古學梅的頭輕聲在耳邊說「對不起了,這是我們姐妹之間的秘密,我跟他逛街去了,謝謝你」。
「如義,晚飯後來陪陪我」古學梅含着淚終於說出了一句話。大羅由美的出現,她覺得玉如義背叛了她,而她還不能說什麼,只是心痛,以前玉如義帶那麗蓮來的時候她也心裏痛過,可是現在大羅由美來向他借房間,她心裏對玉如義是愛恨交加的,她恨玉如義對愛的背叛,愛的是確定自己真的喜歡他。可是又無可如何,無法要求他為自己守身如玉。
「我替他答應了」大羅由美輕撫古學梅說道,然後領着玉如義出門了。
玉如義挺尷尬的,他自己也覺得對不起古學梅,事情已經發生,也沒有辦法控制,知道遲早有一天那麗蓮也會知道,他不敢想到時候怎麼辦。如果只有古學梅,還說的過去,畢竟古學梅是自己第一個女人,是跟那麗蓮之前就有關係了的,可現實是大羅由美的大膽和溫柔讓他無法拒絕。
出門後向左走了幾家店,在市場對面的麵館里吃了一碗牛肉麵,玉如義搶着付了錢。
大羅由美拉着玉如義在外面市場到處轉,到這家店裏看看,那家店看看,不時的問玉如義,似是一個從外來這裏旅遊來的。
在賣小件物品的店裏,看上一對蝴蝶發卡,只是看了又看,不掏錢買,玉如義看着大羅由美這愛不釋手的樣子,從口袋裏掏錢給買下來,算是送給她了。還在一家內衣店也是看着一套粉色的內衣出神,店老闆娘以為是給大羅由美有些嫌價格高,或者是還有些許的不滿意,於是給介紹另外幾款差不多的內衣,不過大羅由美只對這一款興趣最大,而且是三套拿在手上不停的看,就是不付錢,急得老闆娘以為是自己哪裏講錯了還是怎麼的,兩眼不停的瞟着大羅由美,說了很多句這套衣了不僅顯美還能塑型瘦身,啥有的沒的功能都給說出來了,聽得玉如義心裏要罵人:「這老闆娘心真黑,真要有這些功能為什麼你自己兩坨都快搭在腰上了」,玉如義看出了大羅由美的心思,掏錢買了三套。臨出門的時候老闆娘還歡送着叫常來啊,給玉如義噁心的要死」什麼見錢眼開的玩意兒,坑我的女人不說,還坑我的錢「,三套文胸加內褲共花了兩百多塊錢,也難怪他心裏腹誹這個二百多斤的胖女人了。
跟女人談戀愛真花錢啊,玉如義心想着,不知為什麼,此時玉如義心裏產生了變化,居然心裏想着的是戀愛而不是偷情,這個變化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的,雖然表面還是偷偷摸摸的怕人發現,但內心卻是另一種心境。
到了北街服裝集中的地方,走進一家成衣店,裏面從中山裝到西服,冬衣,成套的保暖內衣都有,大羅由美指着一件棉衣說「這個拿下來看看」。老闆娘照做,大羅由美接過來遞給玉如義說「穿上試試看」。玉如義說「嬸,我有衣服」。
「聽話,穿上」大羅由美不容拒絕的說,並冷麵寒霜的看着玉如義,給了玉如義很大的心裏壓力。
看着玉如義換上之後,站在店裏的帥哈鏡之前轉了轉身子,看着此時的玉如義,大羅由美一個勁的說帥呆了,好像是她自己的老公似的。本來玉如義要自己掏錢,被大羅由美給拍開了,並很爽快的付了錢。
前面再走幾家店,在一家女裝店裏再給那麗蓮也買了一件冬外套。逛完這兩條街,前後花了三個小時,下午四點才回玉如義的家。
大羅由美把買來的衣服給那麗蓮時,那麗蓮接連說了兩聲謝謝嬸子。兩人去了樓上試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