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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府膳廳里因為夏侯丞與銀月的到來氣圍轉變成了其樂融融,但唯一不變的是寧王那張老早被暗黑覆蓋的怒色面孔。
夏侯丞乖乖的坐直了身子,兩隻狹長的眸子悄悄的瞥着左側一身墨藍衫端坐着的寧王,只是一眼他便知道寧王的臭脾氣又開始犯了,於是俊美的面跟隨着眉宇一起牽出訕笑,討好着某人道:「呵呵…爹你臉色不太好,難道哪裏不舒服嗎?老大跟孔孔都在這裏,你抽點時間讓他們瞧瞧。」
夏侯丞的話音剛落下,安靜散發祥和膳廳只聽『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寧王若大的右手便直直的落在了夏侯丞的腦袋上:「孽子!你咒老子呢?是不是!」
「……」夏侯丞難以置信的瞪直了雙眸,直勾勾的盯着身旁這個粗魯的老頭子,這邊剛想還口就感覺到右手邊滲出的陰涼,轉頭的一刻,看到的是銀月黑漆漆發亮的清秀面龐,他在瞪着寧王,而且是那種咬牙切齒的瞪。
夏侯丞見此,只能委屈了一下下自己,桌子下的手溫柔的扯着銀月的衣袖同時不凡之貌上貫徹着璀璨笑容,面對着寧王獻媚般的啟唇言出所有人都驚訝的話語:「爹!打的好!打的好!以後我再不乖你就要這麼狠狠的打我!」
「老二你確定你沒生病?」也許是正對着夏侯丞坐立的原因,夏侯木染比其他人看實情看的清楚一些,一般在府上這種情況發生,夏侯丞都會炸了毛般的回吼,雖然不會真的怎麼樣,但也絕對不會這麼的客客氣氣,難道真的是自己還沒從他所講的事情中走出來嗎?
夏侯丞夾在銀月與寧王之間本來就夠委屈的了,這種情況只要沒人多說話他肯定就此消停了,偏偏有人喜歡往牆上撞那麼他也就不客氣了:「你才有病!有病找你家相公去看!沒病好好呆着消化消化!」
夏侯丞口中所謂的消化當然是關於銀月的問題,這事估計不等一段時間,他是不可能真正的從迷霧重重中走出來的,所以啊,這人要是承受能力低就是不行。
「大家吃飯吧,飯菜要涼了。」這就是夏侯清明一直在他們兄弟間充當的角色。
「大家吃吧!老子餓死了……」音落就是夏侯丞狼吞虎咽的一幕。
「老二!你上輩子是乞丐嗎?」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夏侯頃終於嫌棄的開了口,所以說他最討厭跟夏侯丞一起吃飯了,感覺好好一桌子美味佳肴都被糟蹋了。
夏侯丞聽着夏侯頃的話不覺得停下來動作,兩隻眼睛看了他好久之後,才繼續的一邊吃一邊嗚咽着:「老……子……這輩子……就是乞丐……」
聽此言,一桌子的人寂靜了下來,而夏侯清之與夏侯清明則異口同聲的叫了一聲:「二哥……」他們的眸眼在凝望夏侯丞的那一瞬參雜着用無言無法形容的關懷,跟同聲音一樣久久的迴蕩在若大的膳廳。
比起他們二人銀月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也沒有多大的傷感變化,因為他知道夏侯丞並沒有因為自己曾經是乞丐而傷心,同樣現在的他過的比誰都要快樂,這是值得慶幸的地方。
夏侯丞仰頭在桌前大笑着,用最燦爛笑容告訴大家他真的沒事:「喂喂餵……你們這是怎麼了不會是可憐我吧?」
「你這個孽子誰會可憐你!還有伊將軍回來了,明天去丞相府看看吧!」其實寧王這麼說只是為了扯開話題,讓大家轉移注意力。
夏侯丞彈跳起來,滿臉的驚訝與驚喜,就差抓着寧王的衣襟逼問了:「大師兄回來了嗎?真的?他怎麼沒通知我呢?」
「通知你?告訴我昨日你在哪?」寧王黑臉,雙目掃視了桌上的幾個兒子,包括站着的夏侯丞,心下悄悄的嘆息着,人家伊丞相就一個兒子都那般的有出息,看看他的兒子是挺多的,沒一個心甘情願為國效勞的,都是整天的東混西混的竟給他找麻煩。
夏侯丞眯着攙和着鄙夷的雙目,有些不屑的詢問:「老頭你那是什麼表情?是不是又在想人家的兒子有出息,就你的兒子整天渾渾噩噩的給你找麻煩。」
聽着那充滿不屑的聲音,寧王這心哪越想越覺得憋屈,寧王府就是被夏侯丞的壞名聲給糟蹋的不成樣子的,想着某人的手又一次帶力的落在了夏侯丞腦袋上,凶斥道:「臭小子!天天的就你事多,你怎麼就不能跟老七學學,跟老大老五學學也行啊,只要你不給我找事我就能多活幾年。」
夏侯丞摸着腦袋,掃視了一眼桌上的兄弟們,心中划過一絲安穩,他也明白從狼羽山回來以後,自己就像脫了韁的野馬似的成天的禍亂這個禍亂那個,但……依照寧王的話,似乎以後真的不會在給他添麻煩了,他真希望就這樣一輩子給他添麻煩,那樣該多好。
「哎……吃飯吧……我就當沒聽到你就當沒說。」思緒驟然的低沉下去,夏侯丞也不多說什麼,便默默的吃飯了。
膳後,夏侯丞趁着其他人都不注意便拉着寧王來到了書房,當然是詢問關於銀月的問題,多年前的恩怨也只有他知道。
寧王被按坐在下了下首位的茶几旁,抬頭看着一臉賊兮兮的夏侯丞,心中划過無奈:「什麼事這麼神神秘秘的?」
夏侯丞收住了臉上誇張的表情,滿臉認真的站在寧王的身邊,水袖中的雙手暗中的收緊成拳,不僅這樣,他的呼吸也變得有些緊張:「爹……其實……我……」
「你什麼?有說快說!」夏侯丞不是那種吱吱唔唔說話的人,所以寧王猜測他肯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夏侯丞低頭思忖,他不知道自己開口詢問寧王會怎麼回答,但他真的想讓這件事得到解決,不然以銀月的性格太有可能背負殺父之名了。
「爹……殺了老六的父母嗎?」問出口了,夏侯丞覺得自己的心臟真的要蹦出胸腔了,這種問題太禁忌了。
然而因為夏侯丞的話,寧王端坐在椅子上的身子頓時的僵硬住了,他的面也被無比的驚訝覆蓋的嚴嚴實實的,但是他也看出了夏侯丞不是開玩笑的:「沒殺他的母親,但殺了他的父親甚至是府中的所有人。」
寧王的聲音沉沉的,跟他的表情一樣無波無瀾,像極了一灘死水。
夏侯丞瘦長的面掀起驚恐,幽深的眼珠里璀璨的光芒瞬間的暗淡下,扶着錐疼的心,他的身形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僅僅一眼他便看出了寧王不是開玩笑的,可他還是不相信自己的爹會殺人,怎麼可能?這個受百姓愛戴的王爺為什麼要去殺人!
夏侯丞焦急的攙扶住凝望的雙肩,一臉的迫切:「爹……爹……你是騙孩兒的吧?」不相信不相信還是不相信,爹那麼善良,那麼的寬容,那麼的懂得人心,怎麼會真的會殺人呢?一定是騙人的。
面對面的相望,夏侯丞最終還是沒有聽寧王的回答,自顧自的轉身準備出去,對他來說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只要爹什麼都不承認,一切讓他來辦,銀月一定會聽他的,一定會的。
「小二!裔兒對你說的的確是真的!」寧王眼看着夏侯丞有些落荒而逃的身影,趕忙的起身,用話語阻止了他。
安靜的書房,只有沉悶的喘息聲,夏侯丞聽着寧王的話,感受着寧王一點點朝他走進的身體,身心真的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樣,在顫抖着……
「爹……你不是故意的對不對……有什麼難言之隱對不對……」滾燙的淚在夏侯丞微磕雙目的一瞬間快速的划過頰面,打落在地面之上,他不願在爹和銀月之間做任何選擇,因為都是他最愛的人。
寧王已經走到了夏侯丞的身邊,寬大的手掌從後放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像是把什麼重大的任務交給了他,又像是在給他安慰:「如果上蒼重新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會殺了他。」
聽言,夏侯丞甩掉肩膀上的手,憂傷的面孔驟然的換上了凌厲:「為什麼!為什麼你殺的是老六的父親!為什麼至今你還不曾後悔?爹是我真的相信錯了嗎?」
寧王輕嘆着氣息,對着夏侯丞閉上了雙目,沒有人知道他是在掩藏自己快要墜落的淚,沒有人知道這麼多年他是多麼的痛苦,可,即使沒有任何人知道他還是要為了自己的兒子活下去。
「傻孩子有些恩怨不是一句解答就能了解的,我的確殺了裔兒的父親,未來不管他要對我做什麼你都不要阻攔,但是……在我死後……你一定要告訴他,他的親生父親叫夏侯翔,一個沒有好好保護好他們母子倆的罪人。」
「爹……」
夏侯丞出口的話被寧王打斷,轉身背對着他,擺着手沉靜道:「出去吧,記住我說的話,不可說的時候一定不要說,不然爹是不會原諒你的。」
因為那抹背對着他的落寂身形,淚再次的濕了面,可遵從寧王的意思夏侯丞沒在說什麼的轉身離去,或許有些事真的沒到揭開真相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