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空中又開始紛紛揚揚飄着細膩的雪花,壽安堂里一片寂靜。
就在這時候,門外傳來婢女阿如的稟報聲:
「老夫人,三位老爺回來了,已經行至二門處,是否要通知廚房上菜了?」
老夫人聞言,趕緊吩咐廚房上菜,又吩咐幾個丫鬟端了熱水過來,等三個兒子一到,就有熱水可以淨手,暖暖身子。
隨後,她吩咐道:
「派人去把京墨叫來,家中這麼大的事,他身為長孫,理應在場才是。」
頓時有丫鬟領命而去。
正說着話,三位老爺便已經到了壽安堂。
在丫鬟們的伺候下用熱水淨了手,又用烤暖的帕子擦乾,便紛紛入席了。
顧京墨也到了,他沒帶葵兒。
一則是因為孩子如今病了,需要她在身邊照顧;二則是因為今晚的談話註定不會平靜,怕嚇着她。
顧家着實沒什麼錢了,哪怕老夫人開了私庫,但大部分錢財也被顧京墨拿去贖回房契地契,因此這頓晚餐的菜色並不好。
雖然也有十個菜,但大多都是素的。
唯二兩個葷菜,一個是硬邦邦的凍魚,一個是之前存下來沒吃完的臘肉。
此時堂中很是沉默,幾乎沒有人說話,大家都自顧自地吃着,唯有顧玥嬌,像是沒察覺到這種古怪的氣氛,開口道:
「這凍魚硬邦邦的,咬都咬不動,怎麼吃啊?」
話音剛落下,便見顧家大老爺顧明良頓了頓,一把將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筷子碰到碗,發出一聲脆響,隨後順着桌沿,滾落到了地上,啪的一聲,讓廳中所有人都心頭一緊。
其餘人不約而同地放下碗筷,就連老夫人也停下了。
三老爺顧明禮見狀,勸道:
「大哥,有什麼話,吃完了再說吧,別嚇着孩子。」
「哼,如此逆女,讓我如何吃得下去?」顧明良冷聲說着,目光瞥見女眷席面的顧玥嬌,又看向大夫人,「你教的好女兒,跑去外面典當家裏的房契地契,藐視皇恩,今日我便被御史台的人狠狠參了一本。」
顧明禮就是御史台的,不過他只是個小小的監察御史,頭頂的直屬上司們要參他親哥哥,自然也不會叫他提前知道消息。
所以,他沒辦法給顧明良通風報信,讓顧明良在勤政殿覲見的時候,丟了好大的臉。
皇帝幾乎是當着所有覲見議事臣子的面,指着顧明良的鼻子,罵他治家不嚴、教女無方,連御賜的宅子也敢拿出去典當。
顧明良作為顧家官職最高、年紀最大的男人,自然是一家之主,他發了脾氣,其他人眼觀鼻、鼻觀心,不敢開口。
倒是顧玥嬌,仗着自己是大房嫡女,年紀又是幾個姑娘中最小的,向來得寵,絲毫不怕自家父親的怒氣,開口道:
「爹,你幹嘛罵我?不是應該怪沈憶舒嗎?」
顧京墨卻在這時候反駁道:
「夠了,旁的不提,可典當房契地契,難不成是她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去做的?你不知天高地厚,連累全家,也該收斂了!」
「哥,你怎麼能護着那個女人說話?難不成你還對她余情未了?」顧玥嬌怒着,「她好幾次見死不救,難道你忘了嗎?」
眼見顧玥嬌不知悔改,顧明良直接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逆女,你住口!」
「今日這事不管誰對誰錯,總歸這宅子的房契地契是從你手中典當出去的,陛下也是因此要收回宅子。」
「你連累全家即將居無定所,還敢大言不慚,我顧明良怎麼會有你這麼個蠢貨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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