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一輪火紅的太陽緩緩從東方升起,溫暖的陽光灑向大地,照在城牆之上。
「咯吱,咯吱~」
一陣牙酸的聲音響起,光州城厚重的城門被黑衣軍緩緩推開。
已經等候在城門後面的百姓,在衙役的監督下依次湧出城池。
他們有的挑着扁擔,有的背着簸箕,有的扛着鋤頭,還有的拿着鏟子、繩子等工具。
他們是官府安排來打掃戰場的。
昨日大戰結束之時,已經是傍晚時分,當時全軍將士已經激戰了五六個時辰,非常疲憊,於是蘇宇就下令全軍回營休整。
將清理戰場的工作交給了光州城的官府。
光州城縣令接到命令後,連夜帶着手下挨家挨戶的通知百姓,讓他們準備好工具,翌日清晨,就出城清理城外的戰場。
並且,十分人性化的通知百姓,如果家裏缺乏工具的,可以來縣衙領取。
總之,就是一句話,甭管你家裏是否有工具,都得出人來清理戰場。
最後,為了讓百姓心甘情願的出人出力來打掃戰場,縣令十分大方的宣佈:這一次參與清理戰場的家庭,全部免除一次徭役。
百姓一聽,紛紛開心的前往縣衙報名。
畢竟只需要到城外清理一下戰場就可以免除一次徭役,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在清理戰場的時候,不僅可以去縣衙領取工具,還可以從戰場上順走一些軍隊不需要的東西。
於是百姓們紛紛拿起工具,在衙役的監督下興高采烈的湧出城門。
並且當地的耆老還主動找到縣令,告訴他,這事光州城包了,讓他不用通知附近的鄉鎮。
縣令只是笑着點了點頭,轉身就命人去通知其他鄉鎮的百姓,命他們明天儘快趕到光州城,清理戰場。
這樣一來,不僅可以快速的清理好戰場,還可以在蘇宇跟前留下一個好印象。
縣令給附近鄉鎮的條件也是一樣的,同樣也免除一次徭役。
可惜這些百姓不知道,等戰事結束後,廬江府就會徹底的納入淮北節度府的治下,根據淮北節度府的政策,之前過於繁重的徭役會進行一定的削減。
而且他們眼前的縣令也會離開光州城,前往昆城進行考核,無論是否通過,都不可能回來光州城了。
在縣令的操作下,大批百姓興高采烈的帶着各種工具來到戰場,開始清理工作。
戰場上的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有平盧軍的,也有黑衣軍與黑旗軍的。
這些屍體死相不一,有被刀砍死的,有被長槍捅死的,有被弩箭射死的。
最慘烈的是被重甲營分屍和踩踏而死的,只剩下一地的爛肉和破碎的內臟。
此時正是伏月下旬,炎炎夏日,溫度很高,一夜過後,屍體已經開始散發出異味,一群群綠蒼蠅圍繞着屍體「嗡嗡」作響。
一隻只烏鴉和禿鷲也被屍體散發的氣味吸引而來,不停地飛落,享受着難得的美食。
空氣中瀰漫着濃烈的血腥味和屍體的異臭,讓人作嘔。
不過為了免除徭役,百姓們依然強忍着不適,清理着戰場。
他們將屍體上的刀槍箭枝紛紛拔出來放到一邊。
再將屍體上的甲冑脫下來,最後就是屍體身上的衣服。
不過蘇宇看到這一幕後,阻止了百姓,通知他們最後的衣服不用脫了。
百姓們面露遺憾的將處理好的屍體堆在一邊。
在距離光州城十幾里外的一處原野上,一群百姓則是在挖掘數個大坑,用來掩埋屍體。
就在百姓們忙碌的清理戰場之時,有一群格格不入的人也在戰場中遊蕩,他們眼含淚水,滿臉悲傷的翻開一具具的屍體,尋找着自己的親人。
當找到自己親人的時候,他們頓時放聲大哭,然後在親朋好友的幫助下,將屍體運回去。
有一些人則是一直到戰場清理完畢後,依然沒有找到自己親人的,他們只能站站在戰場中,眼神空洞的望着遠方發呆,一聲聲的呼喊着親人的名字,有尋找丈夫的,有兒子的,有父親的,還有哥哥的。
蘇宇在軍帳中看到這一幕,除了嘆息一聲,什麼也做不了,也沒法做。
他知道這一切的根源是這個王朝,如果不將現有的王朝推翻,那麼眼前的一幕依然還會重演。
因為這個國家病了。
他轉身走回軍帳,命令明日全軍拔營東進。
伏月二十六日清晨,蘇宇在光州城休整一日後,率領着兩萬四千多名黑旗軍直奔紮下縣而去。
在他離開後的第二天,楊雄也率領着一萬七千名黑衣軍向着東北方向的華沖縣而去。
他一路勢如破竹,連下數鎮,在守軍還沒有反應之時,直抵華沖縣城。
在守軍驚訝的目光下,楊雄打造好攻城器械後,立馬發起大規模進攻。
上萬的黑衣軍晝夜不停的進攻下,終於花費了三天的時間將華沖縣攻克。
休整一日後,他沒有繼續向東進軍,反而轉向北方,威逼平盧節度府治下的名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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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吸引平盧軍的注意力,他不僅大張旗鼓的向北行軍,而且越過邊境後,第一時間就拿下了邊境小鎮,然後對着廣通縣城發起進攻。
而蘇宇這邊,經過一路急行軍後,於伏月二十八日,抵達紮下縣城。
然而令蘇宇沒有想到的是,整座縣城都空了,除了城內的百姓,守軍全部跑了。
原來在光州城外的大戰結束後,有一批潰兵逃到了這裏。
剛開始的時候,守將並不相信潰兵的話,因為根據情報,蘇宇的大軍正在東康府進攻白甸縣。
光州城外的平盧軍可是足足有五萬人,怎麼可能打敗仗。
他推測這些士兵肯定不是什麼潰兵,而是逃兵。
連年的戰爭,不僅南方的軍隊中會出現逃兵,他們平盧軍也同樣有逃兵,數量還不少。
於是,他將這群潰兵以逃兵的罪名關入大牢。
不過後面接二連三的有潰兵抵達,讓他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光州城外的平盧軍真的被擊敗了。
因為這些潰兵帶來道消息也是一樣的。都說蘇宇率領黑旗軍的主力突襲了光州城外的平盧軍,與黑衣軍一同將陳裕慶率領軍隊擊敗了。
在反覆確認了這條消息是真的之後,守將立馬就做出了決斷——那就逃。
陳裕慶率領着五萬的大軍都被擊敗了,他手裏只有區區三千人,怎麼可能守得住紮下縣城。
於是,當天夜裏,他就打開城門率領着三千城防軍往北面跑去。
不過他並不是逃回圩豐縣報信。
而是準備帶着這群手下一路北上,繼續落草為寇。
之所以不回圩豐縣,原因也很簡單,因為黑旗軍主力從他的防區過去,他卻沒有絲毫的察覺,最終導致了五萬平盧軍的戰敗。
無論是瀆職之罪,還是為了泄憤,都會砍了他的這顆腦袋。
所以為了活命,只能落草為寇。
當然他也可以投降蘇宇,不過他是慣匪出身,習慣了土匪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喜歡軍營里的規章制度。
當初詔安時,他就是受不了天雄軍的紀律,才帶着兄弟們成為了二線的城防軍,投降軍紀更加嚴苛的黑旗軍,那是不可能的。
他可不想哪天違反了軍紀,被蘇宇給砍了腦袋。
還是做土匪好。
喜歡為了活下去,只好竊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