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連續下了一周的雨。
陰雨天不僅天氣陰沉,就連街上的行人也跟着變少,花卉店的生意在前幾天十分空閒。
幽采時常在店裏捧着手機跟裴曜聊天,得知了很多城裏花的修煉方式。
比如裴曜會跟他說自己每天早上起床都會去晨跑七公里,每周會去健身房三到四次,每次鍛煉時間都在四十分鐘以上,用以保持腹肌和人魚線。
幽采有點了悟。
怪不得他躥得沒有裴曜那麼高那麼壯。從前在山裏,自己吃飽了就是曬太陽打盹,每天最大的運動量就是跟風較勁——風往哪邊吹,他就使勁往另一方面頂,跟打架一樣玩得不亦樂乎。
時常能玩上一整天,跟勤苦修煉的裴曜赫然不同。
他時常詢問裴曜的鍛煉情況,沒過幾天,幽采就發現裴曜開始在朋友圈更新動態,例如健身後的對鏡自拍,輕描淡寫地配文——今日加練。
圖片上是穿着背心的青年神情平靜地拿着手中的健身器材,結實的肌肉弧度流暢,冒着亮晶晶的汗水,偶爾會不小心露出點腹肌和人魚線。
幽采每次都會點讚評論,每次都會發一個大拇指——這是黃勝經常用的誇獎表情。
他點讚得越多,裴曜就更新得越多。有時早上五點多,腦袋還沒怎清醒的幽採在病房的沙發上眯着眼一刷動態,都能看到整裝待發的裴曜晨跑照片。
他迷迷糊糊想着——真勤奮啊。
他們油菜花一族也有個頂天頂地的卷王了。
指不定過不了多久裴曜就能跟鯉魚精一樣得到躍龍門的修煉機遇,經過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成為執掌方圓八十里內油菜花的油菜花神。
睡在沙發上的幽采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熱血激勵,亢奮地想自己也要如此努力修煉。他奮而起身,在沙發上卷着攤子挪動了兩下,然後啪地一下腦袋窩在舒服的地方不動了。
柔軟的皮質沙發已經被體溫捂得暖洋洋,幽采腦袋埋着沙發,伸出一個手指,給裴曜的朋友圈點了贊外加豎起大拇指的表情,然後兩眼一眯,繼續迷迷糊糊地打起盹。
裴曜微信號屬於八百年不發動態的殭屍號。
直到某天忽然跟詐屍一樣頻頻發各種動態,與之相熟的各路人馬迅速嗅到一點端倪,一呼啦地打着關心的旗號涌過來暗搓搓地問他有了什麼情況。
以黎暨為首,在裴曜每一條健身朋友圈下評論:又練上了哥/
不出兩小時,從前搞樂隊認識的人、機車圈的人紛紛跟緊隊形,下面全是一排又練上了哥/
裴曜視而不見,轉頭就去給幽采發了個一條早上好,還附加從家族群里偷來的可愛表情包——裴家的小輩眾多,家族群里時常各種表情包亂竄。
黎暨看了兩天的健身動態,終於忍不住私聊了裴曜,問他什麼情況。
過了好一會,對面的人才發來消息。
y:我在追人。
黎暨當時在吃早餐,一邊喝着咖啡一邊去看裴曜給他發的消息,結果差點沒被嗆死,驚悚地望着這幾個字。
高中恨不得爬到車頂也要獨自一個坐的裴曜告訴他自己在追人。
這句話還沒完,緊接着又彈過來一條消息。
y:你以前是怎麼追人的?
黎暨緩了一陣子才緩過來,思考了一會,告訴對面說自己一般都是送東西,送花送包送珠寶,實在不行送房子車子,總能送對她喜歡的
y:我也有送。
黎暨實在是心癢難耐,忍不住問了一句裴曜到底在追誰。
對面過了好一會才回復,告訴他是一個男生,自己對那個男生一見鍾情,是命運讓他遇見了那個男生。
黎暨一直知道搞創作的都有些神神叨叨。特別是像裴曜這種,家境優越,在父母的相愛下耳濡目染成長,更加堅定使裴曜成為了宿命論的忠誠者。
他問了一嘴裴曜送的東西大概多少錢,裴曜說大概幾百萬吧,在拍賣行買的,具體數字有些記不清了。
黎暨心底有些咯噔一下。前面裴曜還說追求的對象一天打兩份工,結果面對幾百萬的禮物,卻如此爽快的收了下來。
黎暨第二天就提着水果去私人醫院探望裴曜,順帶旁敲側擊,裝作無意地詢問裴曜一見鍾情的對象,試探裴曜上頭的程度。
病床上的裴曜神色如常地回答,並表現出沒有失去理智的那種上頭。
黎暨心想他兄弟還是穩的。
雖然這兩天發朋友圈發得看上去有點瘋狂,但人還是正常的。
朋友圈嘛,虛擬的網絡地方,發一些超出平日裏的動態也沒什麼。
放下心來的黎暨開始翹着腿跟裴曜閒聊,聊完機車又聊起了圈子裏的事,
他帶着點嫌棄道:「你不知道我那個表弟,最近追個小姑娘,成天跟在人屁股後面,又送包又送表的,結果人都不帶搭理他。」
「他還天天給人小姑娘發消息,人家十條都不帶回復一條的,昨天來我這裏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問我為什麼人不理他。」
黎暨家庭情況複雜,屬於典型的豪門家族,時常上演八點鐘黃金劇場狗血恩怨。
裴曜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看到幽采沒回復,抬起頭皺眉評價道:「你表弟好戀愛腦。」
黎暨:「可不是,分手一次就喝得大醉伶仃抱頭痛哭,嘴上說着不會再愛了,結果人給他發一條信息,他立馬頭也不疼了,人也不醉了,秒回對面。」
裴曜又看了一眼手機,依舊沒有見回復,頭也沒抬地給幽采發了兩條信息道:「感覺你表弟有癔症。」
黎暨唏噓:「也不能這麼說,平常他還是挺正常的,就是太戀愛腦,一談起戀愛來就忘記自己是誰一樣,魂不守舍的」
裴曜滑了兩下微信頁面,試圖刷新出新回復,但遲遲依舊沒見動靜,呼出一口氣道:「那你平時也不說說他。」
黎暨:「有說的,但手和腿長在他手上,沒辦法的。」
說到一半,他突然頓住,看着低頭目不轉睛的盯着手機的裴曜,像是想到什麼一樣驚悚道:「等等,你以後也不會像我表弟一樣吧?給人送幾百萬的東西,然後被騙得一毛錢不剩,凌晨兩點站在街頭蹲在花圃上給我打電話嚎啕大哭說表哥她不愛我了吧?」
裴曜:「?」
他莫名其妙抬起頭:「你跟你弟一樣得癔症了?」
「我為什麼要莫名其妙給人送幾百萬的東西然後被騙得一毛錢不剩,還要因為對面騙了自己凌晨兩點打電話嚎啕大哭,我閒着沒事嗎?」
「你弟是戀愛腦我又不是。」
他一面覺得莫名其妙,一面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看到幽采還是沒回消息後,又給幽采發了幾條消息。
看着裴曜面上的莫名其妙不似作假,黎暨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也是,你也不是那種人。」
裴曜嗯了一聲。
他顯得興致不是很高,頻頻地刷着手機頁面,試圖刷新出新的消息。
但等了好幾個小時,也沒能刷新出一條新信息。
s市連續下了好幾天的雨,如今正好放晴,花卉店的生意好了不少,幽采將手機放在操作台上,忙裏忙外很難再像從前一樣回復。
連續幾天,s市都是大好的晴天,花卉店也連續忙了好幾天。
幽採回消息的速度也越來越慢,有時候好幾個小時才能回上一條信息。
病房裏的裴曜剛開始告訴自己這很正常。
幽采晚上得做護工,說不定白天要好好休息,過了幾個小時回復他是很正常的。
穿着病服的裴曜在病房裏頻繁地起身又坐在,走來走去,一會望望天,一會又低頭看看手機,但依舊沒發現回復。
他心底就跟剛撬開瓶子的氣泡水一樣,情緒密密麻麻地往外冒,開始想是不是幽采不喜歡跟他聊天,只是礙於禮貌回復他而已。
將近一米九的青年坐在沙發上,盯着手機有些出神。
他偏頭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燦爛陽光,猶豫了一下,還是打出了一行字——天氣預報說明天天氣很好,要一起出去曬太陽嗎?
正當他猶豫着要不要往外發的時候,一通電話撥了過來,來電聯繫人赫然是幽采。
裴曜立馬接起電話,裝作看書剛看到一半的樣子低沉道:「怎麼了?」
花店裏,幽采趴在操作台上:「裴曜,我手機好像有些壞了。」
大概是蘇安搜羅了太多表情包與搞笑視頻,將內存本就岌岌可危的手機卡得發燙,直接卡出了五光十色的彩色屏幕。
幽采:「你好像給我發了好多消息。」
裴曜頓了一下,似乎很隨意道:「沒事,你不用回復也行。」
電話那頭的幽采剛想說什麼,卻好像忽然對身旁的人說:「不准偷偷摸我,我在打電話。」
裴曜一愣。
電話里的幽采說完後,又有些無奈道:「好,等我打完電話就摸摸你,但是不能摸那裏,你知道的,摸那裏是耍流氓。」
「要牽手?也行,牽吧。」
他的語氣很輕快,帶着點親近,似乎對身旁的人並不惱,是很縱容的語氣。
裴曜卻好似一盆冷水兜頭潑了下來,唇動了好幾下,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找回自己的聲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掛斷的電話。
掛斷電話後,幽采對着操作台上的小流氓盆栽無奈道:「都說了我打電話的時候不能偷偷摸我。」
小流氓盆栽左右扭了一下,裝作沒聽見,偷偷地用葉子牽着幽采的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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