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這張樣帖以後,林曉寒就出門去了白家。
白家嬸子也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把樣貼給帶來了,她有些懷疑的打開林曉寒遞給她的樣貼,不過看了一眼,整個眼睛便都要直了。
白家嬸子雖然不識字,但基本的審美是所有人共通的。
她憑直覺便覺得這帖子格外精緻漂亮,是自己之前從來也沒有見過的。況且這帖子上的字方方正正,十分整齊,一看就不是亂寫的。
「這是桃花麼?」白家嬸子指着那隻桃花問道:「畫的可真好看啊,咋能這麼像呢?」
「桃花代表了姻緣,又是對美好生活的希望。喜貼上畫上桃花,是對新人們婚後生活的祝福。」林曉寒介紹道:「這只是樣貼,正式的喜帖用紅紙來寫,會更加好看。」
「真好,真好!」白嬸子聽了更是滿意了,她愛不釋手的抓着那張樣貼說道:「林哥兒你果然是大戶人家出身,這喜帖便是城裏大戶人家的樣式麼?今日託了你的福,我也算是長見識了。」
林曉寒也不反駁,只是笑笑道:「這自然是城裏最流行的,一般人都沒有這個排面。若是白嬸子你滿意,那你家的帖子便交給我來寫吧?我算算時間,最多明日便能寫好了給你。」
白嬸子聞言,便也一口應下了。兩廂又商議了一番之後,林曉寒總共給白嬸子優惠了五十文。原本給陸秋成需要四百文的活計,林曉寒只收了三百五十文。
白嬸子十分滿意,把紅紙和錢都交給了林曉寒,又要留他在家裏吃飯。
林曉寒看了眼白嬸子曬在院子裏的菜乾,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從白家院子裏出來,林曉寒感覺整個人都鬆快起來。
穿越以後第一次掙錢,雖說不多,但林曉寒感覺到了自己的價值。
他如今雖然是個哥兒,但在這個時代也並不是不能賺錢,不是只能坐在家裏等着別人來養的廢物。
他捏着錢先去了上次田哥兒介紹的村西一戶姓孫的人家家裏,在他家買了一隻鴨子和十個鴨蛋,花了五十文。接着便提着這隻鴨子和鴨蛋又去了村長陸友山家裏。
林曉寒這幾日在村里打探以後,便發現像陸家村這樣的村莊裏,村長的權力是很大的。
他一個外人,除了陸秋成以外在村里無依無靠,把村長哄好了,許多事情便會好辦許多。
陸友山原本對林曉寒印象就不錯,見他又提了東西過來,自然是滿臉堆笑,十分客氣。
林曉寒把陸友山恭維一番,又拿出自己畫的樣貼給他看,對他說道:「村長,這張樣貼不如就放在您這裏好了,往後這村里要是還有人要寫帖子什麼的,煩請您幫我宣傳宣傳。」
陸友山一看那樣貼,也是眼前一亮。
他在城中也有富戶親戚,見識自然是比普通村民要多,但這般精美的喜帖倒是從未見過。更何況林曉寒的字寫得比他想像中還好,這喜帖哪兒都是頂頂拿得出手的。
陸友山一口答應下來,心中暗道:陸秀才為人本分,是個人才,娶來的夫郎也是個有見識的。往後他家裏恐怕還要發達。
陸友山能混成村長,也是有幾分本事的,當下便下定決心要與陸家二房交好。又承諾了林曉寒,往後村里若是有人欺負他們,便來找他主持公道,自己定是會給他們撐腰的。
做完這些以後,便又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林曉寒回到家裏,發現大房的人竟沒有等他,已經在桌上吃飯了。
見林曉寒走進屋裏,大房眾人面無表情的抬頭看了他一眼,還是李氏開口說道:「林哥兒你一早上都跑哪兒去了?也不和家裏知會一聲。我們找不見你人,還以為你中午不在家裏吃了。」
林曉寒看了眼八仙桌上的飯菜,與昨日一模一樣。只是韭菜炒蛋里的蛋已經連渣也不剩了。其他菜也沒剩下多少了,還被筷子翻的亂七八糟的。
林曉寒頓時沒了胃口,他可沒有興趣吃別人的口水。
同時,林曉寒改變了自己的想法。現在他賺錢了,可以不用等到下個月,明日便能提前去找田哥兒搭夥了。
他也懶得再和大房的人說些什麼,一言不發的轉身直接離開了房間。
回到屋內,他從床下的籃子裏摸出兩隻雞蛋。
這籃雞蛋是陸秋成買來給他早上吃的,吃了幾日,就還剩下六個。林曉寒捏着兩個蛋去了廚房,給自己煮了兩隻荷包蛋。
林曉寒不擅廚藝,但煮雞蛋這種菜色不需要會下廚,只是雞蛋的原汁原味就很好吃了。
他把雞蛋打進鍋里,看到灶台旁有新鮮的白菜葉子,就洗了兩片扔進去。鍋里的湯水沸騰,雞蛋就飄了起來,香味撲鼻。
起鍋之前,林曉寒又放了一勺醬油。只可惜沒有香油,不然味道就更好了!
「敗家呀,作孽!一文錢不掙,一天竟然吃四個雞蛋。」三房王氏路過廚房門外,聞到了雞蛋湯的香味,忍不住大聲數落到,心裏酸溜溜的。
大房屋內,眾人都聽到了王氏的話。小李氏嘬着筷子有些陰陽怪氣的說道:「要說秋成弟是個會疼人的呢,就是心疼自家夫郎也不能這麼浪費啊,咱們有身子的人都不興這麼奢侈的。娘,你說這秋成夫郎不吃咱們準備的飯,自己跑去開小灶,是不是嫌棄咱們啊?」
小李氏是陸春央的表妹,與李氏沾着點親戚,平日裏李氏待她也算不錯。自從她有了身子,便隔日給她煨一個糖雞蛋吃。
小李氏這待遇在陸家村已是許多媳婦子羨慕的對象,但和林曉寒卻是不能比的。
她平日裏嘴巴上跟着婆婆李氏一起吐槽林曉寒,心中卻難免覺得羨慕。畢竟林曉寒上面沒有婆婆需要伺候,唯一一個夫君對他也是百依百順,連家務活都不用做。
聽了小李氏的話,李氏果然冷哼了一聲說道:「這人的福氣啊,是有限的。林哥兒這種就叫做小姐身子丫鬟命。還當自己是林府里的少爺呢?不過一個哥兒,還敢嫌棄這個那個?也不看看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
「要我說新婚三天鮮,秋成現在剛成親不久,還被他迷着,容着他可勁兒作。待過些時日新鮮勁過去了,有多少錢能容得他這樣造?到時候還不是得老老實實的,我們吃什麼他吃什麼。」
再說林曉寒美美的吃完了雞蛋湯,發了一身的汗,感覺身子又爽利了不少。
他這些日子營養好,又有好藥吃着,身子恢復的很快。林曉寒對着鏡子照了照,發現自己眉心的紅痣也比之前要紅艷了一點。
林曉寒這次把碗筷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回到屋裏,開始寫白家的婚書和喜帖。
他把準備好的紅紙鋪在桌上,裁出合適的尺寸,咬着筆桿構思了一番之後,就開始先在草紙上動筆打底稿了。
待文字寫好了,檢查以後沒有錯漏,林曉寒便再謄寫到準備好的紅紙上。
寫好的婚書周圍他用墨汁畫了一整圈桃花,每條邊只斷開一點,翹起一朵桃花,好像用桃花枝幹圍了一個邊框。
待婚書寫好了,他便開始寫喜帖。
喜帖也是先在草紙上寫一遍,名字的位置空出來。樣式就與方才給白嬸子看過的樣貼一樣,一連畫了六份以後,又將墨跡晾乾了,他再在上面填寫被邀人的名字。
這些事情對林曉寒來說是很簡單的,但全部完成也花了他兩個多時辰。待婚書和喜帖全。部寫好了,林曉寒便把它們收好放了起來。然後數了二十文錢出來,朝着田哥兒家裏去了。
林曉寒走到田哥兒家門口的時候,便見他家院兒外站了不少人,屋裏還傳來了爭吵聲和嗚嗚的哭泣聲。
林曉寒隨意找了個人打探了一下,才知道原來今日城裏傳來消息,說田哥兒的丈夫老王打工的那個礦洞塌了,人埋在礦底沒有救出來。礦上使了人遞來消息,還有二兩銀子的安葬費,再多的錢便也沒有了!
陸家村和鄰村有不少貧農家裏都有人在礦上打工,遇到如此飛來橫禍,心中雖然同情,但也習以為常了。
只是剩下田哥兒與柱子一對孤兒寡夫的,日子怕是越發艱難了。
若是如此便也罷了,田哥兒帶着柱子,守着兩畝薄田,怎麼也能湊合過。
然而田哥兒嫁的那老王家裏不是個東西。當日成家時說好了分出去的田,待老王一死,家中公婆與兄弟們便翻臉不認賬了,立刻就要把田給收回去。便是連親孫子王柱子也不管不顧了。
在陸家村這種地方,家中若是沒了男人撐腰,便會有不知好歹之人欺負上來。再加上田哥兒是外地嫁過來的,王家人就更是肆無忌憚了。
林曉寒走進去,便瞧見田哥兒正一手叉腰,一手握着一把鐮刀從屋內衝出來,瘋了似的對着幾個人揮舞着。
那鐮刀好幾次貼着他們的頭皮過去,差點削掉半個腦袋,驚的那幾人屁滾尿流的從院子裏跑了出去。
「瘋了瘋了!田哥兒發瘋了!」他們面色驚恐的邊跑邊喊。院子外面圍攏的人群見狀也連忙一鬨而散了。
「我跟你們拼了!」田哥兒雙眼血紅,直到把院子裏外圍觀的人全都趕走了,回頭看見林曉寒,才哇的一聲丟掉了手上的鐮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太欺負人了!他們太欺負人了!」田哥兒哭的泣不成聲。
田哥兒這麼老實的一個人,若不是把他逼急了,又怎會如此?
林曉寒不忍的走過去拍了拍田哥兒的背,把他扶起來道:「走,進去吧,秋天來了,地上太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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