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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大寒。
寒氣之逆極,故謂大寒。
一年之中的最冷的日子,終於來到。過了大寒,即將迎接新年,迎接下一個開過年的立春。
蘇家半山腰那一棟老別墅,上午冬日的暖陽照射在那一棟別墅里。一眼看上去,像是有着一層金黃色的金子覆蓋在其上一樣。這一棟大別墅,佔地方圓百里,格外的恢弘磅礴。
要是按照往常,新年將至。這一棟大別墅里,早已經開始貼對聯喜氣洋洋迎接新年。但是,這一次大寒,整棟別墅死氣沉沉,沒有一點兒動靜。
不過,別墅裏面已經人滿為患。整個蘇家家族的子孫,都是站在大堂之中。蘇媚然蕭逸,以及蘇仲和蘇剛。還有蘇淶蘇雙所有蘇家兄妹,那蘇媚然的舅舅蘇智都是來了,齊聚一堂。
這麼整齊的隊伍,只因為都是受到了老爺子的號召雲集。
蕭逸和蘇媚然,嘴角噙着一絲笑容。蘇仲和蘇剛,滿臉陰沉。蘇淶蘇雙一行人,都是臉色帶着一絲竊喜的笑容。
這麼多日子以來,老爺子都是深居臥室之中,不與外人接觸。這一日,突然召集大家前來。所有人都是隱約的感覺到,老爺子必定是自知大限已至,號召大家前來,臨別前見個面了個願。
「媚然,這次父親要是西去了,那麼你父親可是不准前來。」蘇淶猶豫了一下,終於衝着蘇媚然發難起來。
「為什麼?」蘇媚然臉色一冷,開口詢問道。
「很簡單,你們一家已經不算是我們家族的人了。」蘇淶陰沉着一張臉,徐徐說道:「這次為了了卻父親的願望,把你從江海喊過來,已經看在天大的恩情上。父親西去,你那個不爭氣的爸爸媽媽還是別來了。當年的那些事情發生,你父母親都已經不算是家族的人了。」
「哼。」蘇媚然板起了一張臉,開口沉聲道:「這樣看來,以後你就是整個蘇家的主人了?」
「當然。」蘇淶一臉肯定,然後開口徐徐說道:「真要想讓你爸媽過來盡孝的話,媚然只要你答應我嫁給葉家少爺葉流雲。那麼,自然我這個做大伯的可以為你們家通情一下。」
不過,聽着大伯這席話,蘇媚然壓根回答都是懶得回答。
「葉少爺,這些年天資聰慧,以後自然會執掌葉家的權勢。你嫁給她,自然是最妙的決定。」老爺子還沒死,蘇淶已經蠢蠢欲動慫恿起蘇媚然來:「關鍵在於,現在家族大不如以前。你要是嫁給葉家了,他們便可以資助大伯,讓這個蘇家起死回生。這樣一來,你自然是可以替你那不爭氣的父母親贖罪。」
聽着這大伯蘇淶的陰謀陽謀,蕭逸仰起頭來。晃動了一下脖子,然後輕輕的笑了笑道:「葉少爺的確很美。生的俊俏,面如冠玉,風華絕代。」
大伯微微一愣,不明白這蕭逸怎麼讚美起自己的對手來。不過,這畢竟是好事。大伯蘇淶馬上嘿嘿一笑,開口道:「媚然看來,你領來的這位兩腿之間很上道。他說的很對,拋開一切來說,那葉流雲的確很俊美。你嫁給他,倒是相得益彰,錦上添花……」
這大伯蘇淶一看這事有希望,馬上開口連番說道。
只不過,蕭逸接下來一句話卻是一下子打斷了他:「葉流雲生的美,但是你想的更美……」
……
正滔滔不絕的大伯蘇淶,馬上臉色一下黑了下去。袖中的雙拳,一下子緊握了起來。他蘇淶聽過不少損人的話,但是蕭逸這一句是蘇淶這幾十歲的時光里,聽到最損人的一句話。
旁邊的蘇媚然,馬上掩嘴輕笑了起來。
正在這個時候,那老爺子大廳的側門哐當一聲被推開。那臉上滿是皺紋的黃嫂,從門外走出來。看了看這一干蘇家兒女,神色之中略有失望之色,開口喊道:「老爺子喊大家前去臥室一趟。」
這一下子,這一干蘇家兒女。終於都是臉色一沉,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一個個臉上都是湧現出幾分悲惋之色。
老爺子的臥室,多日深鎖。這一下子,卻是忽然召集大家前去。很大一個可能,那就是宣佈臨終遺言。所有人心頭一緊,暗暗的在揣測着老爺子把這偌大的家當如何分配。
臥室之中,那三足鼎爐升騰起裊裊的麝香。
相比往日以來,這三足鼎爐之內的麝香,燃燒的更加旺盛。整個臥室之中,青煙瀰漫。一眼掃過去,看起來宛如仙境一般。
這進來的蘇家兒女,大多數的目光一觸及到那青銅色的三足爐鼎,神色都是為之一動。然後,抬頭看向那一張花梨木大床,眼神里掠過一絲不可捉摸的慌亂神色。
花梨木大床之上,老爺子蘇文龍背靠在那床背之上。氣色已經好了許多,難得的湧現出幾分紅潤之色。那陷入下去的眼圈,都是湧上來一些。臉部依舊枯瘦,但是沒有了往日輕微的浮腫跡象。
「父親。」蘇淶一進屋,頓時往前撲了過去。跪在了老爺子蘇文龍的大床之前,開口嚎啕大哭道:「是我這個大兒子沒用、無能。沒有想辦法醫治好您,是我沒用無能啊。」
這老爺子那臉上的紅潤,落在蘇淶這幾人眼中。正是生命迴光返照的跡象,所以這最後的一刻他們都死表演的相當逼真。
畢竟,現在表演的好。等會老爺子看的滿意,遺言之中分配財產的時候,自然是可以分配多一點。
只不過,蘇媚然和蕭逸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們是最清楚老爺子身體狀況的,同樣知道老爺子這一次把大家召集過來所為何事?
還有沒有跪下去的是那蘇仲和蘇剛父子,這會臉色一暗。沒有蘇淶那一群人那般做作,只是眼眶之中滾下大滴大滴的淚水。
老爺子看着這群狼子野心兒子女兒的表演,嘴角湧現出一絲輕輕的冷笑。然後,從床上翻身下來。拿起了一件軍大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看着那跪在最前面的大兒子蘇淶。注視了幾分鐘,那老爺子蘇文龍忽然猛然出腳,一腳揣在了那蘇淶的臉上。
「蘇淶,你不是沒用,你是太厲害了,太有用了。」老爺子這會氣得眉毛都是抖動了起來,開口怒聲呵斥了起來。
這老爺子的反常行為,有那中氣十足的聲音,還有那強有力的一腳,讓房間內的蘇家兒女都是全部呆滯住了。所有人都是仰起頭來,不解的看向了老爺子蘇文龍。
只不過,老爺子蘇文龍踹了這大兒子蘇淶一腳之後。深吸了一口氣,在房間之中來回走動了幾步。然後,把那一件軍大衣給自己披好,開口朗聲的道:「我蘇淶這一生,白手起家。在這京城,創立整個蘇氏集團,躋身在成為京城四大家族。當初,憑藉的是一腔的熱血,一生的虎膽以及豪賭。可謂是一路披荊斬棘,這一路走來相當不易。」
老爺子蘇文龍這一瞬間,開口感嘆了起來。從老爺子的感嘆聲中,難免可以聽出這老爺子當年的豪情熱血,憑藉着一雙赤手空拳,打下了這大片的江山。
「不過,就因為當年我白手起家,赤手空拳打下了這蘇家的江山。」老爺子的聲音非常高亢,聽起來像是空中大旗飛舞:「所以,這沒有靠山的蘇家。在我老年之後,問題漸漸凸顯出來。我們畢竟根基不牢,我們畢竟人緣不廣。」
說着說着,這老爺子蘇文龍一腳踹翻了那角落的三足爐鼎,聲音再次提高了幾個分貝:「可是,這都不是問題。最大的問題,而是後繼無人。一個大家族看起來光鮮亮麗,一個大家族看起來雄震四方。但是,只要後繼無人,那麼必然富不過三代。」
聲音說到最後,難免有着幾分的激動,帶出了絲絲的顫音。
這老爺子臥室之中跪下的這一群人,這一下子都是不敢動彈。老爺子昔日的雄風,像是一瞬間再次回來了。這群人小的時候,都是知道老爺子那剛烈威猛的脾氣。這一下,似乎再次看到了昔日那宛如老虎一般的父親。一個個,嚇得都是連呼吸都是不敢大口的呼吸一下。
「我蘇文龍,生了你們這麼多的兒子女兒。我為什麼要這麼多兒子女兒,你們知道嗎?」老爺子眼光如炬,聲音宛如天雷一般。
一個個都是嚇得頭都是快觸碰到地上,壓根都是不敢說話。只有那被踹翻的三足爐鼎,傾覆出來的麝香,這會劇烈的燃燒發出嗤嗤的聲音來。
「那是因為,我害怕後繼無人。所以,我多生幾個。」老爺子深吸了一口氣,長嘆一聲說道:「多生幾個,那就可以防着備着,以免出現後繼無人的情況。但是,現在看來,我蘇文龍最大的錯誤,就是孩子要多了。早知道是這樣的情況,我蘇文龍應該全部把你們塞進茅坑裏。」
聲音悲涼,悲涼之中帶着一絲難以抑制的悲憤。在這房間之中,餘音繞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