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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景不是隨便就會被沖昏了頭腦的人,仔細想想趙俊的話,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去睡吧。」趙俊道。「等他們的人把武器送上山來,再說。」
張小景卻搖頭:「睡不着,趙哥,我們的人怎麼處理?死了十七個。」
趙俊聽見這個數字的時候,差點沒哭出來。
本來以為建造了這個堡壘,大家都會安全,沒想到會有這種事情。
稍微緩了一下,他才說道:「那邊有個斜地,不適合建造房屋,們我們把那邊作為墓地吧。」
「但山頂本來就小,這樣會佔了很大一片地方,還是火葬吧。」
張小景嗯了一聲,趙俊轉身進去找了一桶汽油出來,張小景在把他們堆在一起。
把每一個的名字都給寫好,放在旁邊,方便辨認。
點着了,燒起來的時候,趙俊也點上了一支煙,問:「你怎麼能記住大家的名字?」
「大家去睡覺的時候。」張小景道。「我去找了嫂子,她這段時間做不了多少事情,但是把能做的都做了,她有個名單,她也認識每一個人,包括新加入的。」
趙俊頓時覺得眼睛有點乾澀,是啊,直到現在,他還是連這些人的名字都叫不上來。
但是大家比他想像中的更團結,至此,趙俊在心裏暗暗發誓,他要好好守護這些人。
屍體會燒到天亮,太多了。
張小景被趙俊催着去睡覺了。第二天還要靠他去送信,不能這麼熬着。
就剩下趙俊一個人看着屍體在燒,心裏有千般滋味。
「趙哥。」身後有人叫他。
不用回頭,趙俊也知道是常隱。「你怎麼還沒睡?」
「睡着了,聽見火聲就醒了。」常隱回答道。「最近睡眠很淺,還有,我在想一件事。」
趙俊心裏跟明鏡似的,卻故意問:「在想什麼?」
「古拉。」常隱回答道。「這傢伙晚上救了我一命,但那麼多人,大家都會救我,他搶了先,我其實很清楚,他是故意這麼做的。」
趙俊不解地看向了他。
「先聽我說完。」常隱道。「雖然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我不怪他,他想讓我釋懷我哥哥的事情,他不想死。」
「因為他妻子已經有了身孕,他不想讓孩子生下來就沒有爸爸。而且,小琳是個好女孩,這段時間,她也一直來幫我,我知道的,她想減輕我心中的仇恨。」
趙俊嗯了一聲:「然後,你怎麼說?」
「我……」常隱深深地嘆了口氣。「我本來很痛恨他們的行為,能理解,但是我不理解為什麼他們能為了自己對付我哥哥,我卻要為了他們放下仇恨。」
「可是今天我聽見秋生的故事,那一刻,忽然釋懷了,秋生說的很對,世界末日了啊,周叔也再錯,也是他叔叔,可是另一邊,是他父母。」
「剛開始我不能理解為什麼他父母明知道是周叔也害了他們,卻還是願意原諒,並且託付孩子,後來我想明白了,那是無奈之舉。」
「每個人都想活着,但真的到了絕路的時候,就算對方是仇敵,也只能委屈自己,連死,都顯得不算什麼。」
「秋生是個好孩子,他能放下仇恨,直至最後一刻。我也看明白了,古拉不是個惡人,他做的那些也只是無奈之舉,因為他沒辦法反抗。」
趙俊微微一笑:「所以決定放下?」
常隱點了點頭:「但這事兒別告訴他,讓那個混蛋背負着愧疚一段時間吧。」
「好。」趙俊雖然覺得他有點孩子氣,但自己沒法兒說,因為死的如果是徐若雨或者露西其中的一個,他不能保證自己有常隱的氣量。
常隱說完了,像是很放鬆一樣,他起身道:「我去睡了,早點休息,趙哥。」
「去吧,晚安。」趙俊說了這麼一句。
這小子剛走沒多久,忽然有一雙手從後面抱住了他。
「露西。」趙俊以為是露西。「抱歉,今天我知道你很難受,你記得他們每一個人,但我沒辦法陪着你。」
那個人靠在了他的後背上:「趙哥,我不是露西姐姐。」
趙俊嚇了一跳,這聲音,頗有些陌生來着。
他想掙扎,因為對方完全貼着他,那個部位很柔軟,就這麼親密地貼着……
「別動!」她說道。「我今天很害怕,坦白說,上一次你們進攻深水鎮的時候,我也很害怕。」
「一直生活在那種環境下,已經很吃力了,忽然有一天,戰爭到了家門口……」
趙俊聽出來了這個聲音:「茉莉,這樣不好,你鬆手,我們好好談談。」
「我不要。」她倔強地回答。「就讓我抱抱你好嗎?我真的害怕,不是在騙你,上次你告訴我,有事就來找你,是你說的,想反悔嗎?」
趙俊哭笑不得,的確是他說的,這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但……算了吧,今天發生的事情,的確是太突然了,抱一下,應該沒事的。
「沒事了,茉莉。」
「我知道沒事了,但仍然心有餘悸。」她回答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就仿佛那次深水鎮,不同的是你們沒亂殺人,這些傢伙卻想把我們都宰了。」
「趙哥,我不知道下一次這種情況,我還能不能活下來……」
「你應該有勇氣。」趙俊道。「有我在,你們就是安全的,但同時,你們也要有活下去的勇氣!」
露西嗯了一聲:「我有,我……好吧,我很想有。」
「那我現在把我的勇氣分給你。」趙俊道。「你記住了,這個世界沒有人應該活着,應該比別人高出一截!」
「你是時候做自己了,茉莉!你那些姐妹都需要一個帶頭的人,這裏沒人在意那些事情,你們可以很好地生活。」
「我也能用槍嗎?」她問道。
「當然!」趙俊回答。「只要你有勇氣!」
「有!」茉莉很肯定地回答。「謝謝你,趙哥,我現在不怕了。」
說着,她忽然小雞啄米似的在趙俊臉上親了一下,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