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家庭醫生去而復返。
「這傷口感染加上受寒,情緒波動過大引起的暫時性昏厥」家庭醫生有些憐憫的看了眼李十安,不知道這幾個小時的功夫她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削瘦的身形蜷縮在被子裏的模樣,可憐的很。
「我已經給少奶奶注射了消炎針,但是如果後半夜還是持續高燒的,還是要去醫院」
醫生臨走之前,不忘囑咐道。
紀秋白沉靜的點了下頭,低聲「嗯」了一聲。
所謂病來如山倒,許是堅強了太久的人,總是需要一個宣洩口來將所有的壓抑和痛苦都湧現出來。
即使是吃了藥,注射了退燒針,李十安的體溫到後半夜還是沒有絲毫的消減,反而有越演越烈的局勢。
「紀少,少奶奶的體溫比一開始還要高。」傭人看着睡眠中面色通紅的李十安,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滾燙的立馬縮回了手。
紀秋白眼眸狠狠的頓了一下,下一秒,陡然將人從床上抱起,朝着門外走去。
「紀少,還沒有天亮,您這是要帶少奶奶去哪兒?」
說實話,親眼看着李十安是怎麼狼狽的被從浴室拖出來的傭人,不禁有些擔心他會再次發瘋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紀秋白如同沒有聽到一般,大步流星的帶着人去向了醫院。
醫生單是用手測量了一下溫度,就馬上讓護士安排了輸液。
「人都昏迷了怎麼現在才送過來?」小護士進行輸液的時候,看着李十安眉頭緊鎖,面色潮紅的模樣,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一旁的醫生咳嗽了一聲,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小護士抿了下唇。
李十安這一次的昏迷加上傷口感染,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或許是睡的時間太長,又或者是高燒帶來的虛弱感,她醒來後整個人都呈現一種半游離的狀態,睜着眼睛,但是眼神卻沒有聚焦,像是在發呆。
紀秋白坐在病床邊,看着她發呆的模樣出神。
一整夜沒休息,他的狀態也不是很好。
眼睛裏冒着血絲,下巴上也長出了青荏。
「你終於醒來了,再不醒,我都要懷疑被你看病的那傢伙是不是個庸醫了。」昨天給她輸液的小護士明顯是個歡脫的性子,拿着體溫表朝着李十安走了過來,「再測量一下體溫,看看溫度是不是下去了。」
李十安慢慢的回過神來,朝她看了一眼,然後有些費力的伸出手想要來接。
紀秋白卻先一步接了過來,「我來。」
李十安放下了手,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紀秋白將溫度計放到她的腋下,然後將她的手重新放回被子裏。
男俊女俏,這幅畫面似乎無論怎麼看都是溫馨浪漫的,可李十安的神情卻懨懨的,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吃,似乎成了她和紀秋白的日常。
她以前從來都不知道,看似溫和的紀秋白,既然會那麼喜歡動手。
陳宵禮最近有些輕微的咳嗽,趁着中午的時間,便來醫院拿點藥。
卻沒成想正好看到站在走廊里打電話的紀秋白:「還沒退燒留院先觀察兩天,嗯生日宴那天,看情況,嗯」
高燒不退?
李十安生病了?
陳宵禮去前台編了個謊話,就從護士的口中知道了李十安的情況。
然後遲疑了數秒,還是給林遇深撥去了電話。
「有件事情,或許你想要知道」
「膝蓋處的上像是玻璃一類東西扎進去造成的傷口受了寒氣高燒了一整晚」
林遇深靜靜的聽着,一直沒有說話。
陳宵禮有些狐疑的看了眼手機,確認還是通話中後,「餵?」
「嗯。」
陳宵禮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想法,「反正事情就是這樣,你自己掂量一下吧,紀秋白還在醫院,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現在來。」
免得到時候撞上,說不清楚。
林遇深:「我沒有打算去。」
陳宵禮略顯驚訝的笑了下:「看來是我想多了。」
紀秋白在走廊內打完電話,伸手掏出一隻煙來,想要點上。
可隨即想要這裏是醫院,只能按耐了下去。
病房內。
「是我什麼都不要,只要可以離開」李十安坐在病床上,靜靜的看着窗外飄動的樹葉,眼光透過密密疊疊的樹葉灑落在她的臉上,樹影光駁。
「什麼時候可以有結果?」
「不我希望理由是:感情破裂,無關乎出軌,沒有第三者」
「李女士,身為你的律師有件事情我還是想要提醒你一下,紀少風流的名聲早已經傳開,只要你肯你能分到不菲的一筆財產,男方是過錯方,法庭會對你的提出的諸多補償給予肯定。」
電話那頭的律師誠摯的提出自己的建議。
這樣的建議,在他多年的從業生涯中,沒有人可以拒絕。
然而,李十安卻還是搖了搖頭:「不用了。」
原本就不是她的東西,她也不想要強求什麼。
律師頓了下:「好,我尊重你的意思,只是以感情破裂為離婚理由,進行起來恐怕不會太順利。」
李十安:「麻煩您了。」
通話結束後,李十安放下手中的手機,不經意的目光朝着病房門口的位置瞥了一眼,正好看到紀秋白轉身離開的背影。
李十安楞了一下。
看來,是聽見了。
這樣也好。
紀秋白從離開後,再沒有出現在醫院。
前來掛針的護士,看着她孤零零一個人待在醫院的場景,閒聊的時候問了一句:「如果你丈夫工作忙,可以聯繫一下你的家人來」
家人?
李十安唇角的弧度僵了一下,她說:「我沒有家人了。」
小護士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已經過去很久了。」時間慢慢的可以抹平很多傷痛,以至於後來不去刻意的回憶,就能不再觸及。
「咦,門口的那位男士,是你朋友嗎?」小護士調節好吊針,看到門口站着男人,出聲問道。
李十安聞聲抬頭看去,卻什麼人都沒有看到。
小護士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語道:「難道是路過的?」
李十安並沒有放到心上,只當她是看錯了。
傍晚的時候,顧盼知道她入了院,買了東西來看她。
「怎麼回事?怎麼又跑到醫院來了?」
李十安扯動了下唇角:「沒事,只是有點發燒。」
這話說給別人聽,或許還能取信於人,對於相識多年的顧盼卻是一點都不相信的:「只是單純的小感冒,你就不會住院了。」
她做事從來都是輕傷不下火線的典型。
李十安笑了下:「真的沒有什麼大事情,只是,這兩天店裏的事情就要你多操心了。」
她不想要,顧盼也識趣的沒有多問,兩人就勢沉默了下來。
今天的顧盼似乎格外的安靜,眉間似乎隱藏着心事。
「你跟陳宵禮」
顧盼垂下頭,澀然的笑了下:「十安,我覺得,我可能又在痴心妄想了。」
李十安神情凝重了一分:「他欺負你了?」
顧盼搖了搖頭,「沒有只是」
李十安:「只是什麼?」
顧盼:「只是他不愛我,喜歡一個人眼睛裏是會發光的,你沒看見,他連接到她的電話,眼睛裏的光彩都是亮的,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很溫柔,也很會照顧我的感受,可我知道他的心裏,根本就沒有我。」
李十安沉默了數秒:「既然你都看明白了,還跟他糾纏什麼呢?」
顧盼扯動了下唇角:「可我喜歡了他七年啊,喜歡了七年,我也等了七年,現在終於等到等到他肯回頭看我一眼了,我怎麼甘心就這麼放棄呢。」
誰能甘心放棄呢。
李十安眼神有些複雜,語調很輕,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說話還是在跟顧盼說:「有時候,能放棄,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才能減少很多煩惱。
可就像是顧盼說的,有時候我們明明看的明白,卻不甘心就此放棄。
總是懷抱着那微乎其微的希望去堅持,等待一個千萬分之一的希望,等待那個「萬一」。
萬一堅持堅持,就能等到想要的呢?
萬一再等等,他就能發現我的好,愛上我呢?
萬一,萬一
可誰又能知道,這個「萬一」究竟是萬分之一,十萬分之一,百萬分之一,又或者是更多
說白了就是心有不甘。
顧盼搖了搖頭:「大概我永遠都學不會做一個聰明人,十安如果我有你一半的漂亮就好了」
如果跟你一樣漂亮,跟你一樣自信從容,跟你一樣的出身高貴,而不是一隻自卑的醜小鴨,我大概在陳宵禮面前,就會更有吸引力一些。
李十安聞言,只是搖了搖頭:「如果你是我,可能還會有新的煩惱。」
人羨慕的只有自己沒有擁有的東西,不是東西本身,只是「不曾擁有」。
紀家大肆舉辦生日宴這天,所有人才恍然,原來不久前在紀秋白結婚紀念日上出現的男孩兒。
不是紀秋白的兒子,而是弟弟。
上流社會中身居高位的男人有幾個私生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能被公開承認的卻是寥寥無幾。
只能說,紀亦舟的母親,並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先是在紀少的結婚紀念日當天引起一陣轟動,再吹吹枕邊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給自己的兒子正了名,自己也順利的有了爭奪紀家家產的資格。
當天,李十安穿了一襲拖地抹胸黑色長裙,她身材窈窕高挑,單只是站在那裏就足夠能引起不少的矚目。
只是,外人看起來的端莊驚艷,實則卻掩藏着常人沒有辦法體會的痛苦。
每走一步,膝蓋都要彎曲一次,也要扯動傷口一次。
她今天原本並不打算來,但是紀母卻再三警告她就算是爬也要在今天路面。
沒有辦法之下,李十安只好來了。
跟紀秋白站在一起,貌合神離的跟來賓打着招呼,只是很快她就堅持不住了。
紀秋白淡淡的朝她看了一眼。
李十安捏着酒杯,歉意的跟身旁的賓客打了聲招呼:「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間。」
紀秋白的視線緊緊的追隨着她的背影,招來其他人戲謔的調笑:「紀少跟夫人的感情可真好。」
感情好嗎?
紀秋白扯動了下唇角,沒有接話。
說話那人似乎也想到了紀秋白那些被傳得沸沸揚揚的桃色新聞,有些尷尬的笑了下。
李十安並沒有去洗手間,而是招來侍者,給她準備了一間單獨的房間。
微微扯開長長的裙邊,看着膝蓋上纏繞的繃帶,好在沒有出血的痕跡。
但是疼痛感卻並沒有減少幾分。
李十安慢慢的吐出一口氣,靠在沙發上,靜靜的坐着。
房門應聲而開,李十安下意識的便認為是去而復返的服務員,「把東西放在桌上就行了。」
她讓侍者去將自己的包拿了過來。
前來露面的事情她已經做到了,剩下無論紀母三人想要做什麼,都跟她無關了。
只是,前來的服務員似乎是沒有聽懂她的話,徑直朝她這邊走了過來。
李十安聽到腳步聲,抬起了頭,「是你。」
林遇深目光如鈎:「腿傷的傷怎麼樣了?」
「嗬」李十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開口之前就先笑出了聲,她說:「林老闆還是不要關心我了,我承受不起。」
即使再不願意承認也不得不開始承認,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不再是記憶中的那個沈謹言了。
她等了這麼多年,想要再見上一面的男人,終究還是消失了。
李十安對林遇深其實心中是懷着幾分怨,幾分恨的。
恨他讓她的沈謹言消失了,也恨他頂着曾經那些美好的回憶,轉而來利用她。
林遇深眼眸緊縮:「安安,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李十安低首淺淺的笑:「我沒事,很好,這個答案,林老闆滿意了嗎?」
他蹲下身,想要撩開她的裙擺,去看她膝蓋上的傷。
「十安,你要的果汁我給你拿來了。」顧盼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林遇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李十安紅唇翕動:「林老闆,請回吧,我想要休息休息,即使你想要做什麼戲碼,也要等我有精力配合的時候,不是嗎?」
林遇深墨色深瞳帶着傷痛,「安安」
「滾!」李十安將顧盼遞過來的果汁朝他摔了過去。
林遇深的身上濺上了不少的果汁,可他卻好像沒有察覺到一樣,還是那麼直直的看向李十安。
「看來,林老闆的聽力果然不是很好只是,你女朋友都來了,你還要繼續待下去嗎?」李十安嘲弄的看着門口的方向。
那裏,站着的是——紀婉兒。
李十安想:還真是巧啊。
每一次紀婉兒都會那麼恰如其分的出現。
幾乎是沒有一次例外。
她該安慰自己這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巧合,還是敬佩時隔五年後林老闆計算人心的過人本事?
房門關上,只留下李十安和顧盼。
顧盼擔憂的看着一言不發的李十安,「你剛才上來之前,特意讓侍者通知我,就是為了防備剛才那一幕?」
或者更準確的說是防備紀婉兒的「捉姦」?
李十安半垂着眼眸,在眸底沉下一片暗影:「我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我連他也需要防備」
顧盼:「他?」
李十安閉了閉眼睛:「他,就是沈謹言啊。」
大廳內的生日宴進行到了高潮。
紀亦舟穿着小小的燕尾服跟在紀父的身後,切了蛋糕。
紀父正式宣佈紀亦舟成為紀家的一份子,而馮丹丹母憑子貴自然也正是進入紀家。
紀母雖然是笑着,可眼神里顯然沒有什麼笑意。
當晚,紀家人都坐在了客廳內,進行了一場多人參與的家庭會議,旁邊坐着的還有律師。
這是紀母三人的意思,是舉辦生日會的條件——先行分割紀家的家產。
李十安並沒有參加,因為在生日宴後,紀母難的給了她一個好臉,以她的腿傷還沒有完全康復為由,讓司機將她送回了醫院。
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李十安遲疑的上了車。
但心中其實一直惴惴的有些不安。
「秋白的額份應該再多一份。」在紀父說出分配方式後,紀母忽然開了口。
紀父以為她要多事,沉聲問道:「理由?」
紀母看了一眼馮丹丹:「還能是什麼理由?十安肚子裏壞了我們紀家的長孫,秋白馬上就要有兒子了,再不濟也是個女兒,你這個做爺爺的,難道不應該替他着想着想?」
紀父一愣:「十安懷孕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對於這一出,馮丹丹也是奇怪萬分:「姐姐不會是因為想要多分一份家產,故意拿這種事情誆騙我們吧?」
紀母:「是與不是,你們打個電話問問不就知道了?不然這些日子,十安一直在醫院做什麼?一點小感冒至於在醫院待這麼久?」
紀秋白聞言,擰了擰眉頭,朝着紀母看了一眼,紀婉兒遞給他一個眼神,讓他暫時配合。
紀秋白見此,只好保持了緘默。
李十安懷沒懷孕,他再清楚不過。
如果紀母所言屬實,那最初的財產分配方式就需要重新規劃。
一行人在客廳內爭執來爭執去,一旁前來的律師眼觀鼻鼻觀心,權當自己不存在。
紀父被吵得不勝其煩,紀亦舟在母親的示意下,主動走上前,輕輕的給紀父捏了捏頭。
紀父看着乖巧的小兒子,露出了幾個小時以來的第一個笑容,「乖孩子。」
紀母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
紀婉兒也沉下了臉。
紀秋白神情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
持續了將近三個小時的家庭會議,宣告失敗,並沒有能夠商量出一個合適的分配方案。
最後紀父直接站起身,上了樓。
馮丹丹見此,拽了下紀亦舟,「亦舟,去跟你爸爸好好聊聊天。」
紀亦舟很聽話,點了點頭,就上了樓。
紀母抿了抿唇,她自然是不願意讓紀亦舟在紀父面前刷足好感:「婉兒,你去給你爸泡杯茶。」
說實話,這種跟小孩子爭寵的事情,紀婉兒是瞧不上的,即使紀亦舟再會賣乖也沒什麼用處,他輸就輸在年齡和根基,即使他拿到部分紀氏集團的股權,除了分紅,他根本插足不了什麼。
但話雖然是這麼說,該拿到手的東西,還是沒有放手的理由。
紀婉兒去廚房泡了杯新茶端上了樓。
馮丹丹見此,暗自咬了咬牙,強行笑道:「姐姐,我和亦舟既然都搬來了,想必你也一定把房間給我們安排好了吧?」
紀母低聲咒罵了一句什麼,沒有理會她,離開了。
紀秋白瞥了一眼馮丹丹外露的不滿,眼神中帶着幾分的狐疑。
沒來由的,他有種感覺,但是靠馮丹丹這個女人的手段,未必見得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畢竟這麼多年都沒什麼響動,怎麼好像忽然之間就聰明了起來?
而此時醫院裏的李十安,心中也在暗暗的窺測着紀母的用意。
是不想讓她摻和進紀家的家事裏?
還是有什麼別的目的?
只是想來想去,都沒能想到什麼線索,她有些疲憊的按了按眉心的位置。
說實話,這種窺測來窺測去的生活,真的挺累的。
李十安一向很討厭麻煩的事情,正如她以前不喜歡應付人際交往之間的迎來送往,也懶得去猜測任何人的任何心思。
因為她總是覺得,人之間的相處貴在真誠,猜來猜去的,有什麼意思?
只是那時的李小姐還不懂得,她之所以可以不面對這些,是因為她有所憑藉,她即使不去做,只要有李家大小姐,李董獨女的這層身份在,就沒有人會為難她。
甚至還會稱讚一句:真性情。
可當憑藉消失,不懂人情世故,就是不懂人情世故,再沒有人會給它增添上一層好看動人的外衣。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李十安慢慢的就睡了過去。
李十安在睡着的時候,隱隱的似乎感覺到了有什麼人進了病房,並且還不是一個人。
她想要睜開眼睛一看究竟的時候,手臂上忽然像是被扎進了針管一樣,很快意識就消散了。
紀宅。
紀秋白看着紀母,眼神中帶着抹沉色:「這件事情做決定之前,你們沒有人想過要跟我商量?!」
紀母表現的很是不在意:「這樣做有什麼不好?你娶了她,我們紀家也養了她兩年,現在該輪到她提我們做點貢獻了,有什麼不可以?」
坐在沙發上的紀秋白沉了數秒,「這件事情不用說了,我不會同意!」
紀母有些急了:「什麼叫你不會同意?!我跟你姐姐商量了這麼久的辦法,你說不同意就不同意了?!這件事情不能由着你的性子來,就這麼多決定了,我已經跟醫院那邊打了招呼,今天就行動。」
紀秋白:「我不會配合!!」
對此紀母似乎早就有所準備,「這件事情不需要你配合,我已經讓人都準備好了。」
紀秋白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分外的陌生,他驀然站起身:「你們究竟瞞着我做了什麼?!」
他作勢拿着車鑰匙就要朝着外面走。
紀婉兒卻忽然推門走了進來,正好跟他對上,「怎麼生這麼大的氣?這是怎麼了?」
紀母也隨之站起身,有些恨鐵不成鋼道:「婉兒你來得正好,你來勸勸他,他現在竟然想要趕去醫院!!」
紀婉兒頓了一下,隨即笑道:「秋白,你難道不想要跟十安有個自己的孩子嗎?你們結婚兩年了,也該要個孩子了這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心才能真正的沉下來」
「你想想,以後你每天回來,都能看到一個女兒或者兒子朝你奔過來,一家三口無論是出去散散步還是去商場買買東西,都很讓人羨慕,不是嗎?」紀婉兒見他有些意動,繼續說道:「十安從小家庭幸福,在父母的疼愛中長大,她一定會是個負責任的母親,你們的關係也會由此改善」
紀婉兒的每一句話都說在紀秋白的痛處,讓他找不到任何拒絕的理由。
片刻後,紀秋白走了出去。
五分鐘後,有傭人來說:「紀少出門了。」
紀母聞言,心下一急,連忙掏出手機想要給他打電話。
紀婉兒卻伸手攔住了她,「媽,讓他去,他不會阻止。」
相較於紀婉兒的肯定,紀母心中卻是七上八下的:「可是」
紀婉兒:「他不會阻止。」
關於自己這個弟弟,紀婉兒不會看錯,他所謂的風流與其說是本性,倒不如說是在做給一個人看。
做給李十安看。
他對李十安是多年的執念,絕對不會放手的執念,如今的這個主意雖說是摻雜了其他的利益成分,但
也不失為一個將李十安牢牢鎖在身邊的辦法。
他就算是一開始不會答應,一開始會猶豫,但最終對於李十安強烈的佔有欲,會讓他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紀母聽完她的理由,雖然心安了下來,但還是忍不住咒罵了一句:「也不知道這個狐狸精給秋白下了什麼迷藥,那麼多家世好相貌佳的名媛不要,非要娶一個破落戶。」
紀秋白一路將車開到了醫院。
在醫院門前停留了數秒後,然後推開車門,走了進去。
他先是到了病房內,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頓了一下。
然後腳步不停地找來護士詢問,「我太太去了哪一間手術室?」
護士顯然記得他和李十安是夫妻關係,查了一下記錄後,說道:「9號手術室。」
紀秋白得到了答案,匆匆趕了過去。
手術台上的無影燈亮的刺眼。
李十安隱隱的似乎是恢復了些零星的意識,眼球細微的滾動。
她感覺到自己正躺在一處光線很充足的地方,以至於眼前都呈現的是暗紅色。
她想要睜開眼睛,想要看看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
但是她睜不開。
即使她再如何的用力都睜不開。
似乎有什麼東西扎進了身體,很疼,很難耐,她怕疼,即使是在意識不清的時候,也還是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而此時的紀秋白也已經來到了9號手術室。
他站在手術室門前,神情肅穆的看着緊閉的室門。
「秋白,你難道不想要跟十安有個自己的孩子嗎?你們結婚兩年了,也該要個孩子了這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心才能真正的沉下來」
「你想想,以後你每天回來,都能看到一個女兒或者兒子朝你奔過來,一家三口無論是出去散散步還是去商場買買東西,都很讓人羨慕,不是嗎?」「十安從小家庭幸福,在父母的疼愛中長大,她一定會是個負責任的母親,你們的關係也會由此改善」
如果,他們有了孩子
這個想法在頭腦中不斷的盤旋,盤旋。
是不是有了孩子,無論沈謹言還是林遇深,都不會再是他們之間的妨礙?!
李十安就能老老實實的待在他身邊,再不離開?
是不是有了孩子,她的心裏眼裏才能不再有別的男人?!
可隨即
紀秋白又想到李十安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
等她知曉了真相
又該會怎麼恨他?!
紀秋白的內心裏好像有兩個小人在不斷的交戰,一個說他應該狠心一點,一個說不要讓他們的關係走到僵局。
一門之隔的手術室內,一直掙扎着想要睜開眼睛醒過來的李十安,忽然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看着頭頂刺眼的無影燈,有一瞬間的恍然,不知道自己這是在什麼地方。
但是當她看到帶着自己面前圍繞着的帶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後,腦中一道弦忽然繃斷。
因為她忽然間意識到:這裏不是病房,而是手術台!!
她在病房裏的時候,隱約感覺到自己好像被注射了什麼東西,繼而意識全消。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麼快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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